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转之后的日子》卿言何欢

8、第八章

　　进得府门之后，引路之人体谅他人小腿短，特意放慢了步子，以便他能跟得上。

　　文君趁着这个间隙，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

　　院中可以说是空旷的，除了墙角的几拢翠竹，便再没别的了。

　　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主人并未用心布置。

　　文君收回目光，迈着短腿，吧嗒吧嗒的进了门厅。

　　他到的时候，门厅中只有两个仆从守在厅外。

　　引路的仆从为他奉上蜜水，“小郎君先在此稍候片刻。”

　　“喏。”

　　待仆从一走，文君心里那股紧张感又上来了，他低下嫩生生的脖颈，再次检查自己的衣裳是否妥帖，接着又扒拉着干肉看看有没有少。

　　等这些都干完了，又开始在脑海中排演，同贾谊见面之后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才好。

　　就在他的惴惴不安的时候，贾谊携着外面的一绺轻风进了门厅。

　　文君立刻起身，颇为拘谨的行了一礼，“耿耿见过太傅。”

　　“哦？”贾谊正坐下去，“耿耿可是你的小名？”

　　他一身青色直裾深衣跪坐在席，脊背挺直似山间悬崖上那棵迎风而立的松树，待他平视着面前的稚童时，目光又变得温和从容。

　　文君捏着衣角点了点头，“是我的小名，阿母说希望耿耿像天上的星河一般明亮。”

　　他的声音没有像在脑海中排演的那样落落大方，相反的还有些细弱绵软。

　　文君有些丧气。

　　贾谊在进入门厅之后就开始观察这个敢自称他弟子的小儿了，他本以为该是个胆大活泼的孩子，不想竟是意料之外的内敛。

　　贾谊开口道：“可是小名是不能写在谒上的。”

　　文君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润透亮，他鼓了鼓两腮，“耿耿现在还没有加字。”

　　贾谊“嗯”了声，“那也不能这样写，我且再问你，为何要在首位写上贾谊门徒这个称谓呢？”

　　文君垂了眼，圆乎乎的眼睛顿时就瘪了一半，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耿耿仰慕太傅才高，品性高洁，故而十分十分的想要拜太傅为师。”

　　用了两个十分，足以表达出他的迫切和期待。

　　说完之后他微微抬眼，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贾谊，眼中盛满了崇敬。

　　贾谊咳了咳，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炽烈的目光，在官场中，大家都是体面人，比的是谁比谁更含蓄，夸人那也是要引经据典拐好些个弯的，哪里像面前的稚儿一样，说的话做的事丝毫不加矫饰。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太过荒谬，稚童哪里能想那么多，不过是一颗赤子之心罢了。

　　是人都喜欢听顺耳的话，连圣人也不能免俗，何况贾谊？

　　虽然心中熨帖，却不能消弭他最基本的判断，“想要拜我为师并不是假用我弟子之名的缘由。”

　　这是品行问题，一个人若是本性歪了，不论眼前，只说以后，若当真认下了这个弟子，只怕忧患不断，令人徒增烦忧。

　　文君额上有细汗浮出，他并不是真正的孩童，自然听出了其后的深意，若是这个问题没有答好，他的拜师之事恐怕要就此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