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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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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姝在椒房院住宅的小餐桌上，细细的咀嚼着一片藕。
在她的对面，徐氏夹了个丸子，眼睛眯了起来细细品着。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妇人本来凹陷的两颊生了点肉，皮肤白中透红，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陈其姝对着徐氏发呆，一边机械的动着腮帮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氏凤眸瞟了她一眼，刻意放下了筷子。陈其姝条件反射般的拿起铜汤勺，给她盛了一碗天麻老鸭汤。
徐氏端过，细细啜了两口，开口道：“三儿，这半月日日陪娘吃饭，有心了。”
“哪儿的话，大哥二哥远在岳山书院求学，您就我一个女儿，做这些自是份内之事。”
徐氏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三儿是在那日梦魇以后才来陪她吃饭的，吓着了只会来找娘，还是个孩子啊。
“娘，我只是梦魇了，怕，想多和娘亲近亲近。”她回过神来，把铜汤勺递给青萄。
徐氏慈爱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这些了。”
华丽的护甲敲了敲桌面，布菜的丫鬟便从两侧退下了。
“你可记得，九月初一是什么日子。”她凑近了问。
陈其姝的眼睛微眯，看着徐氏这悄咪咪的样子，想到应该是和徐二表哥有关的事情，扭头道：“女儿不知。”
徐氏看她那副促狭的样子，掩帕轻笑起来：“你个小没良心的，徐二表哥待你那么好，再过半月是他放榜的日子，你却说不知，表哥该难受了。”
她顿时语塞，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娘，您难道不偏心？单说徐二表哥，也不想想远在岳山的大哥二哥。”
“其修和其扬什么水平，娘还能不知道。”
徐氏顿了顿，看了眼装死的三女儿，慢条斯理的继续说着：“只是阿茂到时候一放榜，京成里这么多贵女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三儿不难受啊。”
“娘，你说什么呢？！”她咚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顿时有几滴茶水飞溅在了八仙桌上。
徐二是徐阁老家嫡出的的第二个孙子，名茂，字灵均，相貌清俊，才高八斗，是东京城里顶顶有名的男神，因着母亲的关系，他俩自幼相熟，直到徐茂进了名满天下的白鹭书院，两人才渐渐的疏远起来。
而这次放榜，所有人都相信徐茂能高中，按照徐氏对他们关系的热衷程度，他俩的接触必将提上日程。
果不其然，徐氏下一句就是：“表哥放了榜正好有空，这两日因为梦魇受惊了，不如让茂表哥陪陪你。”
陈其姝轻叹了一口气，想到上辈子他们两人也是这样顺水推舟的大婚的，两人之间并非没有感情。
只是，一想到她即将被掠走，她哪里还有心情去和茂表哥谈情说爱，还是做噩梦被吓到这种丢脸事……
她压下内心的烦躁，做贼似的朝四周看了看。
徐氏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能不能有个贵女的样子，受了惊之后反倒像个小孩子了。”
她面色肃穆，没有因为徐氏的打趣变改变面色：“娘，赵氏那事，你查了吗？”
徐氏的笑凝在了脸上，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我按你的画像命人细细去找了，或是时机未到，还是一无所获，三儿你——”她戛然而止，然而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不过只是梦罢了，不要把梦与现实弄混了。
陈其姝轻咬下唇，双手绞着帕子。
用梦这种虚无缥缈的借口，她知道自己注定无法说服徐氏。
况且，母亲身体本来就差，她不能再让她因为多余的事操劳过度了。
然而，那个梦却如此特殊，她从未有过如此痛彻心扉的感觉，仿佛自己真的到地牢里走了一圈，在将死之际看到了顾铮。
梦里，徐氏在她和徐茂的订婚后的一个月死了，死后半年后赵氏进门。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便要去证实。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她还有多少时间。
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仿佛要从单薄的胸膛里跳出来，她的手捉住了不远处的桌角，指尖泛白，青筋显露。
几个深呼吸后，她才平静下来。
在阴影里，她将所有的痛苦咽下，再抬头时一双剪水秋瞳里已是一片清明。
“娘，是女儿的不是了，被噩梦吓得心神不宁这种事，八岁小儿都做不出来。”她轻轻的笑着，松了攥紧八仙桌的手，
徐氏看着她潮红的面色，紧张的捉住了她的手。
“三儿，娘看你似乎还是受惊了，是不是要再找王大夫给你开几贴药？”
“娘你说什么呢，上次开的安神药还没喝完呢！”
她娇嗔，偏头露出一个笑来。
徐氏终究是拗不过她，只是再扯了些家长里短，告诉了接下来要去徐国公府拜访一下的事宜之后便放陈其姝走了。
看着三女儿离去的背影，徐氏叹了一口气，再用护甲敲了敲桌面。
“夫人，有何吩咐？”荷儿脚步无声，刹那间就出现在了徐氏面前。
“增加人手，保护三儿，还有......”
“？”
“不要放弃寻找画像上的人。”
“夫人......”荷儿诧异。
“三儿性格戆直，定不会放弃，若是先她一步找到，便能让她少做些白工。”
若是如此便能让三儿安心的话，无用功也是值得的。
荷儿应下，徐氏吹了一口茶，担忧的看着她穿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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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姝吹了一口茶，静静的听着贺喜的女眷从大门鱼贯而入。
今天是放榜后的第二天，徐氏却带着陈其姝来到了徐府，全然不顾两个还挣扎在从岳山到东京的路上的儿子。
昨日放榜，当今圣上点了徐茂作状元，按照都城惯例，徐府当摆至少十天以上的流水。
虽然仓促了些，但到底是大喜的日子，徐老夫人和徐夫人强强联手，在一个晚上便把徐府布置妥当了。
陈其姝见过她外祖母和她大舅妈之后便到了女眷的休息室，因着是宴席的第一天，仓促匆忙，戏班子还有一个时辰才能从城西赶来，便只能安排着女眷先枯坐在东边的休息室里等待。
这也正合她意，她正想从这些贵女口中谈听赵灵月的消息。
然而当女人逐渐多起来之后，陈三却叹道：“戏班子哪有女子扎堆的地方精彩。”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会客室里的精彩程度岂是日趋无聊的话本可以企及的？
抓一把瓜子，捧一杯明前龙井，纵然处于情绪激烈的众贵女中，陈其姝仍然静若处子，宛如茶肆里探听壁角的世外高人。
在第三次试图把话题引向扬州瘦马这个话题惨遭失败之后，陈其姝彻底放弃了从社交圈谈听消息这一计划，还是安安耽耽耽看徐二的笑话吧。
虽说坐在她周围的都是还未出阁的少女，其闲话功力还未曾达到徐氏那一辈人那般炉火纯青的境界，然而如今有了顾二中状元这一话头，她们明显用高涨的热情弥补了青涩这一缺陷，就像开了闸一般的洪水一样说个不停。其气氛之火热，即便是寻常圈子里公认的隐形人也被带动了起来。
足以见得作为东京城里的四大美色之一，徐茂在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八岁少女的心中都有着不俗的地位。
“哎呀，徐家二公子人品好学问好，我要把花园里所有的芙蓉花摘下来扔给他。”穿着粉色罗裙的少女小声兴奋的说道。
“呵，媚俗。”一边穿着月白色长衫的清冷少女脸上浮出了两片红霞。
制芙蓉以为裳，到底女气了些。
“徐二公子这样的人品就应当配上挺拔的青竹，我已经把父亲书房门口的竹子都砍下了，打算游街那天投给他。”
陈其姝：“......”
您是敌国派来用标枪暗杀徐二的奸细吗？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热烈的讨论，是因为丹棣有一个风俗，未婚女子可以把瓜果投掷到骑马游街的状元身上，这便成了这些含蓄的未婚女子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一般来说状元都是三四十岁已婚的老男人了，投花都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然而听说了今年徐茂成了状元，这些京城贵女们纷纷摩擦拳脚，准备为他安排上排面。
“我父亲最近进了一批冰山雪莲，你觉得我把这批莲花盘下来掷给灵均公子好吗？”
陈其姝闲闲的投去一瞥，李氏女娇羞的投来一瞥，她是一个丰满有福气的姑娘。周身气质体态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
陈其姝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开始羡慕起顾二来，要是把这些贵女们的东西都攒起来卖掉，能有多少私房钱。
脸果然能当饭吃，她暗忖。
“不大行，你爹要是知道你拿着这么珍贵的药材扔到大街上，估计会把你的腿打断。”
“也是，还是把家里那些金牡丹都薅下来掷给灵均公子吧。”
旁边自命清高的贵女立刻唏嘘不已，纷纷呵斥商人之女的俗气，于是众人之间又开始了一场混战。
陈其姝自觉没眼看，便朝一边的青萄使了个眼色，偷偷溜了出去。
徐府很大，她经过一场梦魇之后，只觉得恍若隔世，几乎忘了这里的格局。
她有心找徐二帮她找人，无奈男宾的宴客室在南方，的的确确有一段距离。
自徐府东部的东宴客室出来，一路春光明媚，陈其姝努力的调动着回忆，无奈此处布置精巧，曲径通幽，本身便有隔绝之意，若无徐府的奴仆带路，客人是十有八九要迷路的。
她托大自己儿时常来徐府消暑，上过徐阁老家的学，也算半个徐府人，却还是卡在了一个分叉路口。
不过，虽是迷路了，一路春光便是极好的。
环顾四周，榴花如火，青绿的柳枝如同万千青丝一样潇洒飞扬，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花瓣堆积在道路两侧，很有一种花径不曾缘客扫的意趣。
她低头细细分辨，认出了这是桃花的花瓣。
附近原来是桃林吗？
徐府的东南角有一片桃林，徐阁老学生遍天下，他们每当拜别老师时，便在徐府的桃林里种下一颗桃树，而今已成大气候。
她心道，不如去桃林给徐二摘几枝桃花也罢。
于是她向着有桃花瓣飞来的地方走过去。
渐渐有琴声入耳，自一条南北走向的甬道走到桃林的入口，琴声便越发清晰了。
她接着走，来到一片桃树密集的地方，在这里盛放的桃花如同粉色的烟霞一样遮天蔽日，细碎的阳光打到她头上，斑斑驳驳。
终于，在琴音的源头，她看到了那个贵女们心心念念的男子——徐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