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冰七分糖 [娱乐圈]》归一木

4、Chapter 04

　　刚打开手机想按照百度地图找一下，就被语音提示“您已经到达目的地。”
　　一抬头，一个沪上风格的小店面映入眼前，果然很近。

　　被常在这一片跟组的小月推荐了一家咖啡店，据说是刚开业生意还不算红火，所以可以省去很多排队的时间，而且据她推荐，味道还不错。
　　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咖啡豆浓郁的香气，让萧瑟的秋日添了几丝热气。

　　快到的时候喻笑掰着手指头仔细算了一下应该买几杯才好。

　　13杯。
　　“老板，要一杯espresso，5杯拿铁，7杯卡布奇诺。”
　　老旧的弄堂边开的咖啡店，店面很小，喻笑不得不伸头进去，一字一句地确保自己说清楚了。

　　一个貌似有急单的外卖小哥突然推了她一个踉跄，抢走了新做出的四杯卡布奇诺。
　　喻笑用手拽着另一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外卖小哥，气场瞬间两米八：“这是我的，你凭什么插队？”

　　不去插大爷的排，专挑小姑娘欺负，喻笑得让他知道他今天碰上硬茬了。
　　她一个用力，抢过四个带着杯位的袋子。
　　推倒了外卖小哥，昂首挺胸地下了台阶，等她走远了，外卖员才敢偷着骂几句。

　　一阵汽车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车上副驾驶的窗户半开着，一个女人的侧脸露了出来，喻笑好奇心驱使下看了一眼，竟是觉得眼熟。
　　那女人一头栗色长发，带着一副墨镜，那脖子上的玫瑰纹身在发间隐隐约约露出来。
　　气质冷艳成熟，妆容偏欧美，熟悉感油然而来，但又说不上哪里熟悉。

　　“让一下……”
　　在拥挤的人行道上侧过身，顾不上看美女，心里把源源骂了一通，大早上就电话喊醒她，可是昨天晚上开黑到了凌晨，早起对她无异于凌迟。
　　手里刚做好的咖啡杯壁有些烫，把手微微缩进袖子，用卡其色毛衣的毛袖口垫着一下。

　　　“把这些咖啡给沈梦她们也送点吧，就老凌那个架势，都够她一个新人受得了，更别提外面那些听风就是雨的，我看着心里不好受。”
　　abby姐轻声在一旁半捂着嘴小声对喻笑说，表情别提多丰富，喻笑很想提醒她牙上沾了口红，就看着她然后用自己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牙齿。

　　“听说是被前一阵子上过热搜的那个富二代给骗了，据说昨天在松江有人拍到她从一辆车叫什么劳特莱斯……”
　　“劳斯莱斯……”
　　“管它什么斯，反正就是一辆豪车下来，被一个男的扶着，她这下可遭了……”

　　喻笑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在片场第一次看见她时，不声不响研究剧本背着涉及到的专业知识时满眼晶亮的模样。
　　那个眼神不是一个媒体口中放荡形骸品行低劣的女星应该有的眼神。

　　才早上七点，陆祁深在房间里的小床上补觉，昨天拍了个大夜戏，素颜稚嫩的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

　　不得不说，他的睡相真的是和小时候一样丑，小时候在小姨家过夜，两个人好好地各自睡在小床上，醒来的时候，就不一定是个什么样了。
　　年少成名，所以不得已剧组学校两头跑，看他那么疲惫她不心疼都是假的。不过好在新专辑已经出完，宣传任务不是那么多。

　　“那我去给导演他们送几杯去吧，这些咖啡也不知道那老板是用纸杯封得有多紧，还烫着呢。”

　　刚走进穿过几个走廊之后的化妆间，她简直都被里面的低气压给逼退了。
　　死一般寂静，偶尔有女人的抽泣。

　　敲了敲门，一只脚刚踏进去，喻笑就感觉到露出来的脚腕处一阵刺痛。
　　一低头，一把被甩出来的修眉刀在白嫩的脚踝上狠狠划破了一个口子，往外缓缓冒着血滴。
　　刀刃锋利，又似乎是用了全劲。

　　她捡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把那把修眉刀放到了沈梦的台前。
　　“那是我的化妆师的修眉刀，你给她干吗？！”
　　女二号许茹在那头冷不丁地冲喻笑大声了一句。

　　“笑笑你怎么来了？”
　　那头小欧姐出现，打断了喻笑本来气急脱口而出的话，呼了一口气道。
　　“我是来送咖啡的，早戏太冷了，能热一热……”

　　“那是我的化妆师，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沈梦突然发声，偌大的化妆室里隐隐约约都能听到回声。

　　因为太早，化妆师和其他演员们都没到。
　　沈梦的眼睛能看出来哭过的痕迹，尤其是素颜下暴露了瑕疵，看起来更是憔悴不堪。

　　“不好好拍戏忙着谈恋爱，戏演的什么鬼东西也就算了，最后怎样？还不是被人踹了！文老师本来是给你化的，可是你昨天不在，咱们又是一个公司的，凭什么不能让给我啊，戏演成那样，化的再好看也是个垃圾。”

　　喻笑的眉头紧皱起来，沈梦出道时间比许茹晚了能有六年，但却是天生的演员，天赋让她赢在了起跑线上。
　　荣峰公司内部艺人的资源分配一直都不平等，许茹这样混成了股东的演员一直压制新人的发展，如今沈梦的女一号的角色还是试戏之后两个导演力保下来的。

　　许茹的话，恶毒又偏颇，如果这幅说辞让媒体写进了报道里，那就是越描越黑，怎样也白不了了。
　　具体事情如何，她不清楚，但是她欺负新人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别人都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自己还平白无故当了出气筒，她喻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姓许的，你再说一遍？”
　　沈梦站起身作势要动手，被小欧姐拉到一边的换衣间去冷静，怕她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本来刚才不知道被她们两个谁划了一下心里就憋了火，这几句话无疑是把这把火演变成了燎原之势。
　　喻笑深吸了一口气想好了措辞。

　　“许老师，我觉得你这样说，有失偏颇，这附近说不定哪里隔墙有耳，万一被放出去，对许老师您也没有好处，我只是负责来送咖啡的，不是来当你的受气包的。”
　　喻笑郑重地把带来的卡布奇诺放到了许茹桌子上，刚转身要走，许茹二话没说把咖啡扫到了地上。
　　拿腔高傲，眼神鄙夷。
　　“烫死人了！谁喝你的东西，一个助理也配跟我讲大道理？不会说话就别随便替别人说话。”

　　喻笑先前被划破的脚踝此刻被滚烫的咖啡又烫了一遍，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门把手的声音传来，一双修长的手捡起了地面上的纸杯，喻笑从手往上看去，碎发下俊雅明晰的脸映入眼帘。
　　“喻笑，谢谢你今天的咖啡。”
　　刚才跳脚喊着烫一脸嫌弃的许茹一下子就像是被打了巴掌一般铁青着脸。

　　“刚听导演说早上有免费的热咖啡喝，裴松也拿了一杯，我还正要去找他，就碰见了你。”

　　“薄老师你要是想喝Espresso，我这里有。”
　　薄瑾川如画一般星星点点的眸子微微露出被猜中口味的惊讶，看着喻笑痛苦的表情注意到了她渗出点点血滴的脚踝。

　　许茹原先脸上狰狞的表情全部都被柔媚代替，站起身眼神明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瑾川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昨天我让小李去招呼你，裴松说你不在我就……”

　　“我的休息室有座位，先涂药吧，不然会感染的。”薄瑾川皱了皱眉。
　　“没事没事……我自己随便涂点药就行。”
　　看喻笑出声拒绝，薄瑾川直接把喻笑打起了横抱，对许茹的话置若罔闻，让喻笑坐在里面他的化妆间座位上。
　　喻笑不敢想象许茹在背后被气成了什么古怪的表情。

　　“小月，买一点烫伤药来吧，还有棉签和碘酒。”
　　喻笑不好意思地使劲试图遮住自己微红发肿的小脚踝。
　　“不用了不用了，薄老师……”

　　薄瑾川身穿西装半跪在地板上，用沾了冰水的的湿毛巾仔细擦拭着她的伤处。
　　疼痛因为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喻笑呆愣地看着他俊逸的侧脸。

　　旁边有小月姐临时拿过来的药酒，他把药酒倒在了手心里，给她的伤口四周消肿。
　　一下一下，掌心的温热透过药酒揉擦在她的小腿上，她能感觉到他手心里拍戏磨出的茧子微刺。

　　喻笑像是被火烫了，把腿缩了一下。
　　“怎么？是弄痛你了吗？”薄瑾川微微皱眉问。

　　喻笑拼命摇头，把卡其色毛衣的下摆使劲往下拉，试图遮住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的腿。
　　屋里只有化妆镜上的灯光，灯光下，喻笑白皙微圆的小脸红红的，明媚可爱，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上衣的下摆被使劲拉了下去，领子就被扯得很大，白皙精致的锁骨和一侧的肩带都露了出来。
　　薄瑾川一闪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猛地收回手，清咳了两声。

　　这时候小月姐才终于买来了药，直接放到了喻笑坐的座椅旁边。
　　“你伤的不轻，尽量少点走动，让小月送你去那边吧。”薄瑾川淡淡道。

　　喻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这两三步，我自己走回去就行。这点小伤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
　　喻笑起身被小月姐搀扶了一下，走了出去，和进门的化妆师擦肩而过。

　　薄瑾川看着女孩一瘸一拐的娇小背影，可爱的马尾辫一晃一晃，他还记得刚刚抱起女孩的时候，滑腻温热的触感，就像是小孩子脸颊上的肌肤，嫩生生的。

　　一回头，捡起了地上掉落的小记事本，只记了几页，露出的那一页画了一双眼睛。
　　他认得出那是自己的眼睛，理智让他停止了翻下去的想法。

　　封面是马卡龙色的，里面夹了一颗糖果。
　　那丫头，好像总是随身带着糖果，含起来的时候腮帮鼓鼓的，嘴唇也嘟起来。

　　他下意识地把本子收进了怀里，修长匀称的手指刮过小本子的侧面。
　　像是拨动人的心弦，竟有些带着暧昧的意味。

　　*
　　“刚才看见许茹的经纪人给你明着送了点东西，看那意思是来给你赔罪的？”小月姐偷偷问喻笑。
　　“我要的是她的道歉，反正我也不是娱乐圈的，我犯不着受她的气。”喻笑回复道。

　　剧组收尾的时候就听见身旁的那些工作人员小姑娘们拿着手机讨论着什么，一脸的兴奋与八卦。

　　“你看了吗，那站姐上热搜了，就咱们男主演薄老师的站姐！”源源身旁的化妆师林冉一边洗着美妆蛋一边对源源道。
　　源源看了一眼旁边淡定无比地擦着药膏的喻笑，撇了撇嘴轻笑一声。
　　“当然知道了，这人就在眼前能不知道吗……”

　　林冉好像是没听见她后半句戴着手套好奇地盯着她嘴型。
　　“什么？什么就在眼前？”

　　源源看着擦完了药膏有点昏昏欲睡的喻笑，敷衍道：“没什么，男神在眼前呗。”又拍了拍手，拿着手机凑到喻笑身边去。

　　“感受如何啊，大摄影师？你现在也是个瓷儿了，谁都想碰一碰。什么时候你男神也能碰一碰啊？”
　　喻笑直接一个“爱的抚摸”伺候。
　　“你可别瞎说。”

　　抢来了源源手里的手机翻了翻微博。

　　点进热搜第一#程天泽长安有时#，映入眼帘的是把男演员程天泽夸上了天的通稿。

　　热搜话题主持人某八组，还拿出了“长安有时”最近的一张图和昨天刚发布的程天泽的专辑封面做对比，盖章抄袭碰瓷。

　　“最近人气新剧《半城》男主角薄瑾川的个站‘长安有时’，网传该站新图涉嫌抄袭演员程天泽的新专辑封面。碰瓷新手段？”

　　无论是光影还是角度，都十成十的像，对于普通观众可能看不出来任何拍摄手法的区别，但是刀锐奶化的精巧后期她一眼窥破。

　　程天泽出道很多年，最近和人气小花搭档演了一部古偶剧才有点小火。
　　这条微博的前排一溜儿的程天泽的水军控评，在不断增长的路人评论里，前排地位岌岌可危。

　　【明明是某二番男主登月碰瓷好不好？（笑哭）】
　　【想用激将法逼我们给你粉丝虐粉团建想都别想！照片拍的再像，脸也不像！】
　　【谁名字在前就算是谁的热度，看看热搜后面的“荐”字，资本下场，我们小破站惹不起惹不起。】
　　【长安有时，十年风月。初心不改，与有荣焉。】
　　一眼扫到这里，喻笑的眼里都泛起点点濡湿。

　　还有的评论很明显是某些热搜前排被戳中了痛处，到处跳脚，恼羞成怒。

　　其他大v们的热门微博里，如数家珍般介绍长安有时的十年间出过的神图。

　　06年东京演唱会现场。
　　07年机场照。
　　08年在赫尔辛基国际马术联会上比赛照片。
　　……
　　16年《寡谈》十周年晚宴照。
　　但其实做的最好的最出圈的是一系列神仙剪辑视频，在各站有各种风格的演绎，浏览量纷纷破亿。

　　硬塞的尬吹与大众真情实感的长篇大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举让#长安有时#顶替了这个话题成了热搜第一。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从演员之间转移到了站姐的神秘身份，甚至还有某些所谓圈内人说“长安有时”是中年大叔，评论里继续旁门左道地讨论着推论八卦时，喻笑终于上了自己的号发了一篇微博。

　　文字简单且粗暴。

　　@长安有时：

　　【是生图，摄于11月4号，地点不透露，如有怀疑可发律师函。】

　　配图正是那天未发出去的同一场景的另外几张。

　　都是黑白光影里的侧脸，令人恍惚。
　　从容颜上看，他当真是无可挑剔的俊美。而且他的面孔似上好的山水墨画，模糊了年纪，有一种令人惊异的美感。
　　他的双眸对她来说就是清冽的毒，无药可救。

　　【我大大最刚！就知道不会让我失望（加油）】
　　【转评赞超过500就是造谣，那些恰烂钱的yxh做个人吧！
　　【求神站出pb!】
　　……
　　最后的最后，在（你心目里的神站投票）里，长安有时毫无悬念地成了神站top1。
　　从隐秘的神变成了现实中的神。

　　突然，特别关注的唯一一栏在响动。
　　从未在公共平台发过原创私人微博的薄瑾川发了这半年第一条微博。

　　@薄瑾川：
　　【山枕孤眠过，长安会有时。】

　　没有图片没有多余的话，和今天喻笑的微博一样简单粗暴。

　　长安有时，取自薄瑾川饰演的的第一个角色，晏归尘剧中所著《长安赋》中的一句“山枕孤眠过”，喻笑为它填了下句，也是晏归尘的心之所盼“长安会有时”。
　　没想到，他都懂。

　　就在粉丝们一片欢腾的时候可不是谁都在开心欢庆。
　　裴松刚和其他编剧讨论完剧情，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微博。
　　靠，老子估计是上辈子欠他几百亿，死了都没还的那种，他心想。

　　看着似乎是准备睡了，在客厅里悠闲泡茶的薄瑾川，他忍不住吐槽。
　　“你要不然就经常发微博，突然就不发微博，解约关键时期突然就发微博还提粉圈那套东西，你是嫌最近新闻不够多吗？你疯了吧你！”

　　裴松看着他继续波澜不惊翩翩君子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得了，当我没说，反正就当坐了免费宣传了。估计梁老头要乐死了。”

　　随意解开衬衫的第一、二两颗扣子，房间里白色的光打在他冷白如玉的锁骨和后颈上，拿出今天带的与领带同色的手帕对角折叠，一丝不苟。
　　他眉眼含笑看裴松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淡淡开口。
　　“我从来都不会选择明哲保身，我也许离那个答案更近了。”
　　更近了。

　　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场景，外白渡桥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摄像机挡住了脸，倔强又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