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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银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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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了活儿的杨飞找苏云了解了更详细的信息,苏云的眼神游移不定,偶尔飘到裴诗淮身上,更多的时候飘到了徐轶身上。
当今矿权全部收归朝廷,裴诗淮和徐轶讨论着私人采矿屡禁不止的问题,以及当朝该不该放开管制,给民间采矿开一个口子,增加税收丰盈国库,但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很大,像某些可以制作兵器的铁矿和铜矿,还需严加管控。
裴诗淮和徐轶说到后面,裴诗淮忽然作死问了一句:“王爷,那本书你看了吗?”
徐轶起初没反应过来裴诗淮说的是哪本书,他脑子里全是各种矿山,看到裴诗淮颇带兴味的眼神后,脑子里满是画本里坦诚相见的小人。
徐轶的脸色即刻黑了起来,眉峰轻轻一跳,皱眉说:“没有。”
裴诗淮随口一问,男子汉大丈夫,他早已忘了和徐轶之间不堪回首的恩怨情仇,但有那么一瞬,他看到了徐轶脸上如排山倒海般突如其来漫起来的情.欲,像瞬间窜起来的烈焰,将他俩画地为牢,火苗在眼底熊熊燃烧,一下子将他们带回过往的黄昏。
夕阳倾洒,马车微颤,中了春.药的人不受控制的想要宣泄,肌肤之亲带来的快感几乎麻痹了人的神经。
恍惚中,裴诗淮喉咙发干,眼神也不清明了起来。
他侧过了头,强行让自己冷静,再抬眸的时候,徐轶脸上的心猿意马已被烦怒取代,迷离的眼波迅速消散,仿佛刚刚误入了情网只是一场错觉。
裴诗淮那天在书房里被徐轶发现的时候,满脑子想着怎么藏,没仔细注意徐轶的反应,今天大大方方和徐轶谈起此事,将他脸上的所有细微变化和动荡尽收眼底。
他开始糟心。
裴诗淮淡淡哦了一声,抿嘴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弯着狭长的眸子说:“没关系,请王爷看完还我。”
他的语气卑微又辛酸,还夹杂着似有似无的抓心挠肺,徐轶不知道裴诗淮有多大脸说出这样的话,他无声的偏过了头,黑眸沉静,疏淡地说:“我已经扔了。”
裴诗淮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本经典画本,他还没怎么看,便被徐轶冷漠无情的扔了。
他吃了瘪,面对徐轶却无计可施,无奈了片刻,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好吧。”
徐轶面色也不虞,轻描淡写地说:“今天的后院扫了吗?”
裴诗淮心知自己又踩老虎尾巴了,面上透露出惊讶:“前天我已经扫过了。”
“看你太闲,希望你的日子充实一点。”徐轶掀起薄薄的眼皮,不轻不重地说:“现在回去扫,不然扫完天要黑了。”
裴诗淮和徐轶在一旁磨叽,苏云已经详细和杨飞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恳切的再三拜托,杨飞保证得非常痛快,在军中说惯了硬话、从不擅长说软话的杨将军牛头不对马嘴的安慰了半天,被苏云打断,苏云重新看向徐轶,轻柔地说:“拜托公子了,请公子务必将此事转告给慕王爷。”
徐轶收起脸上冷淡的霜色,体谅地说:“姑娘放心,慕王肯定会知道的。”
苏云带着老妇人走远,杨飞方才太过专注,并不知道裴诗淮又点了自家王爷的一把怒火,兴冲冲地问:“王爷,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徐轶兴致缺缺:“回府。”
杨飞脑回路短路片刻,印象中他们刚出来没多久,只听徐轶又说:”怕有人来不及在天黑之前扫完后院。“
裴诗淮很平静的望向杨飞,不明显的叹了口气,消解了杨飞的一切疑虑,他什么都没说,脸上处处写着:对,有人就是我。
在杨飞面前,裴诗淮没怎么垂头丧气,反而有些洋洋得意,仿佛肆无忌惮的挑逗和撩拨徐轶成了一件让他引以为傲的事情,而在徐轶面前,他多多少少收敛了很多,慕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天天扫后院裴诗淮这个懒鬼是吃不消的,他在府里见了徐轶绕着走,不该提的事儿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裴诗淮认为徐轶哪儿哪儿都好,但有时候脸皮太薄,开不起玩笑,挺没劲的,堂堂一个王爷,心眼也太小了,徐轶心思细腻敏感,容易陷进回忆的泥潭,他还是乖乖缝上自己的嘴巴,在府里当一个不怎么赏心悦目的花瓶。
杨飞自从揽了苏云的活儿后如同找到了正事,他对此事无比上心,偶尔会朝裴诗淮虚心求教,问一些在民间见不得光的事。
裴诗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一次答完后专门拉住了杨飞,磨蹭了半天开始问:“你有那个吗?”
杨飞不懂:“哪个?”
裴诗淮支支吾吾半天,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杨飞。
杨飞甚至没有打开册子翻看了一眼,便立即把册子偷偷摸摸藏进了袖中,感激涕零地说:“多谢兄弟,我屋里也有两本,改天拿给你。”
裴诗淮忙忙点头:“那感情好,不过这本——”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飞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急匆匆迈着大步走远,裴诗淮自言自语道:“瞎意会什么......”
裴诗淮转念一想,徐轶的反应未免太扭捏端着了,杨飞的反应才是正常反应,裴诗淮做贼心虚的理了理衣冠,出门上街。
一出慕王府的大门,他看见了苏云在外面焦急等待。
尽管苏云不再纠缠他,裴诗淮看见这姑娘还是有点头大,他本想绕道走,苏云一路小跑过来拦住了他。
“你知道杨飞在不在府里吗?”苏云焦灼地问。
裴诗淮硬着头皮答:“他刚刚走的很急,难道不是找你吗?”
苏云认真摇了摇头:“不是找我。”
她神情紧张,双手不停捏着衣角,眉目里全是惊慌,一时没了主意,眼神四处乱瞟。
裴诗淮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苏姑娘,你找杨飞干什么?有急事吗”
苏云本来没想找裴诗淮,但事发紧急,她只能说:“我大哥今早去了东郊的银矿,现在天都要黑了,他还没回来,天色不好,我想拉个人陪我一起去接他。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裴诗淮环顾四周,按照现在的情形,只能他当那个人了。
“没关系,不用报,我找辆马车陪你去。”裴诗淮虽然对姑娘没心思,但不能见死不救,苏云的大哥苏丰他曾经见过,苏丰在家中的米店里帮衬,为人忠厚老实,看上去还有点傻傻的。
找到马车后他们很快出发,出发时天气阴沉,似要落雨,裴诗淮特地准备了两把伞和蓑笠,果真天比平时黑得快,走到半道天便全黑了,浓云厚重,层层叠叠,像天边泼了厚重的墨汁晕染开来。
不一会儿,狂风怒号,山里的鸟兽发出惊鸣,马车在山间一路疾驰,颠簸不已,深山中路上杳无人迹,苏云害怕的拉开帘子,看着裴诗淮的背影。
裴诗淮想回头安慰安慰她,一开口话便被风吹散了,于是他闭上了嘴,专心赶路。
很快他们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已经开采完的废矿。
地上七零八落的摆放着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一片狼藉。裴诗淮下了车,随手拎了一把伞,裹紧衣服和苏云往里面走去。
苏云大声喊着大哥,没人回应。
她的声音融在风里,有时候回声在山间游荡,四周全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裴诗淮小心翼翼的在前面给她带路,后悔没多叫两个人。
人在这山谷里,和一块小石头立在这里没什么区别。
裴诗淮继续往里走,也开始和苏云一起喊苏丰的名字。
在两个人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裴诗淮忽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示意苏云先不要说话,专心找声音的来源。
“小云,我在这儿!”
苏云喜出望外,她和裴诗淮根据声音的位置继续往里走,晚上没有月亮,一点月亮的清辉都没有,路上磕磕绊绊,苏云兴奋的朝前跑去。
此时,正当苏云抱怨天太黑路难走的时候,四周忽然如同白昼,视线之内一片透亮,万物被映照的清清楚楚。
紧接着,轰隆一声,惊雷滚下。
猛虎的咆哮在这雷声面前如同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刹那间,裴诗淮有种山摇地动的错觉,眼前的山似乎被闪电劈开,地上似乎也裂开了一条缝,直直延伸到他脚下。
风把寒气全部灌入他的衣衫,冷气直接入侵了他的皮肤,裴诗淮艰难地往前迈步,苏云听到苏丰的声音近在咫尺,加速从裴诗淮身后钻了出去,在不远处停下来,弯腰往前面的洞里望去。
她欣喜地大喊:“大哥!”
随着这声大哥喊出口,天空拉开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珠从头顶砸了下来。
电闪雷鸣间,滂沱大雨兜头而至,裴诗淮的视线很快模糊,他刚撑起伞,天边又落下一道惊雷,仿佛要把前面那座山炸平。
裴诗淮踩着泥,小心翼翼走到苏云身边,朝前一望,天旋地转。
这个洞,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