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弃妻》阑雪夜歌

9、清明时节

　　四月初五，清晨时分原是下着雨，春雨淋漓，把四周濡上了一抹寒色。天气是随机的，谁也没想到这雨说下就下起来了。

　　白霰坐在窗边，出神地看着竹顶上一串接一串落下的雨珠，心情愉悦极了。

　　不管是节日还是平时，只要是下雨的天气，所有NPC的行程都会变成家里蹲，除了极个别设定上有外出需求的NPC除外。

　　饶是如此，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爽约了！

　　这个想法一出，雨就停了。

　　她的崩溃地抓紧窗沿，“怎么停了？！”

　　系统：“本大人心性善良，不能做打鸳鸯的棒子。”

　　“什么鸳不鸳鸯，你就是故意戏弄我！”

　　白霰这一骂，系统一个不爽，不仅让雨全停了，这会儿还出太阳了，四周一片阳光明媚，春意静好。

　　想不出门？估计比登天还难。

　　“系统大人，真的没有其他方法让我找回记忆么？”

　　“没有。”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白霰气得踹墙。

　　这时，凌溯来竹屋寻她，一进门就见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便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这点小雨阻挡不了我们去踏青。”

　　他正斜靠在门上，一双醉人的碧瞳在阳光下与青玉簪相映成翠，真可谓玉树临风。

　　看着对面气鼓鼓的人儿，凌溯忽然自说自话，“你是因为无法与我出门，才这般动气吧。”

　　凌溯很开心，而白霰很闹心

　　完全不是这回事好吗！

　　此时此刻，她真想冲上去大喝一句：滚！

　　当然，这终究只是想而已，她快速念了那几句“咒语”来平复心情。

　　凌溯扭头品味着外面的阳光，雨后初晴，四周像被水洗过一般，草木也格外翠绿。

　　这场雨停及时，他十分满意，“外面阳光真好。”

　　听到这话，白霰更是气得多踹了两下墙。

　　该死的系统大人！

　　……

　　郊外，翠色盎然，小山丘上，已经聚了有不少人。他们祭完祖后，便席地而坐，一家人一边纳凉畅谈，一边分食祭品。

　　白霰和凌溯都无祖可祭，便只在不远处信步而行。

　　一直以来，白霰都没有参加过这些节日，人多的地方总让她无所适从，并不是因为怕那些不待见她的村民，她只是更乐意一个人呆着。

　　在她看来，凌溯邀约她出门，大抵是图新鲜和热闹，毕竟这是他玩这个游戏以来，第一次参加节日。
　　可说也奇怪，他既然是来凑热闹的，为何一直在这种野林小路上走？

　　他们现处的位置虽然离人群不算远，但由于绿树成荫，灌木葳蕤，若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到凌溯他们。
　　这四周连鸟儿也不多，更不必说踏青的人了。

　　“你不去那边热闹？”

　　要是闷着了，她可不管。而且若是他能去那边折腾，她兴许能找个借口溜走。

　　凌溯眼尾也没看下那边，他只看着白霰，那双摄人的碧眸竟柔如滴水，“你想去吗？”

　　“不想。”

　　“那就不去。”

　　白霰受不了他那样的目光，连忙错开，“你不无聊吗？”

　　要知道，从竹屋一直走到现在，他们几乎都没说过话。白霰不想搭理他，凌溯也不多嘴，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散步。

　　要不是白霰终于按捺不住她心中的疑惑，发了问，这周围便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

　　“不无聊。”凌溯低沉一笑，“我只想与你待在一起，只要你在，去哪都一样。”

　　白霰听他这么说，耳根顿时红翻天，她小声嘀咕，“不要说些奇怪的话……”

　　凌溯一挑眉，歪头打量她，“嗯？你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他正想摸下白霰的脑瓜，却被对方无情地挥掉手，“别想借机揩油！”

　　凌溯只觉是被小野猫，用柔柔软软的小猫掌拍掉了手，不痛不痒。

　　他吹了吹被拍之处，没有怒意地抱怨，“好凶。”

　　白霰不理他。

　　看着对面害羞得炸毛的人儿，凌溯只觉心跳漏了一拍。

　　罢了，不逗她了。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知想到了什么，凌溯的碧眸徒然黯了下来，“但很多时候无法避免，难得在这里可以过得畅快些。”

　　看着这个某些方面和自己相似的人，白霰渐渐出了神。

　　平日他对她的好，其实她都记在心底，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她自己也清楚，凌溯不过是和研发者使用着同一个主角而已，他不是研发者。

　　只是她对研发者的怨恨委实太深，以致一看到那张脸，就不想靠近。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烟消云散的。

　　有些道理说出来都能懂，但是接受和实践却是需要时间。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真是一点也没错。

　　这段日子以来，白霰好像已经渐渐习惯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她想，如果凌溯不是经常戏弄她，她一定能更快地从研发者的厌恶中缓过来！！

　　每次当她觉得他很好的时候，他就要“作妖”，就像前天在沼地里那样……

　　有时真不懂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沉寂。神奇的是，就算是这样安静地独处着，他们都丝毫不觉得尴尬，相反，竟都意外地享受着这份静谧。

　　然而，不远处传来了孩童的欢声笑语立刻打破了这份静谧。

　　孩童们终于不堪静坐，约了三五个小伙伴，在小山丘上或追逐打闹，又或放放风筝。

　　一时间，天上各色风筝争彩夺目，有燕子，有蝴蝶，还有仙鹤等等。

　　白霰看着那些风筝，眼睛水亮亮的，一看就是想玩。

　　凌溯看她孩子气的模样，笑问，“你想放风筝吗？”

　　“想。”

　　凌溯二话不说，从行囊里拿出一个金鱼风筝。

　　白霰诧异地看着那只风筝，“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日就备好了，想着你可能会想玩。”

　　风筝只有清明节前一天，才能在天水街的小贩摊档里买到，平时是没有的，算是游戏的特殊物品之一。

　　它的价格也不贵，他原可以买两个，然后和白霰一起放，但是看到风筝的道具说明上写着：“可以两人同放”，他果断只买了一个。

　　“你放过风筝吗？”

　　“没有……”

　　“我教你？”

　　白霰本想答应，但是看到凌溯那笑吟吟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当即回绝，“谢谢，不用！”

　　丢下这句话后，白霰就拿着风筝高高兴兴地跑到边上玩去了。

　　凌溯就知道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么顺利，当下也不急，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白霰起初还是信心满满。

　　但很快，她的信心就被打垮了，这风筝怎么飞不起来？！

　　她一放开就下掉，跑来跑去折腾了一刻钟，原本柔顺的乌发被风吹得乱如杂草，束发的白蚕丝带也因此变得松垮垮。

　　而她的风筝飞得最高的记录也就只有一米多，可谓狼狈至极。

　　白霰累得扶着树，直喘气。

　　虽然累，但她恰恰是个越挫越勇的人，故而丝毫没泄气。等歇够后，又拽着风筝跑了起来，这一次她逆着风跑得更快，风筝终于有些飘起的态势。

　　白霰大喜过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金鱼风筝上。全然没注意到脚下，当即被地上的石块绊倒！

　　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啃泥状时，被眼疾手快的凌溯倏忽环住白霰了纤腰，将她捞了回来。

　　“让我帮你吧。”

　　不待她挣脱，凌溯已先一步放开了她。

　　“好……”

　　白霰的脸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

　　他总是在自己危急的时候出手，她想推也推不开。

　　再一次的亲肤接触，不禁让她又想起沼地的事。

　　在桃花村里，除了王小二，她没有别的同龄异性朋友，更别说三番四次和男子亲密接触。

　　她气啊，气自己又羞又丢人，连忙狠狠揉了几下脸，把那该死的“红霞”揉下去。

　　凌溯在一旁看着，不知白霰所想，只觉眼前这像仓鼠一样揉脸的姑娘很是可爱。

　　有了凌溯的指导和帮忙，金鱼风筝一下子飞到了半空之中。

　　眼瞅着这风筝越飞越高，犹如一条生龙活虎的金鱼在虚空中穿梭，白霰咯咯地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乐开了。

　　凌溯负手站在一旁，任凭风筝再灵动，但他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白霰，一刻不离。

　　见她只顾着看风筝，不看路，他只得提醒道，“好好看路，别又摔了。”

　　此话一出，白霰还真双脚打架，再欲摔倒！

　　奈何她实在太稀罕这风筝，人都摔了，线轴却依然握得死死。

　　幸亏凌溯及时扶住她的肩膀，这才没摔着。

　　他正想放开时，却发现白霰难得没有反抗。

　　唔……

　　既然人都送到怀里来了，岂有不拥之理？

　　凌溯大胆环住白霰，指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拿着线轴的小手，笑道，“是你自己撞进来的，不怪我。”

　　“就怪你乌鸦嘴！我原本好好的，你一说就摔了。”白霰怨道。

　　“这样不是更好？有我在，保证你不会再摔倒，就算真摔了，也有我垫着。”

　　白霰真不想再搭理这只“八爪鱼”，管他，还不如管好她的金鱼风筝！

　　山丘之上，清风摇曳，两人叠在一起，遥放风筝，他们玩得入神，完全没留意到有人躲在树后，一直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