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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   第二天,我一个人开着车,带了简单的行李,沿着Y省一路向西。

      第一站来到了D城的一个小县城宾州。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有Y省最著名的佛教名山,没错,我要去拜佛。
      好巧不巧,登山拜佛这天是我的生日。回想去年的今天,我第一次飞航班,时隔一年,却早已沧海桑田,心情也不复往昔。
      八月的宾州城,天朗气清,在海拔3000多米的山顶,天蓝的仿佛触手可及,风呼呼的吹着,此刻众山皆在脚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真好。
      稍事休整,我来到大雄宝殿祈福上香。
      完毕后就往外走。走过楞严塔,一座金碧辉煌建筑出现在眼前,名唤---金殿,名符其实。这里便是求签处,鸡足山的转运签在Y省声名远扬,既然到了此地,就求一支吧。
      今天香客甚少,求签处空无一人。我上前叩拜,虔诚祷告后,轻轻的摇签筒,少顷,一支竹签掉出,我捡起竹签,“下下”,心里一紧,拿着竹签,从包里掏出五十元钱,前去解签。
      解签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老师傅看了看签,问道:“姑娘求什么?”
      “求自身!”
      许是看着我弱不禁风,老者怜悯的对我说:“再求一次吧!”
      我心里一沉,虽是第一次求签,也知道糟糕至极。
      既然师傅让再求一次,就再求一次吧。
      再次跪在蒲团上,再次摇起签筒,一支竹签再次掉出,这次我看都没看,直接把签送到了老者手里。
      老者一看,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再求一次吧!”
      第三次跪上蒲团,第三次摇签筒,直到第三支下下签握在手里,我彻底傻了,绝望的瘫坐在蒲团上。
      老者猜到了结局,拿着我给他解签的五十元来到我跟前,他把钱递给我,对我和蔼的说:“姑娘定是遇到难处了,阿弥陀佛,如果你想转运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估计老者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倒霉的人。“你可以让一个运气好的人帮帮你,再求一次。”
      我一人前来,何况今天香客都找不到几个,让谁来帮。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回过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子蓦......”看到子蓦的瞬间,我彻底崩溃了。
      显然他没想到是我,呆了三秒,蹲下来微笑着叫我“依然!”声音无尽温柔。
      我早已泣不成声。子蓦把我紧紧的拥住。见到子蓦,我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与在母亲怀里不同,子蓦能让我感到心安,好像我什么都不用说,他都懂一样。
      哭了许久,待我慢慢平静下来,子蓦从兜里掏出五十元,把签筒再次放到我手上,安慰的语气却很坚定:“再求一次!”
      我像个孩子,把脸上的泪擦掉,听话的再次摇起了签筒,没几下便有一支签掉了出来,子蓦抢先一步捡起竹签,“不错,这次是‘中平’。”说完便把竹签放进了签筒,拉着我一起把五十元钱递给老者,老者微笑着,意味深长的问:“不解签?”
      “不解了,我们已经知道了。”说完朝着老者鞠了个躬,拉着我离开了。
      “为何不解了?”我跟在他的身后问。
      子蓦在围栏处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我说:“依然,求签,只求个心安,如今你已从‘下’到‘中’,足够了。干嘛要让别人来左右你的人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谁说不是呢,我的人生,是好是坏,只有我能决定。是要继续如此颓丧下去,还是挺起胸膛,鼓起勇气,继续像孟依然一样的活下去?
      我是孟依然,我不想改变,也不会改变。依然,其实也叫执着。
      我跟着子蓦到了位于D城古城里的一个小院,这是他目前的家。
      原来子蓦离开K城后,也如我一样,没有目标,他辗转了几个地方,最后在D古城找到了他的伊甸园。
      Y省是个多民族省份,而D城则是白族的聚居地。子蓦租住的这个小院是一个典型的白族院落,名唤:三坊一照壁。
      所谓的三坊一照壁是由主房和两坊厢房,加上主房对面的照壁所围城的封闭式院落。而子蓦租的这间,也是很典型的主房坐西向东的。进门绕过照壁,正对着的主房被子蓦作为客厅和他的工作室,里面放着各种乐器。他住在右边的厢房,我被安排在他的对面,即左侧厢房。
      白墙青瓦,墙上画着花草的图案,院中种着很多花花草草,角落有一个被藤蔓爬满的花架,花架下是一张小石桌,旁边还有一个秋千。我仿佛置身世外桃源,劫后重生,为的就是寻找这样一个小院,加上这样的阳光,这样花草,要过这样的生活。
      子蓦在古城里接下了一间酒吧,“天堂之上”是他为酒吧取的新名,内里装修则简单复古,是他的风格。虽然是第一次来,我却能感受得到他的气息,所以倍觉亲切。这是一间有灵魂的酒吧,这个灵魂是子蓦赋予它的,如当年的向日葵一样。
      就这样,我也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安顿好,时间也来到了六点。子蓦说为了欢迎我,带我去吃好吃的。
      我们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离古城不远洱海边的一个渔村,看样子他经常来,左拐右拐,终于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也是特色的白族建筑,“洱海渔家”,很朴实的名字。
      我们在一张小桌上坐下,可以看到洱海美景,真是浪漫。
      “你怎么会来这里?”点好了菜坐下,子蓦开门见山的问。
      “我辞职了!”我如实回答。
      “你那么钟爱的事业!”子蓦难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了周总?”
      “不全是!”我无尽悲凉。
      周俊杰,还是放不下吗?
      我把他离开后发生的事又讲了一遍,但略过了与王志坚交易的一段,只用另一有钱大佬代替。这已经成为我前半生的巨大污点,不愿再提,尤其不想让子蓦知道。
      “对你来说,这确是颠覆一切的灾难。”此时的子蓦并不似以往的面无表情,满眼的怜悯。
      我就知道,他懂。
      “但是,依然,都过去了,在这里疗伤真是再适合不过。”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时一位身着白族服装的夫人抬着我们的主菜来了。“子蓦,鱼好了。这位是你女朋友吗?太漂亮了,像电视里的明星。”
      “段嫂,这是我朋友依然,依然,这位是这里的老板娘段嫂。”子蓦眼带笑意,语气温和。
      总觉得在D城的子蓦与在K城时判若两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温文尔雅。
      我起身与段嫂打招呼:“段嫂您好,谢谢您夸奖。”
      “好好,你们慢吃,什么不够就叫我。”说着笑眯眯的走了。
      “来,尝尝D城最好吃的酸辣鱼。在我的世界,唯音乐与美食不可辜负。”边说边舀了一条鱼放在我的盘子里。
      “总觉得现在的你才是王子蓦。”我笑着动筷子。
      子蓦握勺的手停在半空中,表情凝住几秒,复又微笑着说:“是,这里是我的诗和远方,也会是你的。”
      我笑着表示赞同。
      “这里的酸辣鱼用的是洱海里的新鲜鲫鱼,和洱海的水做的,酸辣可口,还不失鲫鱼的鲜美。唯一不足就是刺多。”子蓦边吃边说。
      “听过张爱玲的‘三恨说’吗?”我问。
      “愿闻其详。”
      “所谓人生三大恨事: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鲫鱼多刺,三恨红楼未完。”
      “果然精妙。世间最美的花却没有香味,世间最鲜的美味却多刺难食,道尽人间悲欢的《红楼梦》却没有真正的结局。所以人生在世,哪能没有遗憾,看开了也就坦然。”
      “哈哈哈......”我笑,“老气横秋的子蓦又回来了。”
      其实我知道平日惜字如金的他,今晚说那么多,只是为了最后那句安慰我的话。
      子蓦微笑着摇了摇头。
      饭后,他带我来酒吧。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子蓦介绍他的乐队给我认识,说是乐队,其实就三个人,一个鼓手叶韩宇,一个贝斯手林森,皆是子蓦的发小。叶韩宇是D城人士,在K城读初中时认识子蓦,林森则是与子蓦自小一起长大的。难得的是三人均喜欢音乐。子蓦去了伯克利后,其余二人就在Y省艺术学院,同样进修流行音乐。
      “你就是依然啊,老听子蓦提起你。”皮肤黝黑的叶韩宇首先开口。
      子蓦提起我?有点意外。
      “是吗?他是不是说我坏话?”我打趣。
      “怎么会,他说你是他的知音人,弹的一手好钢琴。”叶韩宇是个活泼的大男孩。
      “好了好了,准备演出了。”林森没有与我多话,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如果说子蓦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清冷的话,那林森给我的印象就是孤傲,而且不慎友好。
      子蓦招呼我落座,让我今晚当观众。

      妈妈坐在门前 哼着花儿与少年
      虽已时隔多年记得她泪水涟涟
      那些幽暗的时光那些坚持与慌张
      在临别的门前妈妈望着我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她坐在我对面低头说珍重再见
      虽已时隔多年记得她泪水涟涟
      那些欢笑的时光那些誓言与梦想
      在分手的街边她紧抱住我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我独自渐行渐远 膝下多了个少年
      少年一天天长大有一天要离开家
      看他背影的成长看他坚持与回望
      我知道有一天我会笑着对他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一曲唱完,我又哭的似泪人,子蓦这个人有毒,我觉得他像是另一个我,完全明白我心所想,所以总是用对我而言最最有用的方式安慰我。大约这就是所谓的心灵共鸣吧。
      子蓦的歌,让深处迷雾中的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光亮。如同海上迷航的船,看到灯塔一般,那是一种生的象征,一种希望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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