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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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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承认了自己身份,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崆峒派诸女顿时面面相觑,露出踌躇神色。她们原本打的都是一个主意,若是这唐门弟子不肯交出解药,她们仗着人多势众,也要把对方拿下,逼得他交出解药为止。可谁知这人竟是唐门大小姐,她们若是不分轻重,当真伤了对方,那唐门绝不肯善罢甘休,到那时只怕连她们的师尊昆元君都要受到牵连。想到此一层,她们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那间破旧茶摊内忽然传出几声痛苦的呻吟,齐双云一听见那声音,脸色顿时大变,飞身便冲入棚屋内,喊道:“大师兄,你怎么样了?”
狄星泽怔了怔,也立刻跟了上去,不到片刻,便与齐双云一同将人扶了出来。
沈燕澜从前便听说过崆峒派昆元君首徒的名号,知道此人叫做谢虚怀,自幼便天资聪颖,很受昆元君喜爱。据说崆峒山绝壁上有一块奇石,通体光滑无棱,叫做白蟾石,若非轻功极佳者,根本无法登石立足。那谢虚怀十五岁时便轻功卓绝,攀上此石,被门中赞称做“白蟾摘星”。
他既有所耳闻,此刻不免分出闲心向那边看了一眼,想瞧瞧那位崆峒首徒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谁知这一眼险些让他笑出声来。原来那谢虚怀此刻脸上泛了一层青灰色,已看不出相貌如何,只是那双嘴唇因中毒的缘故,肿突了三四倍有余,看起来根本不是什么“白蟾摘星”,倒活像个“鸭子成精”。他拼命掐着手指才没有当众大笑出声,只是唇角抖动了许久,憋得甚是辛苦。
就在他努力憋笑的时候,一旁的羽阳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侧目过来,略带警告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沈燕澜见他神色冰冷,才意识到现在绝不是幸灾乐祸的好时候,只好悻悻地垂下头,不再去看那崆峒派大师兄的惨状。
扶着谢虚怀的齐双云却没有他那样快活,她自小见惯了这位大师兄的英姿,还从未见过对方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一时惊慌失措:“这是什么毒,怎么这样厉害?”
她那三位师姐也纷纷围了上来,其中穿黄衣的最是心直口快,立刻便道:“方才师兄还没有这样,他的嘴……”
“这莫非是……”另一位二师姐脸色一变,“唐门奇毒乌夜啼。”
她话音刚落,唐暮雪已点头冷笑:“算你好见识。”
一听这话,齐双云也变了脸色,她听说过乌夜啼毒在喉舌,若是三个时辰内不服解药,便只有断舌保命,一想到要师兄断去舌头,她急得脸都白了,张口便对着唐暮雪斥道:“你这妖……”
狄星泽见她又要出言不逊,生怕会将事态变得更糟,赶忙上前打断道:“唐大小姐,我们向来对唐家堡敬重有加,此番前来,也是想澄清误会,避免与唐门结怨。这位崆峒派师兄先前便是有失礼之处,如今也已受到惩戒,还请大小姐垂赐解药,我等感激不尽。”
饶是他态度如此谦恭,那唐暮雪却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垂目看了他腰间一眼:“陀罗刀的弟子凭什么要为崆峒派说情?”顿了顿,又冷笑一声,“想来崆峒派的人都是哑巴,所以不会赔礼。如此看来,这乌夜啼也不必解了,让他们的首徒做个哑巴正好。”
“你……”齐双云听得气结,几乎想不管不顾拿起鞭子与她动手,却见谢虚怀又发出连连呻吟,额头冷汗直淌,似是十分痛苦。她虽性情倔强,可见师兄身陷危急,也不得不委曲求全,梗着脖子对唐暮雪行了礼:“我们先前对唐大小姐多有得罪,还请唐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解了我师兄的毒。”
唐暮雪这才将头一点:“你这话还算中听,本来解药给你也无妨,只可惜你那师姐不分青红皂白把毒茶灌给了茶摊老板,我已将解药给了老板,所以没有解药给你了,”她说到这,还恶意地向齐双云笑了笑,“你要怪就怪你这几个好师姐吧。”
齐双云见她软硬不吃,始终不肯交出解药,一时又急又气,更兼担心师兄伤势,不自觉连眼眶都红了。
沈燕澜一路与这姑娘相处了些时日,对她已算熟识,此刻见她受了委屈,忍不住便想上前与那倨傲的唐大小姐理论两句。谁知他刚迈开一步,就见羽阳闪身上前,转眼便直逼到唐暮雪面前。
沈燕澜一惊之下,还以为他要对那唐大小姐动手,刚要出声阻拦,就见羽阳伸出一只手,语气平平地对唐暮雪道:“解药。”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沈燕澜则是在心里哀嚎一声,暗道:我平日忍着你的古怪脾气也就算了,这唐门的大小姐看起来油盐不进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把解药给你?
就在众人紧张得呼吸都滞住的时候,就见唐暮雪忽而将脸一抬,望向羽阳,脸上并没有发怒的征兆,只微微撅起嘴巴,似是有些不满:“你……要我把解药给他们?”
这次羽阳连话也没答,只将手伸到她面前。
唐暮雪垂下眼睛想了片刻,终是抬起手,往他手上一放,从指间滴溜溜落了颗黑色药丸下来。
见她真的拿出解药,沈燕澜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接下来的事,更出乎他意料。只见羽阳收下那解药,而后望了唐暮雪一眼,唇角微微扬起,竟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一刻,沈燕澜仿佛被什么洞穿了似的,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至于羽阳怎么将解药递给齐双云,齐双云又怎么喂那鸭子精吃下,他已经全然不顾了,只在心里恼怒地想:他怎么能……对着旁人那样笑。
待谢虚怀服下解药后,唇上的肿突终于渐渐消退,只是气息奄奄,还是说不出话来。崆峒诸女自是神色不豫,纷纷向唐暮雪看来。
唐暮雪冷冷一笑:“乌夜啼的毒性要三日才能解去,也好让他长个记性,往后不要再多嘴多舌。”
“你……”那黄衣女子正要动怒,却又被师姐拉住,只好忍气吞声,没有再开口。
“解药既然给了你们,希望你们也识趣一些,速速离开这里,”唐暮雪双手抱怀,将下巴一抬,“至于丐帮散播谣言的事……”
她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落在唯一一个丐帮弟子——小丁的身上,冷冷道:“待唐门抽出空来,自会向丐帮讨还。”
小丁本就胆小,见这唐门大小姐向自己放出这样的狠话,更是害怕,不由自主就向沈燕澜身后缩了缩。
沈燕澜从方才起便不大高兴,此刻见她恐吓自己的便宜徒弟,面色更加不好,冷声道:“丐帮放出的消息并非无事生非,先前我们一行人在入蜀时无端遭到天罗红莲暗算,之后丐帮魏兄弟带着天罗红莲前来唐门探寻因由,却又无故失踪。其余丐帮兄弟只在唐门地界找到半截染血竹棒,是他傍身之物。敢问唐大小姐,天罗红莲与魏兄弟失踪之事难道都与唐门无关么?”
唐暮雪神色忽然严厉起来:“天罗红莲只剩一枚,一直在内堡兵器库中,怎会有人拿去暗算你们。至于什么失踪的丐帮弟子,我更从未听说过!”她冷笑一声,“你们血口喷人,想用这个法子栽赃唐门,未免太下作了。”
“我师父才没胡说,”小丁从沈燕澜背后探出脑袋,气鼓鼓与她争执道,“那个天罗红莲,羽道长、狄公子、齐姑娘我们所有人都见了,还有魏大哥……魏大哥分明就是在唐门失踪的!”
唐暮雪狐疑地听着,又转头望向其他人:“你们当真见到天罗红莲?”
她问的虽是所有人,盯着的却只有羽阳,眼见羽阳微微点头,她才微微呆住,沉思良久没有说话。
狄星泽看出她的犹疑之色,上前道:“唐大小姐,恕在下直言,唐门枝多叶茂,支系繁杂,其中难保没有心怀不轨之辈。再者听说门主身体不好,一直静心休养,已有多年不管门内事务,如今唐门诸多事务都是十位长老在料理,想来这些年都自成一体,其中管理暗器和门中巡逻等事宜,想来也不会事事告知大小姐,所以大小姐对此一无所知,也并不奇怪。”
听了这话,唐暮雪脸色骤变,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中原武林不安好心,弄了半天,原来是想到唐门来挑拨离间。十位长老皆是我们唐家德高望重的长辈,你竟敢暗指他们怀有私心?”
“唐大小姐,”沈燕澜喊了她一声,“我若是你,就回堡看看,瞧那仅剩一枚的天罗红莲还在不在库中,总比在这荒郊野外,与我们这几个闲人争执不休的好。”
他这话虽口气讥讽,说的却显然有些道理,唐暮雪恼怒地向他瞪了一眼:“不用你说,我也会查个清楚。”
沈燕澜微微一笑:“唐大小姐既然肯查,不如将其他几桩牵涉唐门的公案一起查一查?”
唐暮雪眉头大皱:“还有什么事?”
“当年魔剑子从千机塔逃脱,致使唐门饱受诟病,难道唐门就没想着捉拿此人,好挽回自己声名么?”
唐暮雪沉声冷笑:“你怎知道唐门没有追查过魔剑子下落,这些年我们几乎将蜀中每一寸土地都翻找了一遍,皆无此人下落。如今看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早逃离了蜀地,要么他已不在人世。”
听到最后一句,沈燕澜立刻摇头否认:“不可能,前些时候我们刚与他的弟子交过手,他那弟子还为他偷了丐帮的六阳修髓丹,只怕他现在不止活着,还活得很好。”
唐暮雪皱了皱眉:“魔剑子还有弟子?”
沈燕澜向身后的小丁勾了勾手,小丁立刻会意,将两卷画像递到他手中,沈燕澜将那两幅大作在唐暮雪面前展开:“就是这两个人。”
他本意是给对方看一眼,谁知唐暮雪竟伸出手来,拿过了那两张画像,收到了自己袖中:“好,我这便回去查个清楚,”她忽而想起什么,又道,“这几日各派掌门在内堡中商议要事,连我也不能随意进去。你们可以先去唐家集安身,一有消息,我自会通知你们。”
她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支雀翎样式的小箭,看也不看旁人,径自递给羽阳:“拿着这个,到了唐家集,自有人接应你们。”
这下就连狄星泽也有所察觉,目光在那唐大小姐与羽阳身上来回打了个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唐暮雪递出东西之后,再不向众人多看一眼,一闪身便失去了踪影。羽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默然片刻,这才低头去看手心里那支雀翎。
沈燕澜也从一旁侧目过来,面色不善地望了望雀翎,又望了望他,竭力用寻常语气问道:“你觉得,这唐大小姐的话可信么?”
羽阳将雀翎一握,淡然看向他,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信?”
沈燕澜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却又忍住,忍了片刻,终是不甘,又道:“你不过刚与她相识……”
羽阳似是察觉他语气有异,偏过头来,仔细向他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狄星泽已牵了马过来:“天快要黑了,谢兄身体还未恢复,我们还是早些赶到唐家集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