《我渣过的太子重生了》鹿谣

87、第八十七章

　　“是吗？”苏蕴娇本想弯下身子，将胳膊肘全搭在池煊坐着的椅背上，想到这样子不雅观，又太亲昵，让他人瞧见不好，只得作罢。

　　池煊僵硬的身子这才放松则个。

　　“让我们来捋一捋。”苏蕴娇娇声娇气道：“远的日子且不提了，就提最近罢。腊月初二，姨娘去承恩伯府，说是给伯爵夫人送节礼，然而那日伯爵夫人并不在府上，姨娘与承恩伯在房中共度两个时辰，其间承恩伯还叫下人准备了热水洗澡；腊月初六，姨娘又去了承恩伯府，这次侯夫人在府上，然中途有事出门半个时辰，是以，您和承恩伯又独处一室半个时辰···”

　　这都是极私密的事情，未等苏蕴娇说完，田文苑忙瞪眼打断她的话，“你！你跟踪我！”

　　池煊手底下的人做事靠谱，打探的消息事无巨细。苏蕴娇如田文苑所愿止住话茬，笑嘻嘻问她一句，“姨娘告诉我，您和承恩伯独自在房间里面作甚呢，难道是在里头蹴鞠，玩儿流汗了，所以需要烧水洗澡吗？”

　　房间里的都是成年人，就算有未经人事的，也多少清楚男女共处一室能做什么事，要不然人家怎么说“男女授受不亲”呢。

　　田文苑生的俩孩子都沉默了，尤其是苏成勋，也不上蹿下跳了，八成心里在打鼓，怕自家娘亲真做了甚不检点的事情。

　　苏蕴娇接着往外抖落，“再后来，姨娘许是察觉到了我知晓你与承恩伯之间关系暧昧这事，怕见面被我揪住，遂开始通过书信往来。”
　　池煊手底下的人递来折叠整齐的信件，约有四封，苏蕴娇随意抽出一封，当着房中众人的面颇有感情地诵读起来。

　　皆是前几日田文苑和承恩伯往来的信件。

　　田文苑以为和承恩伯不见面，通过书信往来便可瞒天过海、避开嫌疑，殊不知太子暗影卫一直盯着，他们之前往来通传的所有信件，皆被暗影卫截获。
　　为留下证据，暗影卫中的能人先后模仿田文苑和承恩伯的笔迹誊写信件内容，原件留下，誊写的信件送出去，田文苑和承恩伯毫不知情。

　　“这些信件皆是姨娘亲手所书，做不了假。”读完手上的信件，苏蕴娇挺直脊背站好，娇美的面容上流露出讥讽笑容，“您不仅与承恩伯往来过密，还试图找杀手，除掉我这个知道你们之间腌臜事的人，当真是心狠至极。”

　　苏蕴娇着人送来信件，掏出诵读时，田文苑的脸“刷”地变为苍白。她没想到，她和侯爷间往来的信件，居然也被这个贱蹄子截获了。

　　她硬着头皮不肯承认，“大姑娘胡扯八道冤枉我倒也罢了，怎的现在连伪证都做出来了，我可没和承恩伯通过信件，更不曾让他找人除掉你。”

　　苏蕴娇冷笑出声，“姨娘嘴巴想来硬的，脸皮子也厚，最擅长敢做不敢认了。”与池煊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吩咐暗影卫，“把人带来。”

　　很快，暗影卫押着个手脚皆被捆着的人回来。

　　正是昨夜试图刺杀苏蕴娇的刺客。

　　“姨娘可认得此人？”苏蕴娇问田文苑。
　　田文苑扫那人一眼，态度倨傲道：“不认得。”
　　“姨娘自然是不认得他的。”苏蕴娇折叠好手里的信件，眼眸轻抬道：“蕴娇撒谎了。适才我对您说，没抓着昨夜刺杀我的刺客，其实是在与姨娘玩笑，人太子帮我抓着了。”

　　田文苑的脸色又难看上一个度。

　　“来，”苏蕴娇对那刺客道：“说说你为何要刺杀我。”

　　刺客被太子暗卫收拾过了，嘴巴已然被撬开，他低着头，一五一十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承恩伯府上的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除掉苏大姑娘，原因不明。”

　　待刺客说完，苏蕴娇冷笑一声，斜目睨着田文苑道：“我一个姑娘家，与承恩伯本人无怨，与承恩伯府更无仇恨，他为何要大费周章，找杀手来除掉我？”她化冷笑为娇笑，抖抖手里的信件，“结合我手头这些暗影卫截获的、姨娘并不承认出自她手的信件，我们便能梳理明白了——原来是想杀人灭口啊。”

　　“咱们国公府里，晓得她和承恩伯关系亲昵的只有我一人，我一死，这世上不就再无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奸情了么？他们可以继续做一对暗地鸳鸯。”

　　窗外北风呼啸，刮得人唇齿生寒。

　　事已至此，其实田文苑是接着嘴硬，还是坦然承认，都没有甚分别了。苏蕴娇摆出的人证物证，已然证实了她与承恩伯之间委实存在奸/情。

　　田文苑跪在地上，眼睛低垂着，眼底虚伪的眼泪很快干涸，眸光一明一暗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不可置信，觉得苏蕴娇在胡说八道；到将信将疑，心沉水底；再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不得不信……苏国公的一颗心所谓是起起伏伏，饱受摧残。

　　难怪蕴娇要人搀扶他坐下，这种消息，不坐着听不行。

　　苏徵是好面子的人，太子池煊在这里，有些话他不好明说。
　　指尖明显在颤抖，他红着眼转脸向田文苑，咬紧牙关道：“文苑，我不想探究其他事情，暂且搁置在一边，容后再说。我只问你，这么多年来，你是否一直在暗中投毒戕害宁珠？”

　　苏夫人揪紧手帕，竖起耳朵来听。
　　其他人亦提着一口气，等待田文苑或点头或否认。

　　田文苑低着头，不搭腔，跟没听到似的。

　　苏徵皱眉问她，“你为何不说话？”

　　田文苑仍是紧闭嘴巴，不阴不阳半死不活，似乎打算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别人拿田文苑没办法，苏蕴娇这个重生一次的人，可有的是办法撬开田文苑的嘴。

　　忍了许久，难得有机会一吐为快，苏蕴娇打算来个痛快，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痛击敌人得一气呵成、层层递进才有意思。

　　“其实嘛，红杏出墙么，难免的事儿，古往今来都有的，避免不了，也不稀奇。”柔软的指头在池煊身后的椅背上轻敲，发出度有节奏的声响，苏蕴娇嗪一抹风轻云淡的笑，红唇中吐出玩笑般的话语，“稀奇的，是鸠占鹊巢，是暗度陈仓，是移花接木。”

　　旁人不懂苏蕴娇说的这几个词的什么意思，心里有鬼的田文苑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怨憎苏蕴娇竟能发现这档事，同时又恼自己没藏妥帖，不知何时露了马脚让苏蕴娇发现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田文苑闭上眼睛，终是承认了她犯下的罪行，“大姑娘说得没错。”她卸下素日里的张扬和跋扈，面色灰白、语气低沉道：“我觊觎国公府正室夫人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中戕害宁珠大姐，暗杀、投/毒···什么手段都用了，可惜宁珠的运气太好——”她自嘲一笑，“她的运气向来比我好。用了多少手段，我也没能害死宁珠。”

　　无视屋里众人的惊讶和愤怒，她接着往下坦白道：“我与承恩伯之间，也的确存在私情，公爷，”她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向苏国公，“我对不住你。”
　　就算田文苑不承认，苏国公心里也知道，她和承恩伯之间关系不一般。

　　蕴娇拿出的证据，比秤砣还要铁。

　　他没问这个，是想在太子和孩子们面前给自己留几分尊严，不成想田文苑竟自己提到了这档事。
　　心脏一阵阵揪紧作痛，苏国公咬紧牙关，心内情感一时复杂极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苏成勋反应十分强烈，“母亲！”他不可置信道：“您糊涂了？！”

　　若说苏成勋先前还存着几分侥幸，觉得母亲只是害了大娘，她和承恩伯之间是清白的，一切都是苏蕴娇那个贱蹄子在信口雌黄。可如今母亲亲口承认与承恩伯之间存在私情，这彻底打破了苏成勋心里残存的侥幸。
　　身为国公府的庶子，苏成勋长期觉得低人一等，尤其低正房生的两个兄长一等。好在母亲出身不低，与父亲的关系也颇为亲密，迟早有被扶为平妻的一天，届时他这个庶子便可以扬眉吐气，与正室那边生的孩子平起平坐了。
　　他心底还有点指望，也亏得这点指望，他才能挺直腰杆和那些权贵公子往来。

　　现在呢，他没等到母亲被扶为平妻，却等到了母亲亲口承认红杏出墙的事情。有个红杏出墙的母亲，今后他该如何自处？
　　苏成勋所有的期望与想法尽数落空，他又怨、又恼、又气，脑袋涨得厉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几乎站立不住。

　　他把所有的不甘和恼火都撒向苏蕴娇，“贱人！”他睁大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不顾身边人的阻拦，挥着拳头往苏蕴娇跟前挪，“是不是你威胁母亲，逼她承认这些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早就知道的，你一直看我们不顺眼，你们正房这一串子人，一直都看我们偏房不顺眼。”他扯着嗓子上蹿下跳道：“你若想让我们离开苏家，大可让父亲给我母亲一封和离书，将我们母子三人送还外祖家，何须唱这样一出戏，坏了国公府的名声与我母亲的清白！苏蕴娇，你的心思当真是歹毒！”

　　屋内的人恐苏成勋唐突了太子，好几个人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苏蕴娇和太子跟前去。
　　池煊倒是不怕苏成勋过来，这小子适才说了不少碍耳朵的话，苏成勋若敢凑过来，他便喊人护驾，借机打他一顿败败火。

　　苏蕴娇收起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眉头忽而蹙紧，语带苛责道：“够了，不要什么锅都往他人头上甩。”她望了望跪在地上哀婉哭泣的田文苑，又看了看如发疯的猴子一般的苏成勋，眼神中逐渐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不消说咱们国公府，就说外头，谁不知道苏国公偏爱妾室，外头骂阿爹不尊礼教宠妾灭嫡的人海了去了。我曾经也一度怀疑，若不是因我是苏家嫡长女，与太子殿下定有婚约，未来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导致阿爹心里存有忌讳，不敢轻举妄动，没准儿啊，他早就休了我阿娘，扶田姨娘为正室了。”

　　闻得苏蕴娇这样说，苏国公本就难看的脸色上添了三分不自然。天地良心，他从来没动过休妻的念头，只动过扶平妻的念头罢了。

　　苏蕴娇今儿个就是奔着得罪人来的，无视苏国公难看的脸色，她接着道：“我阿娘菩萨心肠，都被你们偏房欺负成那样了，还不恼火，并一再教育我们，姊妹间要和睦相处。我也罢，大哥二哥也罢，都听着阿娘的话，一再地体恤你们，忍让你们，真真儿是把你们当一家人待的。”她把矛头调转向苏成勋，“就连小哥哥你烂泥扶不上墙，三天两头闯祸，我们也想着把你糊在朝阳的墙上，让你接受日光普照，不至于生潮发霉，从来就没放弃过你。”

　　“如今倒好。”她娇懒一撇嘴，神态做作道：“你们自己犯了错，不反思倒也罢了，怎好黄口白牙地往我身上赖。难不成是我牵线搭桥，硬逼着田姨娘和那谁苟且的不成？”

　　一番话又是说得好几个人脸色难看，苏成勋跳得更加厉害了，瞧那副样子，像是要将苏蕴娇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