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往事不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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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绵散不敢再追过来，三人的脚步也都放慢了下来。
看看已经快见鱼肚白的天色，步惜云擦了擦额间的汗大大咧咧地坐在灌木丛旁边：“休息一会儿吧，追不上了。”
曹墨凡也累得要命，尤其是沫维不会轻功还得让他背着：“你不是很有把握他不会追上来么？还跑得那么急？…累死人了。”
“哎呀，我十一年没见他了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原来一样，其实也是没什么把握的拉，碰巧，碰巧而已~”
“……”那她还真敢说呐…
“步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沫维现在除了知道步惜云的名字，她是妖以外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
步惜云打了个超大的哈欠，懒洋洋地挪了挪位子示意另外两个人坐在她旁边：“以前的事说来话就长啦~所以就不说了！反正我要出来看我相公，绵散那老头子不让我出来，所以就打起来了。”
“嗯，嗯？”沫维拨弄着曹墨凡刚刚用火匣子升起来的火堆。
步惜云甩给沫维一个白眼：“嗯什么嗯，然后就没拉，就这样，我睡了哦~”步惜云轻轻地往后面的树靠去。
“哇，原来妖怪也要睡觉啊~”沫维用手肘撞了下旁白你的曹墨凡，好奇兮兮：“那步姐姐打赢了绵散么？怎么出来的？”
“你……原来那时候还没醒啊…”曹墨凡一脸汗颜，“她说你是什么纤云姐姐的孩子，三叔他便不再追来了。”
沫维“咦”了一声，又蹭到步惜云身旁：“步姐姐，你没睡着吧，你真的认识我的娘亲吗？”说不定这样子就能回家了呢，虽然现在衣食无忧的但总不太好意思，自己就算想独立创业但也没有钱呀，要是能找到家就好了。
步惜云依旧躺着，翻了个身摇了摇头：“我哪认识啊，只是骗骗老头子的，不过你的茶眸真的很像，也许也有血盟也不一定，你娘亲是谁…？”
“我，我不知道啊。”
“唔？”步惜云坐了起来，被挑起了兴趣。
“步姐姐…我，失忆了。”
步惜云哦了一声，有些怜惜地看看沫维，说道：“不过——如果是这样，说不定你的身子真是纤云姐姐的孩子…”
曹墨凡也很难得地被勾起好奇心，有些八卦地凑过去：“唔…三叔和你的纤云姐姐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哦？~还有，你的相公……”
提及相公，步惜云原本略带着些笑意的眼眸瞬间抹上了一层冷意，笑容僵在脸上，空气里泛起了一阵凄冷的气息。
未几，步惜云的眼光骤变，带着些迷茫和疑惑，像孩童一般无邪的脸上又出现了仿佛在品味着悠远的美好回忆的神色…又过了很久，步惜云终于在另两人都快要失去耐心时开口：“我原本是绝崖上的菩提树仙，因缘巧合遇到了他——云离……”
曹墨凡和沫维在旁边安静地坐着听步惜云的往事，未曾插一句话，偶尔有疑问时也会在看到步惜云认真的神色后把问话咽回肚子里。
不是什么缠绵悱恻，或者海角天涯至死不渝的忠贞故事，也许还不够步惜云逃绵散时的惊心动魄，但两人都在步惜云的话语中感到了那份思念的沉重，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
正是三月初春新绿出现的时候，绝崖背风坡的山道上除了以往单一的地狱果的红色以外，也出现了点点新绿。而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内，菩提树、金桂树、桃树…却是常开不败，只因树内美丽婉约的仙子停驻。之前的步惜云不过是个小小的菩提树仙，即便是仙，却不起眼，落在百花丛里，不夺目，不绚烂。没有人会对她笑，没有人对她倾诉，没有人为她取名字——所以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菩提树仙，跟别的仙子一样没什么特别，连个独一无二的代号也没有。
人啊，总是贪婪的，仙也是如此。
男子，贪的是名利，钱财，美色…但女子，却只是奢望一个能一起白头到老的男子。
所以，小小的菩提树仙才会在云离出现时心动了——那个一笑能惊起山鸟的绝色男子，那个温润善良到不肯伤害一只蚂蚁的男子，那个武功盖世上绝崖如登几层台阶一般的男子，那个经常来林中休憩在树下许诺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男子…..
也许那时还不懂爱，不懂思念……但她却毅然放弃千年的修行转投为半妖。
因为半妖幻化出来的女子最美——她想留住他的视线。
因为半妖最不易被发现是异类——她想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
因为半妖的寿命短得接近人类——她想陪他一起老去，一起死去。
因为半妖……
总之，一切为了云离。她终于有了个好听的名字，是想着云离的名字取出来的。
步惜云，步惜云…步步都惜云，永远珍惜…
那时的她想出名字后开心了好久好久，觉得似乎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后来她化成人形找到云离，相谈，相知，相爱…终于有人宠着她，护着她，由着她闹。可是，云离这样的男子岂是普通人，日益浓重起来的妖气慢慢被发觉，但他却只作不知，他信她不会害他，只是因为爱他才与他在一起，所以就算因要躲避绵散而奔波劳累，哪怕被妖气侵蚀，他也不管了，只要跟她在一起。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永远在一起的永远竟然这么短。
绵散没有再纠缠于步惜云因为紫纤云的阻止，但他们都没料到，竟会是自己的亲人背叛了他们——云离不是普通人，自然爹娘也不是，甚至月隐村本就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云离的爹娘趁着云离外出，步惜云怀孕时请人来作法，硬生生地将所谓的“孽种”流掉……还称是云离的主意。
而步惜云毕竟没怎么接触过世事，即使她活了千年，也不曾想过自己竟然被所谓的“爹娘”欺骗，又见不到云离，便以为当真是云离的主意，只能心灰意冷地离开…
之后步惜云知道真相后也曾抱着希望回去看过，那个生了些华发的男子早另有妻女…
“你后悔过么？”听她讲完后，曹墨凡问道，“这样，值得吗？”
步惜云勉强微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我永远不会后悔，再给我多少次机会重来，我还是会这样选择的。”
【咳咳咳...唔，我现在发现用第三人称有点不爽，所以...嗯，决定用第一人称了...那个，应该不会看不习惯的...】
我默默地在旁边听着，不禁为步惜云感到惋惜，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个云离其实也蛮不错的，虽然之后貌似是移情别恋的样子，但也可能是被他爹娘说服的，也许也不爱他的妻子，而且至少，云离在知道她是半妖以后也没有揭穿而是继续和她在一起…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步惜云是怎么知道云离已经知道她是半妖的呢？
“步姐姐，你怎么发现云离知道你是半妖的？”我问道。
“听得真仔细…”步惜云盯着我看了几秒，两手往空中一搭，结成一个球状，不一会儿球中便浮现出一个汉语字典大小的厚本子。
“是灵典告诉我的。”步惜云指指本子。
灵典？我看着那本厚书，想着大概是什么界的宝物，能够预言之类的…我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灵典泛着淡淡的光芒，宝蓝色的光束笼罩在四周，时不时地突然扩散开来，像是有雾气笼在上面，好看极了。
我轻轻伸出手想要碰触它，那灵典却在我伸出手的瞬间自动打开了，里面冒出一个不盈一尺的女子，幽蓝的光芒像水汽般修饰着她姣好的面容，一双大眼睛缓缓睁开，扑闪扑闪地炫耀着可爱，黑色的秀发如飞瀑披散下来。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不禁笑了笑，太可爱了拉！那么小，又精致地如陶瓷娃娃…我小心翼翼地想去碰碰她，她却一笑开了口：“纤云姐姐~”
我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她也回视着我，但眼里只有重逢的喜悦，真心的笑容。
我不解，视线流转之间，瞥见步惜云和曹墨凡都略带吃惊的神色。曹墨凡先开了口：“纤云姐姐？可是之前你对三叔说的那人？”他稍微看了眼我，盯着步惜云，急切地想得到回答。我却突然不想听了，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发生。
“没错。”步惜云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我的恐惧加深，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曹墨凡扶住我，我有些惊慌地回头看他，他给了我一个淡淡的笑，我的心突然就稍稍平静了下来。知道就知道吧，不管是什么大事，躲避都不是个办法。
我定定神，挣开曹墨凡的手，望向步惜云：“步姐姐，这…怎么回事呢？”
她先是冲我摇了摇头，随后又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她跟前，看见曹墨凡走远了些。她抬起手怜爱地抚摸着我的秀发，指间竟带了些颤抖，我听见她微颤的声音：“也许，你真的是……”
我抬眼看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的身上充满了灵气，但是分明不纯净，有点像我，只不过你的灵气似神似妖——像绵散那种老头大概也只能察觉出这两种气息。其实大大不止，或者说不是，你的灵气不是似神似妖，而是大都是仙气，仙气中附带着一些神的气息，但是又有被压抑着的可是绝对不少的鬼界的气味。神的气息是难以被覆盖的，所以像我，像绵散那种人能察觉的出来，但是仙气和被压制的鬼界气味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造成了有妖气的假象。”
我有些不敢相信，敢情这人还是个身份特殊之人？！而且还不是人呐…有知道是妖是鬼是神还是仙的，我突然就有种当场晕过去的冲动。天哪，这么麻烦的事情怎么叫我遇到？我造什么孽了啊……
步惜云未理会我的异常，继续说着：“所以不是修行极高之人，或者是普通的仙，就只能感到似神似妖的气息——我当时也是感觉到这种气息，和纤云姐姐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又看见你的茶眸，所以就想着可以骗过绵散那老头儿。虽然你和纤云姐姐身上的气息很像，但我却没想过那会是她的孩子，因为其实你的身体里还蕴藏着人的气息，只是很淡，相信绵散是不会察觉的。但这灵典里的小狐，”
步惜云指指那个美目皓齿的可爱女子道：“小狐是纯粹的仙，她如果叫你纤云姐姐的话，那你身上除了人界的气息以外，必定是和纤云姐姐一模一样了，这应该是承下来的……”
“停！！”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到底在讲什么啊，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我到底摊上了怎样一个人啊！！“步姐姐，我现在好混乱的…”
她理解的一笑：“反正大致就是你气息复杂咯~但我现在已经能确定你是纤云姐姐的孩子了。”
看着她提到“纤云姐姐”时眼里闪过的感激和开心，还有一丝惋惜，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了个“娘亲”，而且应该是个大好人，只是，她这身体构造也太复杂了吧，娘，你给的我是一个怎样的身体啊！！
步惜云仿佛看出我心中所想，莞尔一笑：“其实你的气息比纤云姐姐乱多了。她因为是大神和仙的孩子，又和鬼界的王结成连理，所以才会有三种气息，鬼界气息和我刚刚说的一样和仙气混合，所以才会有似神似妖的感觉。而你竟还有人气？我不懂…而且，还不是人的气息，倒像是一种气味。”
气味？我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也许，是因为我韩沫维是人吧！
“嗯…算啦算啦不说了，困死了，先睡吧，这么烦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打了个哈欠，往树下走去，靠着那树干便睡起来，不久后听到步惜云将曹墨凡叫了过来在一边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往事不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