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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   端碗补品,这算什么意思?

      路有酈虽有疑惑但没兴趣探究,头痛地劝道:“云丫你就别再生事了,你看我大伯好好一场五十大寿被你给闹的,再者都晌午了,你问问有哪位乡亲不饿?你就给钱少爷赔个罪,快些把事情了结,我们就开宴了。”

      “我只请你帮忙把主桌上的那碗补品端给你岳母,那么多话干啥?”李云冷哼:“你到底帮不帮忙,要是不帮,我就耗上了。”

      “你——”路有酈无奈道:“你又想干啥,那碗是我大伯喝的补品。”

      “放在主桌的主位上,瞎子才看不出来是你大伯喝的补品。”李云嫌弃道:“我就让你把这碗补品端给你岳母,啰嗦个啥,你没手吗?”

      “李草丫!”

      路有酈带着怒气道:“这碗补品是我三妹特意炖来祝贺大伯寿辰的寿礼,大伯已经喝过,岂有再端给我岳母之礼?我们从小玩得还行,勉强能算朋友。

      我没兴趣知道你又要玩什么把戏,但是我真不想今天闹得大家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当我请求你行行好莫再惹事了,这不是你童年想打谁就打谁时可以让你不计后果的。”

      李云嗤笑声,随即被路有余的一声:“你懂?”给吓到了,她吃惊道:“你难道也懂?不是吧路有余,我在富贵人家里做过丫鬟,我懂才正常,你懂就不正常了吧?”

      主桌主位上放着的那碗补品,她粗略一眼就看到碗内有鸽蛋、花胶、花菇、桂圆,再细看竟见到还有红枣、核桃仁、莲子、枸杞?!

      补品炖成这样,秀才老爷居然还能明晃晃地放在主桌上,看得她真是眼睛疼。

      “战场上有将军。”路有余说,李云撇嘴:“上战场还吃补品,这什么将军啊。”

      “难道你知道哪位是有酈的岳母吗?”路有余再问疑惑。

      “猜出来的。”李云伸手指向与钱家众人同坐在一桌上、身着素绒苏绣银丝对襟长衫,发髻上仅簪支绿翡翠碧玉簪的年约五旬的老太太。

      “我没指错吧,路有酈?”

      “对、对。”路有酈点头,吃惊而好奇:“你没指错,可、可你怎么会猜的出来?”

      在场又有谁不好奇?钱丰年打量这奴婢好几眼,心有疑惑都没插嘴,可惜李云说的是:“把那碗补品端给你岳母,我再告诉你。”

      哎,真是绕不过这碗补品了!

      许多人哭笑不得,路有酈刚升起的怒气都被折腾没了,他看向他大伯,得到伯父同意之后他走到主桌前,将补品再端到他岳母面前,颔首赔礼道:“岳母勿怪。”

      谭老太太又扫了眼这碗补品,再睨李云一眼,矜傲地一字未语,更是连个眼风都没有给身侧的女婿,路有酈对此习以为常,他直起身体问李云:“现在可以说了吧?”

      “听闻你岳家乃是县城里的大富商,对开在镇上的酒楼根本没看在眼里,我就赌一把,猜测在场所有妇人当中穿戴得最富贵的那位太太是你岳母。”

      “我看你是瞎蒙吧。”路有酈服了她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本事了:“我岳母穿戴得这么素净也叫富贵吗?咱们在座穿戴得最富贵的是这位钱夫人,我大伯母的兄嫂。”

      “路有酈!”

      钱丰年和他的哥哥们看势头不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要喝住,可惜喊的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他把这番贻笑大方的话给说出来。

      “哈哈哈,嗳~你和你这给伯父炖补品的三妹果然是亲兄妹,异曲同工。”李云大笑,连连抚掌:“路有酈啊,你自己眼瞎就算了,总不能以为别人全都和你一般眼瞎吧?

      你岳母那身衣裳布料是软烟罗,衣裳上的花样图案用的是苏绣,比钱太太那身用普通绸缎制成的衣裳要贵五六倍。她发髻上戴着的翡翠碧玉簪至少要二百两银子,而钱太太即使满头珠翠也没一支珠钗能超过五十两银子。

      我猜两位太太手腕上肯定戴着镯子,这手镯的价钱恐怕也没可比性。路有酈,你岳母通身穿戴要五六百两银子,钱太太估摸着只有二三百两银子,她能穿戴得比你岳母富?

      还有啊,官太太才能称为夫人,这钱老爷难道不是富商而是大官吗,你家里这么多秀才童生的读书人,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李云嫌弃地总结:“怪不得你岳母连正眼都懒得看你,我劝你少说几句,免得多说多错,你岳家要把你看得比扁豆还扁了。”

      随着她这番话落,场面顿时尴尬起来,安静得连原本一直不断的嘲笑声都消失了。路有酈心头直跳,脸色一阵火辣辣又一阵青白,他握紧拳头,看向岳父岳母,又看向钱家众位,竟然无人出面反驳,一颗心猛地跌落湖底。

      身为妻子,谭红袖更觉尴尬丢脸,可她此刻实在说不出任何言语,仍旧是李云鄙夷出声:“钱家小少爷怎么没声了呀?

      大声地告诉乡亲们我胡话连篇呀,刚才对待路有余时你们睁眼说瞎话不是张口就来吗?想想方才的气势多威武,咋的突然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你这放肆的奴婢村姑!”钱丰年被激怒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

      “李姑娘以前在哪家做事?”谭老太太骤然开口阻截住了钱丰年喉咙里剩下的话,而现实是确实没有人敢再阻截她的询问。

      “我相信太太您心里肯定有底,必定是比你家门第更显贵的高门大户。”李云笑着答:“至于是哪家,您就别追问了;我离府时旧主告诫过莫要打着她的名号四处招摇,我总不能砸自己的靠山吧。”

      “你想请我在钱家面前保住你?小丫头年纪不大,胆量倒够大。”谭老太太似笑非笑:“就凭这碗燕窝银耳十全如意羹,你觉得够?”

      “什么,这碗一锅炖的补品里面还有燕窝银耳?”李云一口口水喷出来,咳嗽好几声,她抬手抹把嘴巴赔笑道:“那啥,老太太别见怪,我就是被吓到了。”

      “是吓人。”谭老太太露出嘲讽。

      在此多数没听懂其意,钱太太敏感地意识到这碗补品必定炖错了,当机立断道:“丰年,给李云姑娘道歉,今后你再敢随意调戏姑娘,母亲便要家法伺候了。”

      “母亲?”突如其来地转折令钱丰年完全措手不及。

      “道歉!”

      “嗳嗳,钱太太无需如此客气。”李云连忙状似好意地打圆场:“我猜您家甚少吃燕窝,我昨天到镇上采买时听闻咱们镇前年开了家燕窝铺,来仪姐姐正是东家。

      镇上的燕窝铺卖的可便宜,一斤燕窝只需一两白银,她身为东家也不送给亲戚们品尝,这亲戚做的实在太不够意思,您说对吧?”

      钱太太神情微变,谭老太太已然接话:“小丫头别挑最便宜的说,镇上的燕窝也有贵的,十两白银一斤。我这回回到镇上,我女儿也炖燕窝来孝敬我了。

      不过红袖啊,母亲得教教你这燕窝该怎么炖,炖前要先将燕窝挑毛,泡发三四个时辰,炖时取二三钱燕窝入瓷盅为宜。母亲每月尚只食六两燕窝,县城里还没有哪位富太娇女一月能吃掉一斤燕窝,你是如何炖的竟然每月要用两斤?”

      谭红袖站起身来,心中怪异,面色惊慌道:“母亲,女儿知错,请母亲责罚。”

      “还有项忌讳,母亲险些忘记提点你了。”谭老太太笑得和蔼,将面前的补品往前推,告诫道:“炖补品最忌一锅杂炖,燕窝向来以清汤慢炖为佳,油腻荤腥则为糟践。

      类如这碗一锅杂炖,若有谁将这种补汤送给你喝,你万万碰不得,否则传扬开来,明眼人不仅要笑话炖补品之人乃是猪鼻子里插葱,还要笑话我们谭家没见识;你丢得起这个人,母亲可丢不起。”

      谭老爷无声叹气。

      话讲得如此直白,除非不知事的孩童还能有谁听不明白?谭红袖尴尬地应是,她要被婆家这群乡野泥腿子害得丢脸丢得在全镇都没脸了。

      同样的,有点眼力劲的都能明白为何李云非要坚持将主桌上的补品端给谭老太太了。

      把路家学富贵人家却什么都不懂反闹笑话的遮羞布揭开,这场五十大寿注定要沦为笑柄,路士奇自嘲,在他们低看别人时,殊不知自己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路来仪活到现在都没有如今天这般丢人过,她拳头捏得死紧,指甲嵌进肉里才竭力控制自己冷静镇定。她的小妹路甘露,真正炖出这碗补品的人,羞愤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若非手腕被她娘给拽着,甚至要跑回自己屋里躲起来。

      曹氏和谭老太太是亲家,可对方从来就没把她当亲家看待过,她想逞强也强不过去。她要脸面,现在被打脸成这样又强不过去,她也只能抓些东西来支撑自己,小女儿在她身侧,她下意识就抓住小女儿。

      路家没脸,钱家又何尝有脸?否则他们早该提点了,没有提点无非是也不懂,难怪一个做奴婢的村姑都敢猜钱家平日里甚少吃燕窝!钱太太深深吸口气平复道:“李云姑娘以前在哪家做事?告诉我,我就赏你十两银子。”

      “钱太太,我当然喜欢银两,但靠山更重要嘛,我可不敢违抗旧主的命令。”李云笑眯眯地说:“我们姑娘平日里吃的是血燕,虽然白燕也会尝尝,但还是以吃血燕为主。我想咱们县里没有卖血燕的,府城才有吧?”

      “对,县城里没有血燕。”谭老太太眼底闪过计较,语调依旧和气:“红袖,听到没有,知道血燕为何物吗?母亲再告诉你,燕窝分血燕和白燕两种,血燕则比白燕名贵许多。

      母亲就吃不起血燕,李云姑娘的旧主可是真正的权贵千金了。听闻权贵千金身边的丫鬟还要细分多等,不知云姑娘又是几等,这点总能告知我们吧?”

      “当然是一等大丫鬟嘛,否则我怎么能攒够银两给自己赎身?谭老太太想知道,我也可以多透露些,旧主身边有四个一等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六个三等丫鬟,没等的粗使丫鬟更是不计数的,加上管事妈妈和粗使婆子总共七八十个奴婢吧。”

      连钱太太听得都咂舌,在她和丈夫对视以眼神交流的工夫,钱丰年已高声反驳:“笑话,那么多奴婢伺候,难道你那什么旧主还是皇帝的公主吗?”

      “小少爷你就是个县城里商贾家的庶子,你能见过多少富贵?”李云嗤笑道:“你看似穿戴张扬,其实身上没一样值钱之物,这身装扮能有五十两银子就顶天了。和你的父母兄长们比比,你能是嫡出才叫怪呢。”

      随即她又状似安慰道:“不过庶出也无碍,县里的燕窝贵,你吃不起;镇上的燕窝便宜,你每月几斤几斤的买都行。”

      “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少爷?!”

      钱丰年被刺激得脑门一热,明知不该当众揭穿也脱口而出:“一斤燕窝只卖几两银子,富人家有谁会不知道是假货,你连这点都不懂还装什么装?”

      李云抿唇笑,就等着钱丰年说出镇上燕窝铺卖假货了,果然没叫她失望。

  • 作者有话要说:  糖果今天换编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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