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孤独演绎法》云飞玉皇

24、第 24 章

　　她最终没有跟夏洛克一起进去。

　　此时此刻，她需要整理自己的感情，是的，凯罗尔想，她大概可以从此用感情这个词来称呼它们。

　　夏洛克·福尔摩斯走下楼梯。

　　他并不想说话，只是走到那道纤细的身影旁，停了一下。

　　“你先回去吧，夏洛克，我随后就到。”

　　男人拉高衣领；

　　他走进风雪里。

　　“Well,不戴手套操作阻尼精密天平，高倍电镜出现裂纹，移液器混入污染样品，这就是强烈的感情对他那种性格的扰乱作用。”楼道里传来皮鞋后跟磕地声，麦考夫·福尔摩斯的脸从阴影中缓慢移出。

　　美丽的混血女孩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话，而是出乎意料地沉默着，积雪照亮街道，也映得她侧脸雪白。

　　“也许。”

　　麦考夫听见她声音渺茫。

　　“以爱封缄，失去之痛，复得之欢，看来这一次她孤注一掷；这样的把戏虽然简单，却很有用，即便是我的弟弟也难以拒绝。”

　　他幽幽地说。

　　凯罗尔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她并不再同意并顺着话往下说。

　　“但你没办法控制流泪，在它已流下来之后；
　　人不是精密的仪器，爱也不是水龙头，麦考夫。”

　　高大的英伦绅士傲慢地辩驳：

　　“可凯罗尔，他们并没有十分相熟，他便会为她感到心碎。”

　　他看到那张雪白的脸转向自己，平淡地问：

　　“我与你也并非至交好友，如果有一天我也像那样死去，你会感到心碎吗？”

　　非常短暂的沉默。

　　非常非常短，短到雪花的尖端都还未因皮肤的热量消融；

　　但那已足够他们明白一切，各自，单独地；

　　——“如你所愿。”
　　办公室里，女孩曾这样说——

　　——“你会感到心碎吗？”
　　她问——

　　他还无法作答，即使本能告诉他，他绝无法说出否定的回答。

　　“她没有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夜风刮出雪的白。

　　——“我需要一个彻底信任你的理由”
　　壁炉前，男人面无表情——

　　——“许诺，许诺你会阻止。”
　　他说——

　　“我知道了。”

　　承诺仍然有效；

　　我会阻止你的失去，哪怕失去我于你并不相干。

　　“你不会，麦考夫，你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她走进风雪里。

　　“再见。”

　　“还有，圣诞快乐，福尔摩斯先生。”

　　——————————

　　“夏洛克拉了几天小提琴，看来他真的很伤心。”

　　华生望着窗边高瘦的影子，悄声和凯罗尔说话。

　　“没事，他需要时间，这种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的。我保证夏洛克不会营养不良，这两天他虽然吃的不多但配比绝对均衡。”

　　凯罗尔低声回答，一边在手底下飞快打字。

　　记忆中的《波西米亚丑闻》如复印版一字不差地出现在屏幕上。

　　“这样的夏洛克让我觉得他是个正常人，我是说，普通人的情感，”军医说：“你知道有时候我觉得这里只有我一个普通人，怪人太多了，自从来221B后。”

　　女孩以极高的时速打字，旁边是她今天吃的第三桶冰激凌：

　　“是什么让你产生我不是正常人的错觉。”

　　“呃，我不是指...”华生一言难尽，看看对方纤秾有度的身材，他放弃劝说她去检查一下胰岛功能的想法，解释：

　　“你总是那么善于控制感情，凯罗尔。我很难想起你有过生气或悲伤的时刻，也许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真的没有过。但我知道你不是没有，有时候，一些很短的时间，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你完全可以更放松，而不是隐藏它们，看着你我总会担心你会变成麦考夫的样子，永远官方的微笑、客套的表情。我该庆幸夏洛克不吝于表达喜悦，虽然其他情绪他显然不怎么擅长。作为朋友，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跟我聊聊，当你并不愉快之时。”

　　军医眼里的真挚足以杀死任何孤独之人，他说：

　　“我在乎你们两。”

　　I care about you, both.

　　早在他说到控制的时候，凯罗尔的手就不自觉地离开了屏幕，看着朋友认真地说出担心的话语，胸腔逐渐被酸胀充满，她愣怔着，一时喉头梗塞、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她才对那张担忧的面孔吐出一个单句：

　　“约翰，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的那个。”

　　她口中的最好的那个，Best man,约翰·华生一懵，随即笑了：“虽然我是想跟你聊天，而不是想要你夸我。但还是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都很和谐，谁料瘦高的侦探走过来打断他们；他从高处俯视坐着的混血女孩，语气有些冷硬：

　　“我需要和你谈谈。”

　　凯罗尔仰头，从那双色彩变化的眸中读到疑惑、矛盾、愤怒、伤心及其他更多东西，眸子的主人却无法通过自己的眼睛获取相同的信息。

　　“夏洛克？”华生不明白。

　　“走吧，去楼上。”凯罗尔安抚华生，随即起身走向楼梯；

　　她明白夏洛克·福尔摩斯闭口不问这么久，直到今天，终于忍不住询问她的谜题。

　　走上楼梯，天花板呈梯形，显然是到了房顶；面前只有一个房门被走在前的女孩推开，夏洛克快速观察一圈这里——这是他第一次上楼，入侵神秘助理的个人领地。

　　那只肥得跟麦克一样令人讨厌的橘色大猫趴在床边，冲他们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咨询侦探的眼睛自动收集着信息，在脑海中高速比对；

　　“请坐，侦探先生。”

　　那是一款米色的高级皮质沙发，与他在艾琳·艾德勒家看到的同款不同色，夏洛克辨别出它应该就是前两天被家具工人运上楼的箱子内容物。

　　他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架在腿上，身体前倾；

　　“听着...”

　　薄唇动了动，凯罗尔等待他接二连三抛出疑问。

　　“我并不想知道你和麦考夫达成过什么关于我的协议，也不想了解你的记忆宫殿里面装了多少没用的无聊材料，以及《福尔摩斯探案集》和我显示生活的高度相关，我知道那种相关不是文学创作可以解释的；我更不会向你询问你那些细节的来源，噢这又出乎了你的意料？别用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看我，我对预知来源少有兴趣，那会让未来变得乏善可陈，所以你之前的那些暗示大可不必，我可不想在命案现场直接被人点出凶手就在面前。你也不必担心我会问你与案子不相关的某些信息，我知道你那奇怪的预知似乎有某些限制，无论你的‘预知’是不是确实是预知，而不是灵魂出窍、远古巫术通灵或者干脆你是从未来返回并已了解某条时间线上的我的生平，因为我认为那会撼动我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的基本观念所以请暂时不要告诉我。”

　　侦探一口气不喘地说完，猛地顿住。

　　很接近了，几乎完全接近事实，凯罗尔想。

　　他在离真相临门一脚时踩刹车，不刨根究底，或许他也怕真相会让他怀疑人生，但对夏洛克·福尔摩斯来说，能做到这一步，足以说明自己对他至少比得知真相那一瞬间的兴奋重要得多。

　　——“I care about you, both.”——

　　有人在乎她，她也在乎对方，他们彼此在乎，多么幸运。

　　混血姑娘的脸上因侦探朋友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体贴而浮起一抹微笑，这是她今天第二次真心感激上天让她来到贝克街221B，遇见她人生中唯二的挚友——是的，挚友，无论夏洛克承不承认，

　　她都已将他视为挚友。

　　只要她能，只要他想，现在她可以随时告诉他一切：

　　“那你想问我什么，夏洛克。”

　　夏洛克·福尔摩斯因她的微笑而恍惚了0.3秒，说不上来那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她嘴角的弧度与往常不尽相同；他收回目光，身体下意识坐直，那张看起来总像是抿着的、骄傲的嘴一开一合：

　　“为什么不告诉我。”

　　笑容消失，凯罗尔不知道她的眉尾正因这句话向下压，压住她的眼角，令其陷入眼窝的阴影中，那往往是悲悯相关的表情反射；

　　“凯罗尔，这一次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

　　他不需要说得更加详细，他知道她懂，他就是知道她会懂；

　　凯罗尔也确实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或许她了解他更甚于他自己：

　　艾琳·艾德勒死了，或者说，他以为她死了。

　　——“人们在死去，夏洛克，而你却毫不关心！”

　　“关心如何去救他们的命？”

　　“那我将继续避免犯那种错误。”——

　　凯罗尔看着天才患有虹膜异色症的眼睛，在心底说，对他，又像对自己：

　　承认吧，夏洛克，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冷漠无情。

　　她的眼睛在变湿润：人们在情绪波动时泪腺会活跃，可能是愤怒，也由悲伤或者其他情绪导致；

　　为什么？

　　侦探不明白。

　　对面的姑娘从出现到现在，始终是个巨大的谜团，也包括她的反应，莫名的生气、悲伤，莫名的理智、控制，还有连他也猜不透的奇思怪想；

　　“你...”

　　凯罗尔垂眼，抬起，叹息：

　　“夏洛克，我想过。”

　　我想过告诉你，用你能猜到的方式，可是

　　“但是我不能。”

　　我不能改变什么，我告诉你她会死也不能改变什么，无论你知道与否，艾琳·艾德勒都会如此，她已为得到你的爱破釜沉舟

　　——游戏已经开启，夏洛克，就像泰坦尼克号驶向冰山

　　有些时候，身处局中的人知道真相与否，并不能改变故事的走向；更何况，她的死亡也并非真相。

　　夏洛克，我能告诉你什么呢？

　　告诉你她会死亡，再归来？还是告诉你，她将欺骗你，但她同样将永远爱你？

　　那是你们两个人的舞，她没有插手的权力——

　　“因为你会伤心，夏洛克。”

　　侦探失语。

　　“即便我令你知晓，我也无法阻拦她，甚至你也不能阻拦她，谁都不能阻拦。她爱你，夏洛克；

　　而我怕你知道以后，会伤心。”

　　因为知道她爱你却已经死去，而伤心；

　　也因为她终会带给你最彻底、残忍的欺骗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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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顺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