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染经年》灵夭厌途

19、芸芸众生有何不同

　　“情凉，来了还不赶紧用你的运气代代十页。”九三镜说。

　　“呃……没玩过。”沈望的生活里，是没有这种浪费时间的低级趣味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九三镜遗憾道：“你不会，十页也不会……”

　　沈望莫名感觉这句话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其实也不一定不会。

　　“我可以现学。”

　　“确实，虽然十页学了半天都没学会，但你不一样。”宋代秋早就把牌收了起来，正在洗牌。

　　顾晚：“……”

　　一点都不考虑他的心情，他不就是没学会。

　　九三三和九三镜给沈望传授游戏精髓，不得不说，学得很快，就是不知道上手怎么样。

　　饶是沈望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能，此时心中也是有一丝不确定。

　　八年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气运能不能压住顾晚的霉运。

　　最后，顾晚和沈望、九三三、九三镜打，宋代秋说是服务时间已到，给他们发完牌就离开了。

　　向来顾晚肯定是要和沈望回贤王府的。

　　这次，顾晚的霉运没能再压过沈望，到手的自然是好牌，是那种闭着眼睛扔出去都能赢的。

　　顾晚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锦鲤”这个词的意思，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老天爷你不公平！

　　后来，是九三三和九三镜把他们赶走的。

　　更加没有游戏体验了。

　　沈望从宫中出来后直接到了丞相府，而后又让娄潇驾着马车先回去。

　　以至于，顾晚和沈望是从丞相府走回去的。

　　其他的就不说了，气氛十分怪异，两人一言不发。

　　“你第一次玩？”顾晚最终在这不可言喻的气氛中开了口。

　　“嗯。娄潇和向钰也没玩过，你以后要是想玩，可以叫上他两，没事就不要往丞相府跑。”沈望其实也并不认为这游戏有多好玩，玩多了还特别无聊，但是一想到顾晚一声不吭就去了贤王府，他就很不高兴，身边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人。

　　“不了，其实也没什么，挺无聊的。”

　　和他想的一样，不错：“那你去丞相府干什么？”

　　“朋友叫我去的，我也闲的没事，就去了。”

　　不是自己主动去的。

　　闲的没事。

　　知道了。

　　顾晚和沈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一个小孩，衣服破旧脏乱，身上还有一丝怪味，明显是一个乞丐。

　　就那么撞到了沈望身上。

　　在衣服上留下了大片污渍。

　　顾晚将小孩扶了起来。

　　紧接着追出来的一群孩子看见顾晚他们，本以为顾晚会嫌弃地把小乞丐推开，打一顿。

　　但是顾晚看了看小乞丐，又看向那群孩子，目光凌冽，意味明显。

　　就差揍了——沈望的手还拽着顾晚。

　　他领会了沈望的意思，是不希望他动手，确实，他看见这个场景很难受，难受地他差点忘记，他早就不是薛十页了，他现在是顾晚。

　　那群孩子虽不明白什么情况，但也识趣走开了。

　　“你这是怎么了？”沈望问。

　　也不只是问小乞丐还是问顾晚。

　　顾晚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低头，语气颤抖：“他们嫌弃我赃，不让我在这里待着。”

　　“好了，下次见到他们躲着点。”

　　沈望摸了摸那小乞丐的头，让他走了。

　　顾晚和沈望回到贤王府的时候已是傍晚。

　　风未灭阴魂不散，沈望一进门就被拉走了。

　　向钰和娄潇习以为常，除了向钰略显嫌弃地看了一眼，娄潇连看都没看，直接叫顾晚去吃饭。

　　这次顾晚看见了红衣男子的容貌——不是。

　　可看那身形和气质，连穿衣都和风未灭一样。

　　罢了，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

　　沈望冷眼看向风未灭，完全无法理解此人刚找过他拿走了噬梦兽，此刻又来找他是何缘由。

　　更何况明显又是在这里等了他很长时间。

　　以风未灭那性子，很少有事能让他如此急迫。

　　“南……不是，你母亲扶清眉心处有绿色的竹叶样的印记？”风未灭这次没有对着沈望可劲骚，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眼严肃。

　　“是。”他的母亲扶清是南朝上一任皇帝的皇后，而且本人也是风靡南朝，毕竟他的气运还是从他母亲那里继承下来的。

　　“我也有。”

　　“哦，你也有……”风未灭点点头，“什么，你也有？！”

　　风未灭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望的额头，想在他那光洁的额头上盯出花来，可就是不能在那白的发光的额头上发现一点绿。

　　额，话好像不能这样说。

　　“是。”沈望伸手在眉心处一点，就出现了一个竹叶样的印记，和当初他母亲额上的一模一样。

　　“这……”风未灭看着眼前的印记，十分激动中还带着一丝迷惑：“你母亲有没有留给你一块绿色的玉石，你当它是块翡翠也行。”

　　沈望观察着风未灭的脸色：“没有。”

　　风未灭脸上的激动消下去一些。

　　“但是有个玉竹簪。”

　　风未灭看着沈望那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的脸，真心很怀疑他是怎么开始说话大喘气的，这是跟谁学坏了？

　　……

　　好像是他自己。

　　“在哪？”风未灭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压抑的喜悦。

　　沈望察觉风未灭的一反常态，皱了皱眉：“送人了。”

　　“送谁了？”

　　“顾晚。”

　　“知道了。”

　　“你想干什么？”沈望总觉得，如果他不适当制止一下，风未灭做的事会让他很不高兴。

　　“我就接一下，不拿走。”风未灭对于沈望看玉竹簪和看传家宝一样的态度很是疑惑。

　　沈望说：“他不会给你的。”语气很是自信，甚至有点自负，还夹杂这一点喜悦。

　　“你……我……”风未灭别这话惊地无言以对，沈望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就因为是你给的所以不借人？

　　我靠！

　　还真有可能。

　　不过若是那玉竹簪在顾晚身上，上次沈望的魂魄被莫名其妙拉倒顾晚的意识中倒也解释通了。

　　但他对于沈望将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就这么送人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不悦，虽然送给顾晚也没什么问题。

　　看着两人的相互重视程度，也确实可以……

　　但这样他就拿不到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沈望：“？”

　　风未灭看着沈望那略带疑惑的冰眸，说：“我给你的《外灵界传说》看了没？”

　　沈望：“……”

　　“那另一本呢？”

　　沈望：“没有。”

　　“唉……”风未灭默默叹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给你的每一本书都不是白给的吗？”

　　“知道。”沈望眸光晦暗不明：“只不过，我对这个世界的秘密不感兴趣。我不想陪你玩。”

　　“你……”风未灭一时语塞，以沈望的性格，这些破事，他才不管。

　　沉默半响，也只是说：“在我给你的《外界灵》传说中，在外灵界名曰天下，西庭在天下的的人口中称之为天上人间，这天上人间又有一勾魂使，本名谢玄，有一法器勾魂玉，我并不知道这东西的用途，谢玄失踪，勾魂玉下落不明，勾魂使之位空缺，听闻当年谢玄的眉心间，也有这么一个印记，这便是勾魂玉主人的标识，你母亲留下来的那玉竹簪，不出意外便是勾魂玉所造之物。”

　　“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沈望明白，风未灭和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他帮忙探究过去的真相，他背负着天道，很多事情办起来比别人容易的多。

　　当年他刚到天界，风未灭就找上了他，把秘密都告诉了他。

　　这个世界有许多秘密，但他不感兴趣，他并不想把那些河底的淤泥再搅上来。

　　一路走来，谁都肮脏不堪。

　　这么多年，偶尔帮点小忙也就算了。

　　风未灭看着沈望赶人的节奏，蓦然就笑了。

　　就像刚才他其实什么都没说一样，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沈望，你看你，这次怎么没有把小朋友接回来。”

　　风未灭雷厉风行的变换，让沈望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但也就那么一瞬间而已。

　　“看心情。”风未灭想必是看到了他衣服上的污渍，一回来九被风未灭拉过来他也来不及换。

　　风未灭口中的小朋友指的是今天遇见的小乞丐无疑。

　　也不怀疑风未灭为什么能猜到。

　　他上次这个狼狈样也是这个原因，只不过那次，他把那个小朋友带回了相王府——也就是向钰。

　　他自认没有起名的天赋，名字是娄潇起的。

　　当时风未灭还调笑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他只不过是……

　　“呵，芸芸众生，有何不同？”因为你的心情，来评断帮与不帮？

　　“不是所有的可怜人都值得，你看不到的，我能看到。”沈望将手放在风未灭脸上揉了两下，洗手去了。

　　独留风未灭在疑惑，沈望这是在干什么。

　　还有，这是什么怪味。

　　沈望的手这是怎么了？！

　　我去，洗脸啊！！！

　　.

　　风未灭脸还湿着，沈望已经换好衣服站在他旁边。

　　风未灭：“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算了，我给你留下的那本《重泯将军和守界灵那些不得不说的点》，你不看给了顾晚，有用。”

　　风未灭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沈望盯着那十分不正经的书名看了半天，最后以如果闲的话可以看看书为由交到了顾晚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