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难，双修更难》夫人的猫

17、天灾人祸

　　在君落的记忆里，四月的青团、九月的青梅、腊月的冰糖葫芦，都沾着这两个字。
　　只要那就记忆中温婉地女子用她黄莺一般的嗓音叫着“落儿”时，他便能吃上那女子递来的美味。
　　“流芳姐姐？”
　　君落知道听到那声“落儿”才像是回过神，也肯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这素衣妇人，竟是当年在青楼中对自己百般维护的流芳姐姐。
　　他原本以为自己跟随师尊修仙，他与流芳姐姐两人已是再无相见之日，可未曾想到竟就在这宗门山下的清流小镇中见到了那位温柔的流芳姐姐。
　　君落心头大震，三步两步便走到了流芳身边，脸上哪还有平静镇定，只一心扑进了流芳怀中。
　　陆离和灵均没有想到君落竟然在此处还能见到故人。
　　君落只识得他的流芳姐姐，陆离可知道那素衣妇人可是镇长夫人——唐夫人。
　　不过看唐夫人喜极而泣的样子，陆离料想他们二人以前定是感情极深。
　　流芳虽满心惊喜开心，却也知道他们二人身份和以前也是大有不同，更何况男女有别，她如今已是有妇之夫。
　　因此流芳强忍着眼眶里激动的泪水，对君落和陆离福身道：“妾身失态了，还请陆大夫随妾身入府一叙。”
　　这话里竟然已经没有将君落当做是外人。
　　陆离却也知道这大门口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因此先行谢过流芳才带着灵均进入了唐府。
　　君落满肚子的话想要和流芳说，却因为陆离在一旁没有贸然开口。
　　因此他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唐府中。
　　流芳既然已是镇长夫人，合该被下人伺候的无微不至，不说是锦衣绸缎，也该花团锦簇，可流芳姐姐不仅素衣薄面，身后没有半个侍奉的丫鬟下人，就连这府中也像是许久没有打理过一般。
　　从府门到内宅竟是一个小厮丫鬟都没有见到。
　　流芳见君落目光疑惑，便主动开口道：“外子病情日益加重，府中人心惶惶，我便将他们打发了出去，若是能有个营生也好过被我囚在唐府心生怨怼。”
　　“镇长近日如何？”陆离倒是不觉诧异，开口询问了镇长的状况。
　　饶是隔着面纱，也难掩流芳脸上的忧愁。
　　“还是那般模样。”
　　陆离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倒是灵均抓了抓陆离的手。
　　君落不想从往日言笑晏晏的流芳姐姐脸上看到这般忧愁的脸色，便忍不住开口：“姐姐莫怕。”
　　流芳闻言歪头看向君落，才发觉不过两年未见，君落竟是比自己还要高了。
　　她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一丝依赖之感。
　　不过还未曾流芳再说什么，便听到前面传来了一声怯生生地声音：“母亲……”
　　君落抬头看去，便看到那门后站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穿着一身鹅黄的百褶如意裙，头发束成两角，嫩白的手指扶着门框，藏在门后只露出半张巴掌大的小脸。
　　“凌儿。”流芳也看到门后的女孩，脸上愁云尽散，满是怜爱疼惜。
　　被叫做凌儿的女孩看起来有些怕生，不过听到流芳叫自己，还是乖乖从门后走了出来。
　　“陆离哥哥，灵均哥哥。”唐凌不认得君落，却很熟悉陆离和灵均。
　　“凌儿又长高了。”听到唐凌叫自己，灵均立马走了过去，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果脯塞到了唐凌手里。
　　“乖凌儿给，灵均哥哥特意给你留的。”
　　唐凌没有直接伸手接过，而是看向了流芳，见流芳点头才接过灵均手里的果脯。
　　“谢谢灵均哥哥！”唐凌开心的接过灵均递过来的果脯，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也跟着摇了摇。
　　她教养极佳的谢过灵均，便兴奋地跑进了屋里。“我去拿给爹爹！”
　　家里没有下人，流芳便亲自给三人倒上了茶水。
　　陆离知道流芳和君落故人相见定是有些话要说，便也带着灵均去了镇长的卧房。
　　君落的确有很多话，进入唐府之后也更是有很多疑问。
　　流芳和他年纪相仿，他离开玉宇琼楼来到宗门不过两三年，而那被叫做凌儿的女孩看起来却不像是两三岁的样子……
　　“凌儿是大夫人的独女。”君落虽然没有言语心中疑惑，流芳却还是从他的欲言又止的唇角中看出了他的疑惑。“夫人和外子是结发夫妻，膝下除了凌儿外，还有一个大公子，在皇都为官。”
　　流芳温好茶水，抬手为君落斟满热茶。
　　君落抬手去接，只觉得那温热从指间传到心窝。
　　“大夫人身有痼疾，生下凌儿已经是千难万险，还未等凌儿百天，大夫人便去了。”流芳双手放在膝上，身上没有昔日半分轻佻烂漫。
　　“那流芳姐姐又是如何和这唐镇长相识？”君落问道。
　　结伴归深院，分头入洞房。
　　彩帷开翡翠，罗荐拂鸳鸯。
　　留宿争牵袖，贪眠各占床。
　　绿窗笼水影，红壁背灯光。
　　索镜收花钿，邀人解袷裆。
　　暗娇妆靥笑，私语口脂香。
　　一方绣着鸳鸯的红帕，一盏明灭不定的红烛，一张欲语还休的红脸。
　　“本以为是逢场作戏。”流芳回忆起他们二人相识的场景，嘴角竟是掩不住的温婉笑意，“却没有想到他倒是老实，直言家中并无女眷，将我赎了回来。”
　　她收了涂萧的玉，玉宇琼楼本就不敢苛待与她，甚至妈妈还曾私下询问过她是否有从良的意愿。
　　她当日犹豫，不过是因为天下之大无处为家，谁成想竟遇上个傻子，
　　君落见流芳将往事一言带过，便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
　　流芳姐姐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勉强为难，想来这位唐镇长也的确是位良人。
　　如此他便放下心来。
　　“只是未曾想到……”流芳的眼角又忍不住涌上泪来。
　　她不想让君落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便赶紧用手中的帕子擦拭掉眼角的眼泪。
　　君落心中一软。
　　如果说他原本答应陆离来清流镇是出于对陆离的欣赏和好奇，那现在已经全是想要帮助流芳的急切。
　　他在小世界博览医书，虽只是纸上谈兵，难不成还半分力都使不上？
　　君落却不信。
　　“姐姐，你且带我去见一见……”君落吸了口气，才讲这句话说完：“去见一见姐夫吧。”
　　流芳闻言脸色又是一红，低垂的头点了点。
　　等君落跟着流芳前往二人寝室之时，陆离都已经用过一轮药了。
　　陆离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君落那位便宜姐夫不仅一直在昏迷之中，反倒是陆离满身大汗。
　　灵均被陆离要求不能够进入内室，因此他只能等陆离走出内室才一脸担忧地凑过去，用帕子擦了擦陆离额角的薄汗。
　　君落先是开口问道：“陆兄，如何？”
　　陆离任由灵均为自己擦汗，双手在一旁的净盆中洗过，才缓缓摇头。
　　他虽未开口，却叫身后的流芳再次落下泪来。
　　流芳揽住乖巧的唐凌，眼中酸涩难忍。
　　“母亲……”唐凌看不懂大人的眼色，却也知道母亲此刻很是伤心。
　　倒是君落陷入了沉思。
　　他在小世界中除修习《欢喜劫》外，也没有将《清心诀》落下，因此对气息的敏感远超常人，更何况是陆离这般的凡人。
　　“原来不是天灾。”君落喃喃道，“竟是人祸。”
　　他走到内室门口，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黑气，几乎要将他面前的面纱吹气，他眉头一皱，伸手在面前一挥，那黑气便散开，随即又凝聚在一起。
　　他忍着不适走进内室，却被那浓郁的黑气迷的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看见那床上躺着的唐镇长。
　　陆离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瞧着那内室窗明几净，可君落却一副寸步难行的样子，甚至一直挥手似乎是在驱散什么一般。
　　灵均道：“都说久病之人屋中会有邪祟，君公子莫不是冲撞了？”
　　陆离伸手捏了捏灵均的手背，却没有用力：“切莫胡说。”
　　灵均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美滋滋的挠了挠陆离的手心。
　　再看君落这边。
　　他似乎终于忍无可忍，还未等他有何动作，他身上的火红斗篷便散出一片火光。
　　那火光一碰上黑气便蔓延开了，几乎整个房间都被火焰笼罩。
　　而这火光却只将黑气烧光，寝室中的家具、帷幔却未曾点燃。
　　君落只觉鼻尖嗅到一股烧焦的气味，再放眼看去，内室之中原本叫他迈不开步子的黑气都已经散去。
　　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层灰烬一般的粉末。
　　陆离：“……”
　　流芳：“……”
　　灵均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按捺住惊呼，压低声音开口道：“他做了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陆离他们虽看不到灵火，却能够看到地面上残留的灰烬。
　　而被黑气迷了眼睛的君落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察觉到身后几人看向自己的异样眼神，而是迈步向床上的人走了过去。
　　床上的男人面色暗沉，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身上几乎是落满了这种黑色的灰烬。
　　君落的目光落在对方紫黑色的嘴唇上，犹豫片刻又用手指撑开了他的嘴唇。
　　果然如他所料，男人的舌苔也是紫黑色的。
　　“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