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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死亡便是最为亲密的友人 ...

  •   卢卓鬼魅一般飞快移到了陛下的身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妇人扫落茶碗,瓷碗落地清脆的声音后,四面八方忽地涌现手持大刀蒙住口鼻的黑衣人。
      只见那妇人臃肿的腿脚忽地一跃而起,从怀中抽出匕首猛地向傅嘉懿刺去,王德福吓得双腿哆嗦,还是本能的扑向陛下。
      卢卓更是手疾眼快,飞镖先于自己出发在匕首即将刺入陛下胸口的时候硬生生的碰撞,一时间,飞镖匕首落地,妇人面目狰狞撕掉一张面具露出鬼刹面目来。
      这妇人竟是男子所扮!

      “主子小心!”卢卓大喝出声。
      数十名暗卫涌现出来和刺客打斗,一时间力量涌现,茶棚经受不住木杆子断裂。
      妇人狠厉的眼神扫过就这功夫便要刺入傅嘉懿胸膛。
      卢卓一推,“主子快走,属下稍后赶来。”
      傅嘉懿再不想其他,趁着棚子坠地,一片灰尘中飞快跑向深山。
      王德福意在跟随,可这妇人一看主子跑掉顿时怒火中烧一巴掌排在王德福身上,王德福喉间腥甜,一口血喷出昏厥过去。
      此次陛下禹都微服,虽做了十全的准备,可随从有限,暗卫有限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刺客终是有些无力招架。
      卢卓只能祈祷将这次刺客赶尽杀绝,之后与陛下会面。
      这段时间,便是生死时刻。

      此处为禹都远郊,深山密布,环境复杂。
      傅嘉懿此前一直因为母后的唠叨心烦,如今看来也是有道理可循。
      谷雨时节,朝廷一直拨款不曾亏待,可是这雨却年年涝灾,老百姓赚不到足够的钱很多做了山匪。
      傅嘉懿一直想看看这官员将朝廷的银两说花何处,百姓真正疾苦又在何方。
      可是刚才的刺客却明显不是山匪。
      妇人之前的举动一直没有错处,这是这摆碗却是有讲究的,王德福在他身边一直恭敬维诺,明眼人一眼就能敲出来。

      所以这碗便是应该一碗递给王德福,一碗放置茶台之上。
      再者,寻常山野村妇手腕处应光洁无毛,可这妇人抬手间便露出粗重的汗毛来。
      这是刺客,但训练不足。
      非位高权重官员所为,也非胞弟所为。

      前路一下子模糊起来,他不是不相信暗卫找不到他,而是担心刺客先行找到。
      果不其然,四周忽地安静,本来聒噪的蝉鸣被扼杀,甚至走兽踩在落叶上的声音无迹可寻。
      初春时节,万物生长,无声便是劫。

      密林深处,多方触手蠢蠢欲动,虽是青天白日可这光线到了这就像是隔绝一般,傅嘉懿保持着镇定,让光芒在自己身后,他的内心在呐喊他知道敌人在周围,为今之计,奔跑到开阔地段尚有生的希望。
      脚下的靴子踩在沙石上,无数灌木丛从他眼前划过,树枝鞭笞他的身体,刺骨的荆棘划过了他的腿骨。
      风声呼啸,树叶沙沙,这样的奔跑仿佛回到幼时。
      身后有追兵,他们的铁靴子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那声响是催人命的铁钩子,傅嘉懿卖力奔跑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光线渐亮,视野开阔树枝拨云见日,他意识到自己喘息沉重,脚步像是灌了铅,终于他生生止住步伐,踢到的石头滚落,断崖!
      傅嘉懿看着断崖下面被云层遮蔽,心中寒冷刺骨,眼神却越发坚毅,手不自觉握紧拳头,背后声音开始停止,他回过头看着逐步逼近的刺客。
      蒙面人行动有序,十分规整,数十人踩在沙土上竟没有一丝声音,他们衣襟没有一丝褶皱,那是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他们是最佳的狩猎者。
      而傅嘉懿是落单的猎物。

      他看着他们亦步亦趋的逐步靠近,一股阴翳笼罩住他,可是多年以来养成的处变不惊的情绪,他沉声道,声音不大却是准确的传达到每个人耳朵里,“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紧盯着他丝毫不敢松懈,将手中的弓箭拉满手上迸出青筋。

      虎视眈眈的盯着傅嘉懿,那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不是一般的山匪,可是双周朝早在二十年前死士就已经绝迹,如今看来却是死灰复燃,大有熊熊烈火之势。
      他们握着的箭没有指向傅嘉懿的上半身,而是瞄准腿部,是想生擒!

      周遭静寂,只可闻自己的呼吸声,一时间与幼时重叠,那个男孩也是这般,躲在床底看着外面鲜血淋漓,不过现在他背靠着阳光,再也没有黑暗。
      傅嘉懿嘴角荡起一抹轻蔑的笑,他看着前方的刺客手中弓箭蓄势勃|发,后退几步,脚步距离断崖不过一掌距离,前方是锐利的弩手,后方是肉眼看不见的深渊。
      跳,尚有生存可能;不跳,便是败者为寇。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寡人便是死也不会让他如愿的。”他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清冷,却有一丝果决。
      丝毫没有犹豫,身子一仰,坠入深渊。
      他看见无数的晨阳在他眼中化成绚丽的烟花之后随着他一同坠落。

      双周皇都东街,端亲王府。
      傅承平手中端着王妃送来的杏仁羹不住的踱步,宽大的衣摆垂落于地。
      门客羊庐穿着厚重的衣衫跪坐于席垫之上,袖子拢在一起,黑白分明眼珠随着端亲王走动。
      身形全部被宽大厚重的袍子掩盖。
      殿内铺着一层进贡的真丝地毯,熏香袅袅。
      羊庐阖上双目,“殿下为何心忧?初春正是踏青的好时节,万物生长生机盎然啊。”

      “叶岭此举还是过于冒险。”傅承平深吸一口气,不料手一抖,杏仁羹碎了一地。
      侍从匍匐着进来跪地收拾。
      “下去,谁叫你们进来的!”傅承平心乱如麻,大喝道。

      “殿下不必忧思,要说这初春啊虽然生长的快可也因为根基不稳所以极易好扼杀,不管是拔苗助长还是推波助澜。”
      羊庐掸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软塌上站起,踩在真丝地毯上,“殿下至纯至善,严于律己博爱他人当真是遵循圣人之道。”
      他对着傅承平作揖道,“殿下向来注重孝道,太后就要大寿,殿下还是想想如何孝子所为吧。”

      羊庐在王府多年门客,当年衣衫褴褛昏倒在王府之外,还是傅承平领着他回到王府发现他有知世之能,若不是涝灾毁了他全家,他也不会乞讨到皇都。
      傅承平这才长长的呼气踢了一脚碎落在地的杏仁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穿的这么厚?”他瞥了一眼羊庐忍不住问道。
      “奴才自幼体寒,冷的很。”羊庐拢了拢衣袖将手全部藏在袖子中。

      传来一阵槐花的清香,“王妃娘娘。”羊庐再次作揖。
      来人正是王府的正妃南门寻雪,着一身鹅黄色宫装,明丽动人,只是那两弯似蹙非蹙的柳叶眉格外明显,“这杏仁羹怎么碎了,臣妾再去做一碗端来。”
      傅承平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中,“你怎么来了?如今你怀着身孕还是少走动些为好。”
      “臣妾闲不住,总想着来看看殿下,”她余光一瞥,“羊庐先生也在啊,不过我要和殿下说话先生还是回避吧。”
      羊庐恭敬作揖,后退着离去。
      南门寻雪总觉得这位先生身上的气质和其他男子不同,有着一丝阴柔。
      “臣妾上次和殿下说要您查查羊庐,您查了吗?”南门寻雪在主位上坐下,扶着肚子,“之前苏将军看他逛花楼可是眼睛都没在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停留。”
      “不是同你讲,他不过是个乞丐,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况且现在有大事同他商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傅承平在她身边坐下,“你现在有身子,府中的事情不宜多虑,交给管家就好。”
      “臣妾知道了,还有,”南门寻雪摆弄着悬在腰间的玉佩描摹着上面的图案,“臣妾现在不能侍寝,殿下的房事便是空着,前几日臣妾听说各地选秀,不如到时您同陛下说,赐您一些懂事的丫头替臣妾分忧。”
      傅承平的呼吸有一瞬间的慌乱,“此事你莫要再提,身子为主。”

      却姝坐在海边的石头上看着海天一线,夕阳滚成红色镶嵌在海的尽头。
      前尘往事接踵而来,厚重的宫墙是血的色彩,瓦片是那割人的刀子。
      刀刀刺骨,寸寸扎心。
      “你怎么在这里啊,”叶融喊道,“村子里的人都在等着你呢!”
      “等我什么?”却姝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村里独有的传统,用处|女的血去献祭海神娘娘。
      众人围在一起,在却姝到来之后割破右手手腕之后伤口相贴,“海神娘娘保佑我们可以捕到最丰硕的海产……”
      祈祷之后便是捕鱼,按照惯例,选中一人在海上独自漂流三天三夜之后满载而归。
      这几乎就是向海神娘娘献礼,风险极高,没有人愿意去。
      “我去吧,我以后不会成亲所以没有牵挂。”却姝淡然一笑,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海面露出可怖的黑色。
      叶融紧张起来,“我陪你。”
      “不,也不是一去不返,三天之后见。”已经经历过死亡,死亡便是最为亲切的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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