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樱花柠檬

17、番外

　　一步，两步，很快就能看到终点了。
　　刚刚走出门，张晓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的目光本就牢牢锁定在门上，瞧见张晓的瞬间，眼睛都变得明亮起来。他笑着冲张晓挥了挥手，三两步便迎了上来。
　　“累吗？”雪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张晓摇了摇头。他侧身躲过雪生想去拎他的背包的动作，失笑道：“前辈，我不是女生，这点重量就让我自己来吧。”
　　愣了一下，雪生收回了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嗯……那走吧，我开车来的。”
　　张晓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成田机场离市区很远，张晓原本让雪生就在市区内等他，可雪生说什么都要来接他，张晓也就没反对。毕竟他也存了私心，想要早一点见到雪生。
　　没想到雪生居然是亲自开车来的。
　　很快回过神来，张晓应了一声，跟着雪生的步子向前走去。他隐约能感觉到停留在他们身上的视线，还有别人的窃窃私语：“真好啊，我就从来没有人开车到机场来接我……”
　　是挺好的。想着，张晓不禁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地靠得离雪生更近了些。

　　刚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座的人便倾身压了上来。张晓一惊，最后却还是顺从地搂住雪生的脖颈。
　　任由雪生把一腔思念辗转为浓重的爱意，分开时张晓只觉得舌根都有些发麻。他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地抬手擦了擦津-液，才把视线重新投向雪生：“干嘛？这才一个多月，中途又不是没有联系。”
　　他们曾经真正分开的时间比这个长多了。
　　雪生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紧了紧手掌，把张晓的手指攥得更牢：“这不一样，以前我从来不敢奢求能跟你一直在一起……这是我们互通心意之后第一次分开那么长。”
　　当得到的多了之后，又怎么可能不变得更加贪婪。虽说每天都有联络，两人也都是懂得轻重能够忍耐的性格，心底也明白这样的生活之后还会继续持续很久。
　　但好不容易见到一面，就放纵一下吧。
　　这么想着，张晓勾起嘴角，像安抚自家宠物一样抬手，缓慢地顺了顺雪生有些乱的头发，却在雪生忍不住凑上来想再讨一个吻的时候轻轻推开了他。他看着这个在人前温柔冷静的医生有点委屈地望着自己，只是低头掩盖住眼里的笑意，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好了，我们先去市中心吧。”
　　雪生有点呆地“哦”了一声，还是乖乖坐好。他发动引擎：“说起来，因为要见到晓太激动了，都没有问你这次要住哪儿。”
　　张晓挑了挑眉：“前辈想让我住在哪儿？”
　　意料之中的，雪生抿了抿唇。他就这样沉默地驶出机场，直到车稳当当地开上高速，才缓缓开了口：“如果你不想住在那里的话，我们可以在学校附近订个旅馆。”
　　张晓很清楚雪生指的什么。不奇怪，因为那里，那个雪生曾把钥匙交到他手里的屋子，是一切不美好回忆的开端。
　　也不管雪生看不看得见，他轻轻摇了摇头。把视线投出窗外，张晓只觉得有点新奇。他以往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电车上，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色，想着要回学校做的事情而昏昏欲睡。但现在他清楚，说不定以后每一次回到这座城市，都会有这么一个人从遥远的另一个城市跑过来接他。
　　雪生没有提，但他并不瞎。他看得到这辆车的车牌属于秋田。
　　秋田到东京，飞机要两个小时，新干线要四个小时，开车呢？要多久？他不会觉得疲倦吗？
　　“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就住在那里吧。”张晓轻声道，“好久没去了。”
　　从决定要跟雪生开始这场远距离恋爱开始，他就已经决心要忘记以前那些糟心事了。他们的目标是未来，一直拘泥于过去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他想要的是雪生毫无保留的爱，那是那个时候用钥匙打开那扇门的张晓最渴望的东西。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不希望这份爱里愧疚占的比重太大。
　　似乎明白张晓的意思，雪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他用已经几乎听不出口音的中文道：“阿晓，谢谢你相信我。你要继续相信我。”
　　“我信你。”张晓侧头调笑，“发音那么标准，是找谁给你特训了吗？”
　　“难道不是你给我特训的吗？”
　　张晓没有否认，只是抿了抿嘴，把那一点点狡猾的笑意咽了下去。他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这样才有力气迎接一会儿一定会到来的、更强烈的爱意。

　　*

　　典礼结束得很快。跟朋友们合影了好一会儿，在一旁一直等着的雪生才忍不住伸手把张晓揽了过来。认识雪生的人忍不住出声调侃：“前辈！晓之后很难回来了，你放他再跟我们玩一会儿吧！”
　　“不行。”雪生坚定地摇了摇头，故意板起了脸，“我们两个中间也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啊！那我就把我的人带走了，各位好好玩。”
　　说完，他牵着张晓，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便走了。张晓扭过身跟朋友们道了别，才紧了紧雪生的手，穿着学位服抱着毕业证书，静静地跟他在校园里走着。
　　校园里到处都有两个人的回忆。走到那个雪生曾吃过醋的餐厅之前，张晓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雪生自然也明白他在想什么，孩子气地瘪了瘪嘴：“你那个后辈呢？今天没看见他。”
　　“我让他别来的。”
　　“什么啊，你们还联系？！”
　　“他是朋友啊，而且他已经不喜欢我了。”互通心意之后的雪生有时会显出孩子气的执拗。不过，总比以前那个什么都不说的胆小鬼来得好。张晓不动声色地回握了一下雪生，平静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只在爱人面前才流露的眷恋，“重点难道不是，我今天最想跟你待在一起吗？只有我们两个人。”
　　炸毛的猫咪瞬间就被安抚好了。
　　整个学校并不大，但张晓却看得仔细。他心里清楚，领到了毕业证，他是真的要告别这个地方了。
　　雪生侧头望着张晓，率先开了口：“听说中国的大学里还有操场。”
　　“是啊。我现在工作的地方附近就有一所大学，到了傍晚，很多人会进去散步或者夜跑。”
　　“真想去看看。”
　　“随时欢迎你来。”张晓笑着对上了雪生的双眸。不出所料，那双眼睛里的专注是无法伪装的。他主动凑过去，也不管周围人的视线，在雪生的唇角上轻轻落下一吻，“前辈，别急，还有很多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的。”

　　即便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恋情，只要坠入爱河的两人都觉得无关紧要，那就不容他人置喙。
　　至少张晓对未来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