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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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师弟。”天气热，静修禅道的和尚也亮了膀子，念空精壮的手臂上有细密的汗，他推门而入，便被一阵凉风惹得凉快了身心。
禅房里，丝丝静谧的凉风绕着蒲团上盘坐的年轻僧人，那脸上、手上、脖颈上，皆不见一丝汗。
“何事？”连那清雅的声线都透着无边的凉。
念空嘀咕了句“不公平”，也不绕弯子，直接道“禄王府的人来了”。
“怎么了？”闭目的御空睁眼，双眼皆是清润与淡然。
自入夏以来，他摒弃杂念，忙着重修经文古籍，不仅未见一位香客，连师兄弟们也少相处。再有，中元节将至，皇室将祭祀先祖，且再过一月，师傅师伯也该修持参学回来了。跟着，寺里这帮活泼好动的小辈，就该苦上一苦了。
是以，他近来忙于寺内事物，无杂心别做他想，外头的事是一点不知的。
念空垂眸片刻，再抬起时面色变得不是很好，他道了声“阿弥陀佛”，将近来市井流言与禄王府此来目的简要到处。
御空沉默听着，听到后头“霜七”的名字时，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就是她的“想好”？
“师弟，师弟。”
御空回过神来，懊恼自己竟被惹了心神。
“我知晓了，”他拨了半圈佛珠，才继续，“告知禄王府的人，让禄王亲自来。”
念空不多说，颔首称“明白”，便离开了。
……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下过雨的清晨格外亮堂。李志拖着病体等在了大雄宝殿前，身边小兵、奴才、丫头一个不少，伺候的阵仗十足精细。
幸而今日闭寺，若叫普通香客瞧见了，又得一番尖酸热议这皇家做派。
御空亲自督促寺内弟子上完早课，换了身薄棉的僧衣，那颜色照旧素得不能再素，却抵不过穿的人那清隽的好颜色。
“大师。”禄王被身旁奴仆搀扶着，朝从后殿走来的僧人艰难行礼。
御空没回话，只是看着他与上回相见完全相反的羸弱姿态，皱了眉。
“大师，您…”见对方神色不悦，虽非本愿，却到底没将大师的忠告谨记。
“禄王，”御空盯着他发黑的印堂，那里似乎有熟悉的异香残留。有些事他并不点破，只是更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吧。”
而这一眼，却让李志仿佛被看穿了一切。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些臊，更有些没回过神。直到身边伺候的奴仆提醒，才晓得御空大师已然往寺门而去。
这…这是同意收妖精了？
如此，他拖着搞坏的身子，紧赶慢赶追了出去。
*
一行人到了洛京城内，近来丑事太多的禄王力求低调，除开唯一进城的大路，剩下都挑了更为僻静的小路。
约巳时，马车在禄王府门前停下，御空被请下车，只道了一声“直接去看世子爷”，便随禄王李志入府。
然而刚进门，绞着帕子一脸急色的禄王妃却坏了李志才见起色的心情。
“钰儿…钰儿不见了！”
“不是派人绑着他的吗！”禄王一个急火攻心，本就亏空了的身子，缓缓晃了晃便倒了地。
“王爷！”
“王爷！王妃！”
一时，场面混乱。
御空没理会，照旧拈着佛珠一算，而后看向被李乐婉搀扶着的禄王妃。
“将禄王抬回房休息，然后烦请禄王妃带上两个家仆，随贫僧走一趟。”
……
禄王妃带着两个魁梧的家仆，随御空从王府后门出，而后左拐右拐进了个略显潮湿的小巷子。
幸而那巷子光线还明朗，不然禄王妃那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许是不愿再往前的。
“大师，怎来了这偏僻处？”话音一落，一声猫叫响起，惊得禄王妃一颤。
嗯，真真应景。
御空没有答话，只一双僧鞋踩在浅水洼上，溅起些水花。他往里走了十余步，缠着佛珠的手一挥，似乎无人的巷子里响起属于男人的喘.息。
跟着，有影影绰绰显现。
身影熟悉、声音也熟悉，禄王妃也顾不得其他，牵起裙摆便赶了上去。
“钰儿！”
霜七背抵在生有苔藓的墙面，她的儿子李钰正神情迷醉地嗅着眼前半.露的香肩。而他的背后还缠着一双蔻丹鲜红的手。
这画面无疑是冲击，对随行的两个家仆是，对禄王妃更是。
“阿弥陀佛。”
随着话音落下，魅庄身子一轻，而后重重落在墙角，口里吐出的血染红了丛生的苔藓。跟着，李钰身子一歪，昏倒在水坑中。
而霜七，相比倒霉的一人一妖，显然被优待了许多。她只是被迫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不能动弹。
御空清冷的目光直直落在衣衫不整的霜七身上，然话却是对着那两家仆说的。
“请二位施主将你们世子爷抬回去。”
家仆好在不迟钝，很快便将他们世子爷抬起。禄王妃自不必说，剩下这捉妖的事她也帮不上，主动跟着走了。
不相干的人走完，一直敛着情绪的御空才算动了气。
“阿弥陀佛。”
还没来得及当看客的魅庄只觉被一道刺眼的金光扫下，整个人又被无法挣脱的束缚包裹住了。
好了，倒霉的她又被得罪不起的和尚收了。
从出口让不相干的人离开，到收了那只青狐妖，御空全程目光没有离开过霜七。他看着她，神色难明。
“霜七，你引我下山来此，究竟为何。”
霜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朝着明知故问的御空勾出一个近些日子常常露出的媚笑：“我什么心思，二空你还不清楚吗？”
时隔数月，再次从眼前这位霜七口中听到熟悉的称呼，虽然她的身份早就无可厚非，但其中弯弯绕绕太多，她……御空拨动佛珠的手顿住，他垂眸片刻，重新直视眼前女子时，微悸的心已然平静。
“无论你想做什么，再出现禄王那样的情况，那一狐一蛇，也不用活了。”
曾经经不起逗弄的二空小和尚，此时一脸端方，对着明明已经清楚身份的人，冷言警告。
嗤，霜七笑了。
好一位清风霁月的高僧啊。
跟着，还等不到霜七继续按计划说什么，御空已经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走了？就…就这么走了？！霜七也顾不上什么嗤笑不嗤笑了，他他他，他忘了把自己一起带走吗？！
……
等霜七完全可以动时，已经是烈日当空的正午，她憋着一股子气，先悄无声息潜入了禄王的卧房，替忍不住又吸了凡人精血的魅庄背锅善后，而后回郡王府找青灵。
她损失一员“大将”，御空根本没按计划走，向来没怎么栽过跟头的霜七本就极度不高兴，正想与这另一“爱将”共商后计，这刚一推门而入，空荡荡还残留一丝檀香的房间再次给了她当头一棒。
此时此刻，她是懵的。
霜七就这么在青灵的厢房门口站了半盏茶。
而此时此刻的秦守泽，从“公事繁忙”中脱身刚回府，从秦管家口中得到“霜七夫人现下在青灵姑娘那”的消息，便背手直接来了这青灵住的院子。正好看见站在房门前的霜七，上一刻还是怔愣发呆的模样，下一刻便莫名其妙的笑了。
秦守泽不解。此时瞧见霜七还在他府里，加上负责收集消息的暗卫也将“禄王病愈”这一新鲜出炉的消息禀告了自己，他带着三分幸灾乐祸七分想乘虚而入的心思赶了回来……他猜霜七应该是失败了才是，但她最后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霜七从自己崭新的畅想中抽身回现实，便看到秦守泽正盯着她。大夏天的，那不再征战沙场、养尊处优好几年的贵公子脸上，还被这日头蒸出了许多汗。
眼前的人不怎么符合以往的固定印象，霜七不怎么走心地关心了句“秦爷才从外头回来吧，快回房沐浴更衣，小心中暑”，便擦身出了院子。
……
接下来的日子，霜七本着一颗闹大的心，虽将禄王府剔出计划，但与沈玉岐的接触却不增反减。跟着，还完全不避嫌地招惹了更多的权贵子弟，也不管那秦爷绿帽子“戴”了多少顶。
洛京老百姓的谈资越来越多，这位秦爷的霜七夫人在他们口中成了完全不在乎名声、看着模样俊朗的男人就上前招惹的女人，“水性杨花”、“恃美行凶”、“从妓坊出来的本性改不了”，这说的都是霜七。
此时，从御空捉魅庄和青灵离开，不过十日，霜七就成了洛京众所周知的名人。跟着，在御空携寺内众僧忙于皇室祭祀仪式的最后准备时，刚刚从余泽善房里醒来的霜七，掖着裙摆蹲在地上躺着的俊朗青年身侧，伸出纤长食指戳了戳他硬如石的胸口，嘀咕了句“当年的念善也硬朗了许多呀”，而后略一施法，对着他的右耳不间断的灌输着某个消息。
之后，险些迟到的余泽善急急下马，得了在寺门口等自己的老爹的一声怒斥，这才跟着低气压的自家老爹，小心翼翼去了武官的队列。
而余小公子在祭祀这重大场合的惊世骇俗一语暂且还是后话，只说现在，这守卫森严、庄严肃穆的青山寺当下——
大雄宝殿外，年纪轻轻的佛颜高僧身披参了杂色的平金绣木兰色袈裟，行佛礼的手上照旧挂着串黑檀佛珠，被袈裟半遮半掩的地方有一串没法当看不见的蓝色璎珞。
高僧念了串经文，预示着祭祀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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