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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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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墨只听说有人要见自己,便找了过来。可刚迈进门里,门便被关上了。
他稍稍愣了下,浓墨如矩看向对面。
逆着光,他看不太清林冰琴的脸,只依身形判断,知道是个身姿窈窕的美女。
他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步,身子几乎倚到了门上,问:“何人?”
林冰琴慢慢站了起来,微微垂下头,“冰琴见过曾侍卫。”
曾墨两只黑眼珠瞪着,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林冰琴眼睫微抬:“我是林知县的女儿林冰琴,昨日承蒙曾侍卫搭救,今日特地备了薄酒一杯,以示感谢。”
曾墨微微一愣,滑腻柔软的触感闯入脑海,他忙挑了下眉,恭恭敬敬垂下头:“曾墨见过林小姐。”顿了下,继续说道,“酒就不必了。”
林冰琴忽地抬起胳膊,长袖遮脸,抽抽嗒嗒地说道:“虽是意外,可昨日,曾侍卫的确是毁了小女子的贞洁。昨日归家,父亲母亲知道后大发雷霆。小女子此生,只能仰仗曾侍卫了。”
说到最后,泫然欲泣。
曾墨:“……”
彻底懵掉了。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林冰琴也不急,用长长的袖子遮住脸颊,间或发出一声抽咽。
停了大约有两分钟,曾墨迟疑地说道:“林小姐金枝玉叶,曾墨不配。昨日之事纯属意外,荒郊野外,除小姐的丫鬟之外,并无第三人看到。小姐且放心,曾墨不会将此事外传,绝不会毁坏小姐名声一丝一毫。”
林冰琴慢慢放下了袖子。
这个男人,大概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他以为自己特地来找他,是为了封住他的嘴。
这样,倒也好办了。
林冰琴干脆不装了,拉过一个凳子,歪身坐好了,清清亮亮的眸子瞪起来。
“曾墨,本小姐不喜欢绕弯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既然看了摸了我的脚,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再嫁别人了。所以,今天找你来,就是商议成亲之事。你思量着开个价吧。要多少银两才可以娶我?”
曾墨表情木愣,活了近二十年,他这是头一回见如此说话的女人,他有些口吃地问:“林小姐,此,话怎讲?”
“你既然不喜欢我,那就假成亲吧。你将我明媒正娶,但成亲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相中了喜欢的姑娘,娶几房小妾我都替你张罗。你的母亲,我会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奉养,绝不让你挂心。你要做到的,便是维护我的体面即可。”
曾墨身形有些僵,杵在门口像尊被定住的雕塑。
眼前的林家大小姐,短时间内变幻了几种不同的样子,他无法判断哪种才是真正的她。起先温柔婉约,之后豪爽如男子,最后,语言大胆到惊世骇俗!
曾墨有些进退维谷。
答应吧,知县之女的确是他难以肖想,也未曾期许过的。可不答应吧,昨日他又的确看了摸了她的玉足。这要让外人知晓,定是要娶她为妻的。
可这假成亲?
屋内寂静一片。
曾墨沉默,林冰琴同样沉默。
两人像在下一盘棋,你不言,我不语,都在沉静中等待对方的出击。
林冰琴坐在曾墨的斜对面,倚桌而坐,肘弯撑在桌子上,手则托着下巴,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曾墨肩背很宽,但足够挺拔,嘴唇很薄,大概是上火的缘故,嘴角貌似起了一个小小的白色水泡。
曾墨笔直站在门口,眼眸低垂,偶尔撩起眼睫扫向林冰琴,但仅一秒便移开了。
他没想到林冰琴如此胆大妄为的,竟然敢用这种眼神一直盯着他看。
停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曾墨稳稳心神,沉声发问:“若是假成亲,林小姐能做到善待属下的母亲?”
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林冰琴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保证做到。”
曾墨抬手拭了拭额头本就不存在的汗意,“如此,属下便高攀了。”
林冰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她早有准备般自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向前递去,“你用这个筹备聘礼,今日或者明日务必上门提亲。”
递银票时,不小心露出一截纤白的手腕,像嫩藕般白得亮眼。
曾墨有些犹豫,林冰琴不耐烦地晃了晃手腕,“既说好是假成亲,你就不必跟我客气,这些聘礼理应我自己负责。但有一点,在我父亲母亲面前,你必须表现出钟意于我,非我不娶的样子。”
曾墨这才接过银票,轻轻地“哦”了声。
事情比预想中要顺利得多,林冰琴心情极好地回了家。
隔日上午,林冰琴还懒在屋中无所事事,花儿便兴奋地跑进来报告。
“小姐,小姐,曾侍卫上门提亲了!”
林冰琴精神一振,“怎么来的?”
花儿愣了下,摇摇头,“不知道,只听说曾侍卫和母亲,还有镇上最有名的张媒婆一起来了,还带了好些礼品。”
“我爹,我娘呢?”林冰琴急三火四地穿衣服,衣服穿好后,又对着镜子简单妆扮了下头发,要擦口脂时,犹豫了下,放弃了。
“林大人和夫人都在家,这会儿可能已经见上面了吧。”
林冰琴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快,快走。”
花儿:“小姐,这种事情,小姐不方便出面的。”
媒人上门提亲,女孩子是要避开的。
可林冰琴哪里听劝,小碎步迈得跟刮风一样,急三火四便赶去了前厅。
还没迈进门里,便听到张媒婆喜滋滋的声音在说和着。
“林大人,曾侍卫年方十九,在六王爷府里当差,很得六王爷赏识。这次是六王爷亲口准了他的假,特地回来娶亲。他一心相中了府上的大小姐,特地赶来求娶。为了表示诚意,曾侍卫的母亲也赶来了……”
屋里只有张媒婆的动静,听不到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林冰琴站在门口放下裙摆,稍稍平稳了下呼吸,轻轻咳嗽两声,迈了进去。
她这一咳嗽,屋内人的目光全扫了过来。
曾墨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曾母和张媒婆眼睛里是满意的神色,而林大人和妻子,则面无表情,看起来态度有些冷冷的。
他们对女儿的婚事,期许值完全在这之上。
张媒婆一直喋喋不休,林大人正准备找个时机,打发他们走人的。谁曾想女儿突然出现了。
张媒婆的嘴巴闲不住,乐呵呵地问道:“想必这就是林家大小姐了?”
林冰琴矜持有度地点点头,向着张媒婆和曾母轻轻施了一礼,“见过二位夫人。”
“客气,实在是太客气了,”张媒婆哈哈大笑,“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林大人刚要开口说话,林冰琴突然就双膝一软,跪在了厅堂中央。
张媒婆吓了一跳,“大小姐这是?”
曾墨表情则有些讶然。
林冰琴谁也不看,她目光淡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爹,您一向疼宠女儿,自小让我衣食无忧,还找师傅教我琴棋书画,我对父亲和母亲心存感激。成亲本是人生大事,理应由父母做主,但女儿与曾侍卫心心相映,还望父母成全。”
说完,她咚咚咚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实打实的。
磕完,额头立马红了一块。
此举把张媒婆整得一愣一愣的。
她未料及还有这样一出。
她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原来大小姐和曾侍卫早就心系一处,这下更好办了,您说是吧,林大人?”
林知县表情阴沉,并没答腔,林夫人惊讶之余皱着眉头问道:“冰琴何时见过曾侍卫?”
花儿接收到林冰琴的眼神,忙屁颠屁颠跑上前,压低声音向林氏夫妻简单禀报了昨日河边发生的事情。并且强调了小姐脱掉鞋袜的事实。
林夫人听罢,“哎呀”一声便晕了过去,花儿和几个仆从七手八脚地上前,又是拍背又是捶腿,林夫人才悠悠转醒,边喝茶水边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自己千般宝贝万般呵护养大的女儿。
林知县表情则愈发阴沉,恍若暴风雨将至。
见此情形,曾墨不由得瞟了眼跪在厅堂中央的娇弱美人。后者向他甩了个眼刀,顺带着磨了磨牙。
曾墨愣了愣,下一秒便站了起来,往中央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下,言辞恳切地请求道:“林大人,林夫人,请同意我们的亲事。”
说完,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林冰琴头磕得实在,他磕得更实在,附近地面的尘土被震得飞扬起来。
曾母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人,来前儿子跟她说的可不是这种情况,儿子说是事情会进行得很顺利,可现在看来,哪有半丝顺利的影子?
老人家不知道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说不会说,思思量量地就想跟着跪。
还是张媒婆手疾眼快,在她起身的瞬间,一把将人给拽住,冲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稍安勿躁。曾母苦恼不已地坐了回去。
林夫人神情哀伤,像是天要塌了,林知县则表情冰冷。
气氛一时有些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