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难，双修更难》夫人的猫

12、卧薪尝胆

　　初澜的脸上带着一贯灿烂的微笑，像是刚才对涂萧和君落动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仍然穿着宗门的淡蓝色长袍，肩头却挂着一个可怕恐怖的红色面具面具。
　　而站在初澜身边的叶随风却并未着长袍，而是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他的剑。
　　叶随风没有开口，深沉看不出情绪的目光却落在君落的脸上。
　　君落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初澜现在既然站在了涂萧和他的对面，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君落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手臂仍然放在自己腰间一副保护模样的涂萧。
　　涂萧是面冷心热之人，虽然总是用炉鼎之言贬低君落，却从未让君落置身险处。
　　“师尊现在又是何种心情呢？”君落想。
　　三个徒弟中涂萧平日里最娇惯初澜，对初澜的疼爱和关心叫人嫉妒。
　　君落却没有想到在涂萧成为众矢之的之时，初澜没有挺身而出，而是残忍的站在了涂萧的对立面。
　　和君落的疑惑不同，涂萧几乎是只怔愣了片刻，便飞快冷静了下来。
　　“你在吾身边谄媚讨好等待的便是今日么？”涂萧冷冷地开口，满身防备比之刚才更甚。
　　能够挡得住八大宗门无数高手的阵法却挡不住初澜和叶随风。
　　“师尊是早有察觉么？”初澜把玩着手里的鞭尾，脸上带着一如往昔的乖巧微笑。
　　仿佛下一秒他又如往日一般扑倒涂萧的身边撒娇。
　　涂萧却摇头，道：“吾对你之师徒之情，半分未曾作假。”
　　涂萧便是扭捏造作之人，更不是示弱之人。
　　初澜脸上恬淡的笑容一僵，随即缓缓褪去，换上满脸冷漠和怨恨。
　　“尽管师尊对我恩重如山，可又哪里比得上我初氏七十八性命，哪里比得上我家破人亡、孤苦伶仃？”
　　君落眉头微皱。
　　他从未听初澜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和过去，更没有想到初澜此刻会站在这里的原因竟是因此。
　　涂萧眉头微蹙，又道：“吾又不曾迫害你的家人，你便是寻仇，也寻不到吾的头上。”
　　初澜冷笑道：“的确，道法高深也不是师尊你的错，不过是切磋技艺罢了，谁成想落到红尘天的一星半点便是天降邪火，扑不灭躲不掉，便生生烧死了我的至亲家人！”
　　初澜这几句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恨和怨。
　　涂萧沉默。
　　他能保证自己从未滥杀无辜，可是却无法保证中初澜所遭遇的横祸从未发生。
　　他多次游历红尘天，其中切磋打斗更是家常便饭。
　　“师尊没有错，可是我的父母亲长同样没有错。”初澜忍不住落下泪来，悲痛道：“我弟弟才不过十八个月，他连一声哥哥都不会叫呢。”
　　涂萧沉默。
　　他无法否认初澜的家人是死于意外，却也完全没有将自己与凶手自比。
　　因此对于初澜悲痛的控诉，他表现的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而涂萧的这个表现在初澜和众人眼中便是麻木不仁，残忍冷漠。
　　堂堂金丹仙长竟然害得自己徒弟家破人亡？
　　他竟然还没有半点愧疚怜悯？
　　合该自刎谢罪！
　　……
　　初澜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泪，君落才看到他的左手竟只剩下白骨，焦炭一般的肉几乎是挂在指间白骨上。
　　初澜注意到了君落的目光，幽幽道：“师尊肯定也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阵法会有漏洞吧。”
　　他伸出白骨嶙峋的手掌，道：“很想让你看看凡间的神器，可是没成想光是凿开师尊的阵法便已经叫它粉碎。”
　　这嶙峋的白骨便是初澜手持“神器”破坏涂萧阵法所造成的。
　　君落的目光无法从初澜的手上挪开。
　　便是一个小破绽都让初澜付出一只手的代价，那他又用什么复仇呢？
　　身后摩肩擦踵的乌合之众么？
　　显然涂萧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未等涂萧再次开口，他便觉胸口一滞，一口黑红色血从口中喷出。
　　“师尊！”君落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慌忙扶住了涂萧摇晃的身体。
　　不仅是口中，涂萧的眼中、耳鼻中皆是流出暗沉的污血。
　　“师尊不会真得天真地以为我绞尽脑汁潜伏到师尊的身边，只是为了此时说出真相吧？”初澜故作惊讶状，见两人看向自己才又恶狠狠道：“师尊喜欢的吃食中，常用的香料里，便是沐浴的温泉水，都是我经过手的。”
　　涂萧从未怀疑初澜对自己有异心，那一分半毫的料便没有被涂萧发觉过。
　　涂萧抬手遮住了自己的面孔，他一向爱美，便是只看到衣衫上的污血都能想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吾中毒，这阵法便维持不了多久。”长袖后涂萧悄声对君落说道，“初澜与吾必有一战，但你与叶随风有肌肤之亲他未必会杀你，你……”
　　涂萧又沉沉看了君落一眼：“有机会便逃吧。”
　　君落却一反平日的怯懦胆小，抓着涂萧的袖子道：“我便是死，也和师尊死在一起。”
　　涂萧一脸恨铁不成钢，恶狠狠道：“你便是有志气，就活着逃出去，也学着初澜为为师报仇雪恨。”
　　君落飞快地开口，道：“我学不会初师兄卧薪尝胆。”
　　他抬手温柔地抹去涂萧鼻翼上的污血，轻声道：“我只会话本里说的，‘死同寝’，师尊你不要嫌弃我。”
　　涂萧几乎不合时宜地被君落气笑，却又一脸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你真傻。”
　　阵法外的八大宗门将初澜和涂萧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看到涂萧样子也知道他定是身中剧毒，因此更是发狠攻击着阵法。
　　涂萧再放下手便是满脸嘲讽。
　　“倒是被你们算计了吾。”
　　初澜虽然知道涂萧身中剧毒，却不知道涂萧是不是真的有能力逃出生天，因此此时也不敢掉以轻心。
　　涂萧深呼一口气，眼中红光更胜，一身衣衫无风自动，外袍中竟然忽的钻出几条长尾，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更是像是被血染红一般。
　　饶是站在涂萧身边的君落都没与想到涂萧身上竟然会出现这种变化。
　　“他不是人！他是妖！”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恍然惊醒。
　　副宗主脸色难看的几乎沉到脚底，他们多年来依仗的、吹嘘的金丹强者，竟然连人都不是，这让他们简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便是初澜也面色僵硬，他有准备涂萧会有各种手段应对，却没有想到对方的身份竟然是妖族。
　　“好啊涂萧，你将我们骗得好惨！”副宗主咬牙切齿，像是比阵法内要报仇的初澜更加形色可怖，“你一个妖族竟然蒙骗宗门这么多年，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今日我们便诛灭邪祟，匡扶正义！”
　　涂萧没兴趣听副宗主道貌岸然的话，更对口口声声说要复仇的初澜失了兴趣。
　　他只觉一股热流从丹田处升起，手掌处便隐隐发热，等到连他都觉得痛苦之时，那手掌中便甩出漫天灵火，从阵法内到阵法外一并烧了过去。
　　那火扑不灭躲不掉，正呼应了初澜的话。
　　阵法外传来一声声惨叫，便是阵法内的叶随风和初澜也竭尽全力的躲避。
　　而点了这把大火的涂萧却像是筋疲力竭一般，险些摔倒在地。
　　“师尊！”
　　君落惊呼一声，生生将涂萧几乎散去的意识换了回来。
　　他狠咬舌尖，手猛然捆住君落的腰，顷刻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而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间，静心殿四周地面中的珍珠小针一瞬间便碎成了粉末，那土黄的防御阵法像是泡泡一样。
　　顷刻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