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堕落史》杨林语

31、颁奖盛典

　　七月下旬，思固集团举办一年一度的网络文学颁奖盛典。颁奖盛典迄今已举办过十届，影响深远，奖项十分具有权威性。林予因出演过其旗下作品改编的电视剧，特邀为颁奖嘉宾出席。

　　快到颁奖环节时，林予提前离席去后台补妆，从化妆间出来，和陆饮河在走廊中相遇。陆饮河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款式大方，闪闪发光的像个天神。

　　林予远远一眼将人摘出，然后便挪不开目光，直到二人在狭窄的走廊里，相距不过一米，才欲盖弥彰的侧头和郑岳说话。

　　陆饮河看上去心情很好，竟然主动和他打招呼，叫了一声，“林予。”

　　林予笑脸相迎，暗暗乍舌大神今日气场全开，气势惊人。

　　不过确也如此，陆饮河既是主办方金主，今日也有两部作品得奖，说盛典是他的主场，并不夸张。

　　二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寒暄几句，陆饮河问道：“一会儿要颁什么奖？”

　　林予道：“一个往年没有的新奖项，最具影响力作家奖。”

　　“得奖人是谁？”

　　“不知道，得奖名单还没有送到我手上。”

　　陆饮河点头，并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一会儿别紧张。”

　　林予微笑，心里想，大神瞧不起我，颁个奖有什么好紧张的。

　　进了休息室，只有陆饮河和杜森两个人。杜森又惊又急道：“怎么是林予颁奖？”

　　“祖宗诶，你让我在今年的盛典上多安排个最具影响力作家奖，还让你得奖，这都没什么，可是颁奖人为什么是林予？怎么没人告诉我？”

　　陆饮河慢吞吞道：“也没人告诉我颁奖人是林予。”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杜森急的快跳起来了，“你是不是要搞事？你打算当众让林予下不来台？不行，我不能让他给你颁奖。”杜森说着就摸出手机要打电话。

　　陆饮河“啧”了一声，伸长胳膊把人拦下，说：“别瞎担心了，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杜森惶恐的望着他，说：“那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巧合而已。”陆饮河含混糊弄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靠在椅子里，边晃边小酌，脑海里出现刚才走廊里的一幕

　　小孩儿今晚穿了西装，头发向后拢露出额头，打扮的人模人样，可是还是掩盖不住骨子里那股劲儿劲儿的气质。

　　该怎么形容那种气质呢，有年轻人的蓬勃生命力，又好像生长在石头缝隙里的一株嫩芽，有一种肉眼可见的能够冲破一切阻碍向上生长的冲劲儿。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坏印象，他应当会很欣赏林予这种年轻人。

　　杜森去前台调度，陆饮河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将三分之二的红酒下肚。

　　那边林予临上台前才拿到获奖人名单，打开小卡片，出乎意料的看到“陆饮河”三个字，呆了一下，他知道陆饮河有不参选作家奖项的惯例。

　　网络文学颁奖盛典的奖项分为两个单元，其一是作者奖项，其二是作品奖项。陆饮河已经好几年没领过作者奖项了。

　　从前盛典的几个作家奖，几乎年年被饮河大神包圆儿，领多了便觉得乏味。况且奖项固定在一人身上，不利于优秀的新人作者出头，也影响盛典的收视率。三年前，陆饮河宣布永久退出参选所有作者奖项，节目组赶忙给他颁了唯一一个“网络作家终身成就奖”，便请他老人家贵宾席上座。

　　林予掌心里握着小卡片，没忍住翘了嘴角，快乐的表情一直持续到颁奖仪式上。

　　上了台，与主持人一唱一和热了热气氛后，林予喊出得奖人陆饮河的名字，台下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林予同观众一起朝舞台右侧望去。

　　陆饮河从那里上台，步履从容的朝舞台中央走来。

　　林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吞咽一口口水，心里竟真的开始紧张。他注意到陆饮河的脸颊泛着明显的血色，特地定睛仔细瞧了瞧，难道大神也有偶像包袱，上台前化了妆？

　　礼仪小姐捧着鲜花和奖杯上台，却未直接颁陆饮河，而是站在林予斜侧方。林予接过奖杯，亲手颁到陆饮河手里。

　　他的视线从二人汇聚在奖杯上的双手向上移动，扫过笔挺的西装前襟，系到最后一道扣的衬衫领口，精致的下颌骨，落到陆饮河的眼睛里。他比陆饮河低半头，视线微微向上瞟时，显得睫毛越浓密，瞳仁黑而澄澈，稚气又深情。

　　陆饮河脸上原本带着笑意，此刻慢慢收敛消失，吞咽一口口水后，错开了视线。

　　林予又将一捧盛开的百合花塞到他怀里，连同自己轻轻往陆饮河怀里靠了靠，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双手在陆饮河腰上拢了一下即放开，心里乍舌那好手感，嘴上喜气洋洋道：“祝贺陆老师得奖，也沾一沾您的喜气。”

　　陆饮河正要抬手扶他的肩，人已经站直了身体，笑眼弯弯的走到了一侧。陆饮河手里落了空，心里也不得劲儿，他感觉到刚才林予的手在自己腰上捞了一把，怎么想那动作该自己做才对。

　　接下来发表获奖感言，陆饮河如同喝了假酒似的兴奋，一个劲儿的cue林予。

　　陆饮河问：“听说你是我的忠实读者，我的作品里你最喜欢哪一部？”

　　林予有些得意道：“陆老师的每部作品我都读过，都很喜欢，不过要说最喜欢的一部，应该是《午夜将至》。”

　　“为什么？”陆饮河又问。

　　林予心里惊讶一下，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回忆了一下曾在书评区看到的各色彩虹屁，挑了几句不过分的说了出来。

　　人在听赞美之音时，智商基本都处于洼地，连陆饮河这种冷静理智的人都不例外，此刻他就被吹捧的十分飘飘然。

　　他又问：“那你给我留过言吗？打赏过吗？你的读者账号叫什么？”

　　台下传来哄然大笑的声音，都以为这是二人商量好了的节目，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相声。

　　林予笑道：“有给大神留过言，也给大神打过赏，但是读者账号……还是不要说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台下林予的粉丝发出疯狂的尖叫声。

　　林予都忍不住要摸一摸陆饮河的额头是不是发烫了，今晚兴奋的不正常，难道说这个奖杯的魅力格外大？

　　在陆饮河下一个问题抛出来之前，主持人眼明心亮的出来打圆场，圆满结束了这一颁奖环节。

　　林予回到观众席上，郑岳附在他耳边道：“咱们该走了，徐总还等着呢。”说完他先一阵恶寒，觉得自己像个拉皮条的。

　　他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出于对林予人品那点微弱的信任，决定再观望观望，势头不对立刻风紧扯呼，五险一金的工作再香，也不能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染黑。

　　林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再等十分钟。”

　　他看向前排某个贴有陆饮河名签的座位，那里从盛典开始之时就空着，也不知道人还回不回来，刚才台上氛围极好，他挺想趁着这股热乎劲儿没散之前，多和陆饮河说几句话。

　　这次盛典集团高层各路大佬来了不少，陆饮河刚下台，便被杜森拉去应酬。

　　陆饮河此刻心里有种飘飘然的快乐。他坐在后边的vip席位上和一群商人吹牛扯皮，一抬眼就能看见第二排某个席位上，隐约露出的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有时候摄像机扫过，便能将林予的高清无／码盛世美颜投放在大屏幕上。

　　摄像机位拍到林予时，场内会响起一阵粉丝的惊呼声，陆饮河听到这声音了，边说着话，边抬起头淡淡的扫一眼。

　　有些人钱赚多了就爱附庸个风雅，搞音乐搞艺术搞文学，不享受“搞”的本身，更多的是附加值带来的快／感。像陆饮河这种和他们一样拥有资本话语权，且有民间号召力（粉丝）的“文人”，简直就是圈子里的鲜肉，谁都想上去“舔”两口，哦不对，是谁都想和他交流交流思想。

　　陆饮河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他给人留下的印象大多是高冷不好接触。今晚可能喝的“假酒”劲儿过大，竟也扯起了淡，挺有兴致的和这个人说完和那个人说，一回神，林予没了。

　　他估摸着等了上厕所一个来回的时间，人还没有回来，于是侧头问旁边的杜森：“林予去哪了？”

　　杜森简直被他问的摸不着头脑，谁能知道林予去哪了，再说林予去哪儿管他什么事？

　　不过这位祖宗今晚兴致好，又喝酒上头，便依着他了，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林予的去向。

　　电话那边的人说林予颁完奖没多久就走了，是从地下停车场坐车直接走的。

　　陆饮河起身去了卫生间，放了个水，在水池边洗手，顺便连脸洗了洗，凉水将脸一沁，神智立刻清明不少，没有酒精的加持，此时此地顿时变得没意思起来，他懒得回去，卫生间出来后，直接坐电梯下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