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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忒修斯之船[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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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城出来的时候外面在下雨，土腥气冲淡了鼻子里萦绕着的尸臭味，条野采菊向外走出几步站到了雨里，不顾身后立原的叫喊，任由雨滴砸到自己身上，连带着灰尘一起渗入头发里。反正明天就是更换义体的日子了，怎么样都无所谓。
无人机在忙着处理现场，受害者都是没有户籍的难民，也都是完全没有接受过义体化的人类。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维持着光鲜的壳子，灵魂却早已化成了一滩烂泥。将拥有着血肉的同类当做猎物，进行一场惊险刺激的猎杀，换个角度思考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义体化技术带来的□□和意识的分离让义体人成为超脱于达尔文进化论的存在，在这一过程中，意识却被认为是永恒不变、能够证明人是人的存在，而意识会不会在完美的躯体里面异化呢？答案是肯定的，下面那个狩猎场就是证据。
自以为进化为完美生物的老家伙将拥有血肉之躯的人类放在了四腿着地的动物的位置上，他们玩着恶劣的狩猎游戏，在被击毙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悔意，有的只有对事情败露的恐惧——军警能够发现这一骇人的秘密是因为一封信封上印着笑脸的纸质信件。如果不是那封信件的线索，这里的邪恶狩猎场也就不会被发现。
立原道造关掉通讯，将现场击毙犯人的信息上传，转头就发现条野后颈的机脑接口正连着尸体的电子脑。
！！！
因为条野平时也闭着眼睛，所以一时间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被那副电子脑拉入异质空间，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冒犯了”，立原就上手去拔掉端口上的数据线。但是他被一只和自己的机械手臂有着同样触感的手按下了动作，条野的意识并没有被拉走，立原道造松了一口气。
且不说这种老狐狸的电子脑里面装过什么奇怪的系统，如果有保护性的病毒，在没有使用外部防火墙设备的情况下贸然闯入都会是很大的麻烦。不巧的是他们今天出门没有带设备出来。
“真是大胆啊，条野先生。”立原带着三分无奈说。
条野扯掉了后颈上的线，将装尸体的袋子拉上。
“看来我运气不错。”他意味不明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立原虽然有点没明白，但是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条野采菊虽然总是做出一些大胆的举动、说出一些听起来完全不像正义伙伴的虎狼之词，但是他有自己的底线。
眼前的收尸和勘验现场收集证据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这点小插曲不会影响猎犬的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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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海的废弃区，这里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
荒诞的黑色喜剧每天都在这里上演，小巷污水横流，墙上涂抹着上次世界大战的反战口号，红色的字已经失去了原先的鲜艳变得斑驳，躲在暗处难以分辨性别的孩子凑上来向他兜售来路不明的电子毒品，在拒绝了两个难缠的小孩之后，条野采菊推开了一扇摇摇欲坠的铁门，门上喷涂着“Hel”*1的字样。
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这门已经这样好几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寿终正寝，他才不想让这破门坏在自己手上。
虽然看不见，但是条野可以听见大仓烨子义体运转发出的嗡鸣，她在怀疑，说不定正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需要解释，什么事情不能在基地说明白。”
真是可怕的语气，条野立马举手示弱，向她展示自己身上除了一个可疑的大包之外没有其他可疑的物品——虽然那个包就已经够可疑了。就算是老同事，一旦他有二心，大仓烨子也会毫不手软地将他抹杀。
“给我个机会，我能做出合理解释，副队长阁下。”
对面用着幼女义体的女性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哼，算是认可了他的说辞。
装着专供义体人饮料的被子被扫到一边，条野拿下自己背着的包，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副被拆下来的电子脑。
“身为警察却去黑市购买了一颗拆下来不知道多久的电子脑，你到底想说什么？”大仓烨子一看就知道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这幅脑子是黑市里面流出来的东西，这里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有这种交易也不足为怪。
“是“笑脸男”卖给我的，我在里面看到了有趣的图像，”条野在对面的人机体骤然升温的时候赶紧举手投降，“等等——我没有和罪犯交易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自己看，上次的猎场事件最关键的线索我也得到了。”
“别消耗我的耐心，你到底想问我什么，条野。”大仓烨子单刀直入的问。
条野知道自己赌对了，她发现了自己最近在暗地里追查的事情、或者说是一个人，而且没有阻止他。
他换上了略带讨好的笑容，“我想知道Valhalla是怎么回事，三年前我的搭档，又是谁？”
大仓烨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兀自将桌上的电子脑连接上了自己后颈的机脑接口，她是有备而来的，甚至带着外部防火墙的设备。在微型机器微弱的红光下，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队长在三年后的现在并没有还打算让他一无所知。
粗暴地扯掉接线的大仓烨子似乎很满意，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猎犬兴奋地露出獠牙的时候正好让他乘胜追击。
“所以——”
大仓烨子打断了他的话头，扔给了他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U盘，“猎犬的宿舍有一个隐秘的空间，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我现在要去会一会那个差点黑了我的家伙了，别跟上来。”
那扇老朽的破门终于哀嚎着从门轴上掉了下来，大仓烨子头也不回地冲他摆了摆手，条野迎着光头老板谴责的目光，知道自己今天要对这扇门负责了。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结果最后还是他的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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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站在了那扇在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被打开过的门口。
条野采菊以前未曾注意过这间一直没有人入住的房间，他会从这里得到什么呢？
那个耍的他们团团转的罪魁祸首暂时消停了，副队长不知道和他达成了什么奇怪的交易，这个案子的头绪终于被拉了出来。
就像现在普世却也在被动摇的价值观那样，生命之所以是生命是因为其存在“意识”，能够自主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四年间无数“笑脸男”的模仿犯却对人类拥有可以自我掌控的意识发出了挑战。作为群体存在着的人类很容易被周边的环境所感染，患上勒庞式的狂热症，进行着大量非自主的无意识行为。
那次代号为Valhalla的作战是第一起模仿犯，也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犯罪，连带着掀走了横须贺的美军第七舰队，让上次世界大战后的美日关系跌入冰点。当然，日本也为这次犯罪事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
连带着，大概也带走了他的搭档。
不愿被义体化的眼睛、那个奇怪的声音、断层的记忆。
条野采菊决定找回自己了。
三年间没有人住过的房间一打开门就卷起了一阵灰尘，条野不满地皱了皱眉，强忍着不爽走了进去。他看不见，但是可以感觉到房间很简洁，电源还没有断，他将这里唯一的电子产品打开，和自己的电子脑连接，因为有着烨子小姐给的U盘，密码没有经过暴力破解就解开了。
他被拉入了一个构建简洁的网络空间，这里的风格和他曾经听到那个声音的那里非常相似，总的来说就是毫无美感。
他在这座冷清的图书馆里面穿行，两边的书架上放着的书永远也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他走到尽头，在一张书桌上看到了一本硬壳包装却没有书名的书。
这里的主人想让他看的东西就是它了。
黑暗中电脑屏幕幽暗的光是这间死气沉沉房间唯一的光亮，许久，条野取下头盔，理了理被蹭乱的头发。那段记忆被拿回了，连带着很多东西都回来了。
人类永远不会回到吃下禁果之前的亚当夏娃那种不知善恶的状态，意识永远在进化，现在他们已经踏上了通往新世界的台阶，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在电子设备的嗡鸣声中，带着点咬牙切齿的，他小声对着那个听不见他声音的人说：
“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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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他找回了那段记忆，也找到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路——或者，可以将其称之为Bifrost*。】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里面提到的笑脸男还有背后的案子不重要，我懒得展开了，不影响后面的感情线展开。Dbq我是个废物5555555555555
好几处都是一语双关，不想解释了，就这样吧5555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