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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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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惹太傅生了一场气,文君总想着要弥补回来,他思虑再三,决定亲手给太傅做个暖耳。
如此一来,他去看丑奴的时候,便顺带把自己勾制暖耳的物什带上了。
丑奴脸上的灼伤已是好了许多,除了不能见风,在屋内活动活动还是可以的,他见文君小小一个人抱着一堆东西过来,连忙去接。
文君也不和他争,“你帮我放到榻上吧!”
“唯。”
少年脸上的烧伤正在结疤,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不那样疼了。
文君爬上床榻,抓过衾被搭在了腿上,丑奴体贴的将物什放在了幼童手边,叫他伸手就能摸到。
文君见他放完东西就守在了床榻一边,有些诧异,他仰起头问道:“你怎么不上来呀,下面不冷么?”
丑奴垂下头,忆起幼童连日来的陪伴,以及说给他的趣事,琥珀般的眸子中泛起了轻微的留恋,只是那留恋的情绪太快,转瞬就消失了,“奴在这守着小郎君就好。”
他受伤时,与他共卧是迫不得已,如今他已能起身,再与文君共卧就是冒犯了。
文君听他称奴,放下了手中的绸布,“你上来。”
“奴不能……”
“既然称自己为奴,那就听我的话,”文君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丑奴只得脱下木屐,上了床榻。
文君见人坐在床边边上,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过来与我坐的近一些。”
丑奴稍微挪了挪位置。
“再近些。”
又挪了一点儿。
文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得挨着我坐。”
丑奴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终是慢腾腾的移了过去。
“这才对,”文君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他结实的手臂,“我带你回来,可不是让你给我当奴隶的。”
丑奴沉默良久,道:“小郎君用不上奴,奴伤好之后,自会离开。”
“啪”的一声,文君狠狠拍在了少年的胳膊上,不过令人扼腕的是,少年的胳膊没红,文君的小手手却拍红了,他蜷起手,忍着吹一吹的冲动,冷声道,“那我岂不是亏本了?”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什么都没干呢,就想着要离开,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丑奴头垂的愈发低了,“奴愿为小郎君效犬马之劳。”
文君要被他的木讷给气死了,“谁要你效犬马之劳了?”
“天底下奴隶那么多,我缺你一个吗?”
“不缺,”丑奴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从小被父母卖掉,之后跟着伎人南北奔波,学了些博巧的玩意儿,可在容貌被毁之后,便当不了伎人了,能被文君碰巧救下,是他走了大运。
文君在手手打红之后,不敢伸手了,他用手肘碰碰少年,道:“既然知道了我不缺奴隶,以后就不许再以奴隶自居,知道了吗?”
“奴……我、我知道了,可我不做奴隶,还能做些什么呢?”丑奴担心自己成了无用之人,会被弃若敝屣。
文君见他说什么少年都应,嫩生生的小脸笑出了双下巴,“你的卖身契我已经央太傅去销了,以后是真正的自由身。”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伤好之后离开,我予你些银钱,你自去另谋生路,以后再不相干,第二,留在府中给我作伴。”
他平日里除了太傅,几乎没人可以交流,府中只有他一个小孩子,是很闷的,如今有了第二个,哪里能让他做奴隶去。
听说过谁家少君跟奴隶做玩伴的吗?
丑奴不出意外的选了二,他想着他的整条命都是被文君救下,日后是要给他当牛做马的,怎么可能伤好之后就离开?
文君得了准话,便也不再多言,他摆弄着手中的绸布,灵巧的勾出了月亮形的外扣,然后再裁出内里,中间填上丝绵,最后用针线封住,一个好看又实用的暖耳就做出来了。
丑奴一开始只是安静的看着,等到暖耳渐渐成型时,不由得吃惊的看向了收针的幼童,那样肉乎乎的小手,是怎么把这东西做出来的?
现在的小郎君连女红都会吗?
还,怪贤惠的……
“少君是给贾太傅做的吗?”
“对呀,”文君把暖耳拿起来看了看,觉得勉强能入眼,“前几日我惹了太傅生气,这个暖耳是赔礼。”
文君揉了揉酸涩的脖颈,把剩下的边角料给收拾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睡下吧!”
丑奴在人走之后,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赶紧拍了拍没受伤的脸颊,打断了自己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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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在贾谊要去上职的时候,文君叫住了他。
“何事?”
文君从厅中小跑出来,嘴中呵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了白雾,他从怀中取出暖耳,“天气严寒,耿耿怕太傅冻着耳朵,亲手为太傅做了一个暖耳,太傅要不要戴上试试?”
说实话,贾谊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戴过暖耳这种东西,他本想拒绝,但想到文君说这是他亲手做的,还是收下了。
文君见赔礼被收,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贾谊望着幼童蹦蹦跳跳的身影,亦是一笑,他戴上暖耳,转身出了府门,一路上都没有冻到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