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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别来无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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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船,人是藏在舱壁内,到底是要运往何处?”
也不知是不是淋雨伤风了,端木允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还有那船底的木炭,我也觉得怪怪的!”
徐浪也觉得怪,自他从东渡码头上船起,他就觉得怪,近日来遇到的事他都隐隐觉得有联系,只是暂未找到那根隐藏的线。
“尸体上除了那些小孔外,可还有其他的发现?”徐小爷环视了一圈屋内复又问。
他站在门口,北风一吹,卷起一阵细雨,他墨色的发丝随风扬了扬。屋内一灯如豆,徐浪的身影被灯光拉的狭长。
端木允缩了一下肩膀,不动声色往徐小爷身边靠了靠,这人肩膀宽厚,好歹也能替他挡挡风。
“明日澈江冬捕,你和沈渡要一道儿去么?”
徐浪偏头望了端木允一眼,嘴角这才浅浅勾勾,“去或不去,与你何干?”
“总归你是没法儿去!”
“去前厅吃晚饭。”扔下这话,徐小爷径自转身。
晚饭时依旧不见沈渡回,这花孔雀路子多了去了,指不定又泡在哪个温柔乡,端木允竟无端生出了几分羡慕。
何时,她也能同这人一般逍遥自在便好。
晚饭过后,端木允本还想在这院子四处溜达消消食,只是上台阶时后腰不小心扯了下,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又来了,她只好回房躺下。
看来明日的冬捕她是真去不了了……
真真扫兴!
……
戌时三刻,徐浪从别院出来。
说来也巧,今日于百江寺他同林绍碰了个正着,是在寺庙门口,他正好取了那黑皮册子往回去。
林绍并未进寺,恰好乘软轿路过。
当时正好一阵细风吹起轿帘,林绍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这才让轿夫停了轿!
林绍下轿便将人给喊住了,“徐浪。”他较徐浪年长,亦较他沉稳威严!
徐浪自那人下轿起就瞧见他身影了,然他只淡淡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本想装作没看见,谁知那人有备而来。
经人一喊,徐浪这才停步,最嘴里挂着淡淡浅笑回道,“林骁卫,别来无恙!”
这笑容,不似叙旧,饥讽更甚。
林绍自知这人语气冷淡,当即就黑了脸,“你知道是我你跑什么?”
“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今日四方楼的也是你吧?”他站在他跟前,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跟在你身边有一女子,她是何人,今日她偷听我讲话!”林绍单刀直入。
徐浪还是那淡淡表情,“原是来兴师问罪,那还真是无可奉告!”
他并不想同这人过多言语,扔下这话后转身欲走。
“你站住!”林绍见状,黑着脸伸手按住了徐浪肩,“你若是为当年我劝你一事介怀,大可不必!”
“时过境迁,总归你现在人还是好好的!”
留得青山在,何惧无柴烧。
徐浪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着淡笑冷哼了一声。
时过境迁,他心头之恨就凭这单单四个字就能抵消?
林绍继续道,“今天找你不为别的,既是遇到了,今晚亥时,四方楼等你,我有话说。”他说完这话,自己转身上轿。
徐浪本不打算赴约,晚饭过后他在别院里闲逛了两圈,北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连带着吹来了阵阵细雪。
端木允有腰伤早早回去歇息了,沈渡至今不见踪影,剩下的,也就一个糟老头子和四十几具尸体,徐浪一样也不感兴趣,思忖几许他终是出了门。
闵州虽无宵禁,但因天气严寒入夜后街上并无多少行人。徐浪行至四方楼时,大氅上已沾上了一层碎雪。
“这位是徐公子吧,林大人在等你,请随我来!”一个着鸦青色衣衫的婢女引着徐浪上楼。
进了屋,只林绍一人坐在桌边饮酒,“本以为你不会来,来喝一杯!”林绍扬了扬手里的酒壶。
徐浪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壶空了三个。他与林绍相识数载,自知这点儿酒还不够他塞牙缝,遂走到桌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
“你今日找我来,既不是兴师问罪,那是为何事?”虽说是故人相见,但徐小爷语气和表情并未见半分柔和。
林绍晃了晃空掉的酒壶,颇显失望的重拿了一壶,“你为何会来闵州?”
“我查到你今日去过张什记,和你身侧那女子一起!”
“你二人去张什记做什么?”
徐浪不喜这人质问的口气,“这话难道不该我问你?”
“你为何会来闵州?”
“太子又为何会来闵州?”
“张元福不过是一介酿酒的生意人,何德何能,能得你左骁卫的青眼?”
林绍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你已同赵公子见过。”
“赵公子想做何事,何时会对你我二人言!”
徐浪冷哼一声,“不对你言,你如何为他鞍前马后?”
他也瞬间忆起几月前端木允被太子暗卫射伤一事,“赵公子此刻前来闵州,怕不单单只是来买酒这么简单吧!”
“是也不是,总归是与你不相干!”
“既是知道赵公子找张元福还有别的事,我来奉劝你,不要插手!“
”离张什记和张元福,远一些!“林绍语气极缓,他说这话的语气并不是命令或者责骂,更多的是规劝!
“我是为你好!”
徐浪勾勾唇笑得冷淡,“是么?”
“既是为我好,我又怎能不承情!”
“我这条命,还不多亏了你们!”他微垂着眼,目光掠过桌上那杯酒,“还有别的事么?”
林绍又饮了一杯酒,“这几年圣人将你放在御州第一城,想必你心里也有不少怨气。”
“当年你父亲的事还有部分细节,等机会合适,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徐浪还是那淡淡表情,他也饮了一杯酒,“不用!”
“当年你不就是怕引火烧身所以才用尽办法稳住我,如今何必再去犯这个险!”
“我徐家的事,来龙去脉我自己定会查的清清楚楚!”
引火烧身四个字一出,林绍的脸色直接冷了下去。屋内烧着地龙,这酒也性烈如火,偏生他的后脊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眼前的徐浪到底不是三年前的徐浪。
“罢了罢了,你觉我贪生怕死也好,觉我卑鄙无度也罢,总归发生的事情已成定局!”
“今日我想同你叙旧怕是没可能了!”
“徐浪,好自为之!”
……
徐浪未在四方楼多留,顶着风雪出门后他并未回别院,他转了一弯直接踏进了浓墨重彩的黑夜。
……
待人走后,先前引徐浪上楼的婢女慢慢现身了。
这婢女是林绍的贴身婢女,名唤青云。
青云望了望桌上方才被徐浪捏过的酒杯,细看之下不难发现杯壁上已出现淡淡的裂纹。
“也不知道赵公子当年偷梁换柱一事,是好是坏!”
“放肆!”林绍突然低喝一声,脸色较之前更为灰青,不怒自威,“朝堂之事何时轮到你置喙!”
“青云知罪!”青云当即噤了声。
林绍冷着眉又盯了青云一眼,“祸从口出,同你讲过多少回了,就是不长记性!”
青云给人斟了一壶酒,展颜一笑,灵动的宛若峰顶的雪兔,“这不是有大人在么?”
林绍又哼了一声,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伺候我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