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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凌溯失约 ...

  •   雨下了两天,四周昏昏沉沉,令四周看上去无半点破晓之象。

      头顶偶有冷光飞闪,恍如有一条游龙穿梭云中,霍然间一声响亮的雷鸣乍起,逼得在窗外探头看的人,立即把头缩回去。

      白霰还像昨天那样,早早穿着斗笠出门。

      不为别的,只为了今晚上能让凌溯美餐一顿。

      若不是这几天都在下雨,其实昨天就能把食材准备好了,下雨地滑,山路泥泞,行走艰难,何况她想要的食材,又不是寻常容易得到之物。

      就说昨天,她绊着山路的泥畔,爬到了后山的山顶,只为一口清泉。

      这是她第一次登顶,因为山顶上除了那口天泉以外,什么也没有,所以平日她没必要费劲登山。

      听说天泉的泉水,甘甜无比,纯滑如丝,令人饮之能忘却仙露的滋味。

      白霰自己对这些追求不大,但如果用天泉水做豆花必定会十分美味吧!

      她对凌溯的口味不甚了解,只道他喜欢吃桂花酥,也成天嚷着要喝野菇汤,所以这两道菜当属必备。

      不过两道菜总归不够,幸好之前的庆祝宴上让她摸了摸底,猜到凌溯还喜欢吃一味,那便是豆花。

      当时,王掌柜烧了一道羊肉豆花,这道菜凌溯吃得不少,可他只勺豆花吃,至于羊肉和葱,一概不碰。

      不说他是否不喜欢羊肉和葱,但一定喜欢吃豆花。

      白霰想着想着,忽觉无奈,喜欢吃豆花啊,还真符合他喜欢吃别人豆腐的性子!

      相比之下,桂花属最易得到的。因为现在不是桂花开花的时节,所以她问王掌柜借了一些存货,顺便请教了他桂花酥的做法。

      载泉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由于白霰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所以她没察觉到身体有何异常。直到回了竹屋,精神放松之时,她才发现,原来两只脚板都磨破了皮,走起路来,锥心的痛!

      再往铜镜上一照,又见自己一身泥浆,像刚从泥污里打捞出来似的,狼狈不堪。

      白霰忍不住捧腹大笑。

      她的样子真傻啊!

      最后只剩下采菇了。

      上次做的野菇汤不过是在山间林里随便采的,她想着只是做给自己吃,不必太讲究。可这次为凌溯所料理,她不想随便为之。

      白霰曾听说过有一种名为“悬山菇”的野菇极其美味,但这种菇只长在悬崖峭壁上,不是猿类难以摘得。

      然而,白霰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就算世人都说悬山菇无法得到,她也要亲身一试真假才甘愿。万一,她就有得到的本事呢?

      她用纱布把脚底裹了几层,确保走路时不大觉得痛,才顶着风雨步入山林。

      这篇山林几乎可以说是白霰的后花园,她常常在这里打转寻找食物,所以对山林的地形十分熟悉。

      大约走了一顿饭时间,她来到一座山崖前。

      山崖上的风颇狂,稍微一探头,就好似要被风刮下去一般。

      白霰极力一瞄,能看到陡峭的山崖边上,长了几朵有巴掌大的灰色伞菇。

      “系统大人,那是悬山菇么?”她没见过悬山菇长什么模样,只好求助。

      系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是啊。你要摘?这……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

      “顶多受点伤,只要崖底没有漏洞一类,死不了。”

      系统“啧”了一声,不再说话。

      身上的斗笠被雨打湿后,有些沉重,甚是累赘。

      白霰把斗笠脱下后,脚尖一踮,就着崖壁上一块突出岩块落脚。然后,右手抓住山崖边上一条无叶枝干,稳住身体后,左手一捞,将那几朵悬山菇摘在手里。

      “不怎么难嘛!”

      她得意的笑容刚绽开,脚下的岩块忽然松脱!

      白霰心间狠狠漏了一拍,连忙抓紧枝干翻身一跃,使双足立在枝干之上。

      “咔嚓!”

      枝干由于受力过多,也猛地折断!

      一时间,白霰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像一个无法自控的皮球一般,滚下山崖!

      她一咬牙,右手掏出菜刀,奋力扎入崖壁,以此借力缓冲下降之势,奈何崖壁太过坚固!刀锋能与之擦出寥寥星火,却丝毫不入!

      “锵!”

      白霰的虎口忽然迸出一阵剧痛!菜刀霍然脱手,落入山崖!

      痛惜之情无暇升起,白霰立马抬脚,将脚板刹在崖壁上!以求将身体刹住!

      岂料脚底的旧伤赫然传来了凌迟之痛,白霰紧咬下唇,想以唇间的新痛忘掉脚板的旧痛!

      她的面色完全失去了血色,却令破唇上淌出的血丝更为红艳。

      冷汗濡湿了大片衣衫,无尽痛楚令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注定不能长久,她意识蓦然一阵恍惚,脚下再无力缓冲!

      天旋地转之际,白霰死死抱着怀里的悬山菇,任由身体像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磕断残枝碎石,重砸地面!

      虽然受此重创,但白霰的意识还算清醒,她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怀中的悬山菇。眼见它们仍然完整肥嫩,色艳可口。

      白霰深深松了口气,稍作整顿后,便瘸着脚回家。

      山崖底也是一片树林,纵然白霰极少来及此地,但凭借她认知中的山林求生常识,很快就走出来了。

      时值傍晚,竹屋一灯如豆,白霰一惊。

      莫不是凌溯来了?

      若是被他瞧见自己这狼狈模样,恐怕要被唠叨一番。

      白霰噎了噎,悄然走过去。明明是回家,却弄得更做贼一样。

      不过走了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犯傻了,这灯是她走时故意留着的,而不是凌溯来了后点上的。再者,他要是来了,这个世界又怎会还在待机的状态呢?

      推门入屋后,屋中果然空无一人。

      白霰再度舒了舒气,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

      她连忙洗漱了一番,把破破烂烂的衣服换掉,又把脚板上染了血的纱布换下,缠上新的。至于手臂上那些擦伤,衣袖能挡住,所以不碍事。

      相比去采摘食材,烧饭简直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不一会儿,竹屋后院的小厨房便飘出了令人垂涎的香气!

      由于是雨夜,村里早早就点上了灯笼,令这一夜显得格外漫长。

      白霰把做好的桂花酥、天泉豆花羹、悬山菇汤、煎酿三宝和盐酥花生米,一一布上桌,又从后院那一堆酒坛里,选了屠苏酒,满上两杯。

      起初她坐在椅子上时,还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安地扭来扭去,可两个时辰过去了,她的屁股早就扭酸了!

      然而,凌溯没有来。

      白霰盯着竹门出了神,心想着凌溯在做什么。眼看都快到门禁时分,这人为何还没出现,先不论这些菜都凉了,而他再不来就进不来了啊!

      疑惑、焦虑、不安、郁闷等各种心情一同浇上心头,令那清灵的雨声渐渐变得聒噪。

      白霰倚着窗棂看向外边,喃喃抱怨道,“雨怎么还不停呢?”

      ……

      凌溯并没有忘记和白霰的约定,他为此还把手头上一大堆工作提前完成了。可是就在他刚打开游戏时,就被赵秘书一个紧急电话拉走了。

      星软集团举办了一场酒会,邀请圈中各种大腕和名流莅临现场。

      凌溯自然是被邀请的对象之一。

      可是,他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不管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还是个人的情面上,他也不好托词缺席。

      一直到凌溯的车赶到会场时,他才想起自己又忘记把游戏关掉。

      现在赶回去是不可能,也不知道这场酒会什么时候结束。

      他只好打电话让凌濛帮他把游戏关掉,可不巧的是,他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无奈。

      会场设置在一座高级酒店的顶层,场上无论男女,都盛装出席。酒杯交错间,个个谈笑风生。

      凌溯身穿一件黑色的西装,西装裁剪得宜,将他挺拔若松、宽肩窄腰的身段,展现得恰到好处。

      洁净修长的手擎着一杯香槟,轻轻摇晃,那双比香槟更令人醉心的碧眸,正望向窗外淅沥不止的雨点,不知所想。

      哪怕他立在角落,也能令在场的女性恨不得把目光全倾注在他身上。

      凌溯虽没有太主动交际,但鉴于他圈中的盛名,不时有各种董事或者CEO纷纷来打招呼,有闲聊的,也有恭维SAS最近发行的大热游戏。

      纵然他无心于此,但都一一礼貌应对,风度十足。

      该打招呼的都打过了,也待够了时间,凌溯正打算离场,不料酒杯刚放下,身后忽然传来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

      “溯哥哥!”

      凌溯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没听过这把甜柔如饴的声音。

      他止步回头,礼貌一笑,“许久不见,菱香。”

      眼前一人,眉目如画,花容月貌,却比花儿更娇嫩,比月牙更柔和。她身着粉色抹胸百褶短裙,一双同色细跟尖头高跟鞋,衬得她一对玉腿,修长摄人。

      袁菱香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仿佛天下间最纯真的孩子一般,但声音却带了几分娇嗔,“我回国后,你一直没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早把我这个青梅竹马忘记了。”

      “最近比较忙,不好意思。”凌溯唇边笑意淡淡,不熟悉的人可能会觉得凌大总裁礼貌风度。

      可在袁菱香看来,却是一阵心凉。

      他们是青梅竹马,她对他实在太过了解了。这样礼貌而疏远的笑容,不该出现在凌溯身上。她知道的,他的笑容从来都比暖阳更暖,比春雨更柔。

      当年那件事,终究是让他们生分了。

      不过没关系,她这次不顾她父亲的反对,毅然回国,还特意以集团的名义办了这场酒会,为的就是引凌溯过来,让他们有机会修补关系。

      “你最近怎样?”袁菱香寒暄道。

      “和往常一样,多谢记挂。”

      “我们从小认识,我当然记挂你嘛。对了!我还记得你喜欢看星呢,我刚好有两张星空展览的入场券,你过几天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

      凌溯想起手头上未完的工作后,温言推辞,“这段时间比较忙,我恐怕走不开,辜负你的好意了。”

      他有问必答,不问不言。虽然面上礼貌不减,但怎么看也像是不想与她闲聊下去的样子。

      所谓冷脸贴热屁股,便是这样。

      袁菱香随手将酒杯放落侍应的托盘中,苦笑道,“你果然还在生气。”

      凌溯不答,却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当年SAS周转不灵,我有试图说服父亲帮你,可是你知道他的脾性,我劝不动嘛。所以这些年来,你从来不主动找我!就算我回国了,你也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你就是在怨我见死不救!”

      说到最后,袁菱香一对杏眼早漫上了盈盈泪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果真我爱犹怜。

      偏偏凌溯神色不动,“菱香你误会了,我从未这样想过。生意上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伯父当年无法出资,一定有他的原因,我没有什么好怨的。”

      说着,他掏出一张灰色帕子递给袁菱香,微微一叹,“你别哭了。”

      人生在世,都有各自的缘法,敌人可能变成挚友,再熟悉的人也会渐行渐远,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不曾想过袁菱香居然会这么耿耿于怀。

      不过他句句实话,如果她不相信,那就没办法了。

      “今晚的酒会办得很好,多谢款待。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凌溯礼貌道别后,直径走出会场。

      袁菱香直勾勾地看着凌溯挺直的腰背,渐渐出了神。

      手中那张灰色的帕子还残存着他的余温,让她恨不得将帕子揉进手心里。

      ……

      再过一会儿,便是门禁。

      屋外的雨势更壮,完全没有要停歇的趋势。

      白霰叹了口气,把那些冷透的饭菜端到一个木盆前。

      这么晚了,他不会来了,就算现在来了也赶不上门禁。这些饭菜留到明天也馊了,只能倒掉。

      只是倒掉又觉得浪费,可惜后院的井口太小,不足以把这一桌菜都放进去保鲜。再者,她此时并无胃口,就连水也不想喝。

      这不是因为气凌溯失信的而致,实际上,白霰并没有生气。

      她清楚凌溯的为人,他不是那种无故失信之人,今日未能如期而至,想必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吧。

      如此一想,白霰猛然发现自己对凌溯,还真是一无所知。

      不知道他的真名,不知他真实的长相,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所在的世界是怎样的。

      白霰无奈苦笑,于她而言,他的世界如此遥不可及啊。

      她越想越沮丧,可她不该沮丧的,这不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吗?

      既是预料之中的事,她何必沮丧?除非……她内心抱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个想法一出,白霰马上被惊骇住了。双手一时没抓稳,手中的天泉豆花和悬山菇汤全扣进了木盆中。

      豆花被砸得稀巴烂,汤水混杂了盆中的异物,也变得浑浊不清。

      这下完全不能吃了。

      白霰叹息一声,把剩下的饭菜都处理掉后,才翻出一瓶金创药,给手臂的擦伤上敷。

      “哐当——”

      门禁到了,竹门自动上锁。

      这和白霰预想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在门禁之声响起的同时,还传出了一阵野猪撞树般的沉闷碰撞之声。

      白霰诧异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天青之色,那谦谦公子不知何时抢门而入。凌溯正低头喘气,挺直的后背抵在竹门上。

      俊逸非凡的脸庞上,汗珠连线,一看便知他是拼过命地冲上山来。

      “抱歉,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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