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临想做人了吗》小墨画扇

78、别喜欢我

　　他就那么轻轻地问着，似乎是因为她老是不相信他的话，有些难受了。可是临也应不出一句“好”来，她想相信他说的这些，又怕她相信了之后，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或者是一场戏而已。

　　也许是没等到临的回答，他又说了起来：

　　“我知道，因为以前的事，你不太能相信我喜欢你这件事，我能理解。可是，你仔细想一想好不好？

　　如果我不喜欢你，只是把你当成一个玩物，你这么爱哭，我直接把你扔掉，换成一个不爱哭的人，不是更省心吗？

　　如果我只是在演戏，想借着我喜欢一个奴隶的事，去拒绝那些纠缠我的人，我为什么不直接在喜欢我的奴隶里面挑一个告白呢？我跟她们告白的话，她们早就扑上来跟我亲热了，我为什么非要一遍遍地跟你告白，在这里自讨苦吃呢？”

　　他尽量温和地说着，但临还是能察觉到他的怒气，大概是因为她老是不相信他说的话，有些不高兴了。

　　临低下头去。仔细一想，竹说的是有道理。如果不是喜欢她，他确实没有必要这样陪她，不管是把她当成玩物，还是当成感情上的替身，对他来说都不划算。

　　竹缓了缓，又柔声讲了起来：

　　“雪沿，过去我确实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我跟你告白了那么多次，解释了那么多次，你却还是不相信，总是记着以前的事情，来怀疑我的喜欢。这样怀疑的次数多了，我真的，会受伤，会难过的……”

　　他慢慢地讲着，讲到“会受伤，会难过”的时候，声音很轻，好像是真的很难过。他蹭了蹭临的头，临有些难过起来。

　　她也不是故意抓住过去的事不放，老是去怀疑他的喜欢。她只是不敢去相信，会有这么一个人，在知道她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之后，还会真的喜欢她，还会觉得她很好。而且，她一直都记得，他说对她好都是演戏，她现在真的没有那个信心，去相信现在他说的这些才是真的。

　　这么想着，眼眶又湿了。临不想哭，只是吸了吸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就在这时候，好像又被竹抱起来，放到了靠里面的地方。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到了眉间上，不一会又离开了。与此同时，竹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现在，感受到我的喜欢了吗？”

　　临愣了愣，伸手去摸了摸眉间，刚刚的触感还在。

　　他是，吻她眉间了吗？

　　大概是看临愣愣的，他轻轻拿开她的手，突然就凑近了，嘴唇好像就被吻住了，仿佛是触电了般，临整个人都木掉了。

　　“现在呢？感觉到了吗？”他没再吻着她，只是问了她这一句。

　　脸烫得更厉害了，临想捂住脸，他却抓住她的手，让她的手贴着什么地方，好像是他的脸，很软，还也有些烫。

　　他为什么要她摸他的脸？是想告诉她什么吗？

　　“竹，你发烧了吗？”临有些担心起来，问了这一声，竹却没有回话。

　　是她猜错了吗？

　　他脸上的温度好像有些下降了，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竹突然凑上前来，捏了捏她的脸，柔声讲道：

　　“是啊，因为吻了雪沿，我现在高烧不退，雪沿可要负责哦。”

　　听他说话的语气，他不像是在发烧，更像是在开玩笑，可是，万一真的发烧了呢？他之前老是咳嗽，还曾经晕死过去，虽然他说只是困了，但是……

　　“竹，要真发烧的话，还是拿条湿毛巾敷一下吧？”

　　临看不见，只得试着用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他却笑了起来，握紧她的手：“不用这么麻烦，只要雪沿亲我一下，我就能痊愈的。”

　　“别闹了，还是让我看一下……”临有些急了，想用灵力挣脱他的手，又怕伤到他。

　　“雪沿，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回答完，我就给你看。”

　　他握着临的手，临拗不过他，只得开始回想他之前的问的问题。他问她能不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在这之前他吻了她的眉间，又吻了她的唇。一想到这，脸又开始烫了起来，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厚着脸皮继续思考下去。

　　他吻她，应该是想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可是，良和不喜欢她，也会吻她……

　　“竹，你吻我，跟你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吗？”

　　临鼓起勇气问他，说得很小声，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她真怕他会笑话她，说她连这都不知道，是个大傻瓜。可她确实搞不清楚啊。

　　他好像是凑近了，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雪沿，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经常吻他，不然他感觉不到的’？”

　　一听到他念出那句话，当时跟他谈话的场面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浮现，临什么都想起来了，脸烫得更厉害了。

　　原来她真的说过她喜欢他，她还说过喜欢他是因为他对她好，所以他之前才说什么，不能因为一个人对她好就喜欢他之类的话……

　　天啊，她当时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承认喜欢他啊？他又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把她生病时候做的事记得这么清楚？所以他刚刚吻她，还问她感受不感受得到他的喜欢，就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吗？

　　连手也开始发烫了，临想把手抽回来，他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在砰砰地跳动着，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临听见竹说道：

　　“雪沿，我吻你有两个原因。一是跟你告白了那么多次，你老是不相信，我想着你以前说过这句话，也许我吻你几次，你就会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了。”他顿了顿，而后摸了摸临的头，柔声讲道：“还有就是，我当时感觉你又要哭了。我不想你再哭了。”

　　听着他的话，眼眶又湿了。

　　明明因为她老是不相信他的喜欢，他已经有些生气了，可一发现她要哭了，他就又没了脾气，只是想办法来哄她，想让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他跟那个良和不一样，不管是一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也好，还是现在知道她是雪临也好，只要发现她难过，他都会想办法来哄她。他是真的在乎她，也许，他是真的喜欢她……

　　“竹，你不要喜欢我……”就这么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是想要借着一个人的喜欢，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底气，可是现在，发现他可能是真的喜欢她的时候，她害怕了，她知道她配不上，虽然他说过她很好，她值得被喜欢，可是在她心里，不是这样的。

　　“我很脏，很没用，只会给你添麻烦……”临努力地说着话，最后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只得转用心意流重复道：“你不要喜欢我……”

　　临说着说着，好像就被他揽进了怀里，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被他这么一弄，眼泪越发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雪沿，”过了一会，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喜欢上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事情。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我每天就是学习，坐诊，思虑各种琐事，跟各种人勾心斗角互相算计，这样的日子，真的好无聊。可是你来之后，我发现好多事情，都比原来有趣得多。因为有你在，我过得比以前开心得多。”

　　临愣愣地听他讲着，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到来会让他开心。在她的印象里，她一直在给他添麻烦，他应该觉得她很烦人，很讨厌，过得比以前糟心得多才对，为什么会觉得开心呢？

　　不知为何，临突然想起交换奴隶回来之后，音书大人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音书大人好像说过，自她来了之后，竹变得爱笑得多，武学医术也精进了不少，所以，竹现在不是因为想安慰她，胡乱编点什么来哄她。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因为她，过得比以前开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他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也全是真的吗？他没有把她当成替身，也不是把她当成病人在照顾，更不是在骗取她的信任，他是真的不嫌弃她，是真的喜欢她吗？

　　临怔住了，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竹还在说着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也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听懂，可是我想让你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一点都不脏，相反的，我觉得在我接触的人里，你最单纯可爱了。你也不是‘没用’，你救了阿爹，救了我，你给我带来了很多的快乐。

　　是，你是给我添了很多麻烦，可是，”他说着说着，突然捏住了临的脸，“就是因为有这些麻烦，我才越来越喜欢你啊……”

　　在竹说这段话的时候，之前已经消失的那些声音，又开始在脑海里叫嚣起来，说他只是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说他现在说这些，只是在说一些空话，就是在骗她，在利用她而已。可是不管它们怎么讲，有个声音在内心深处不停地回响：

　　不是这样的，他喜欢她，他是真的喜欢她……

　　眼泪不停地流着，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声问着她：“不哭了好不好？”

　　不管是那些叫嚣的声音，还是那内心深处的声音，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全都消失不见了。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在这一刻，却好像一缕阳光，突然就照进了黑暗里，世界一下子就变得明亮起来。她想要的答案，好像已经在她面前。

　　临往前倾，伸出手去，一把抱住了竹。虽然她看不见了，但她知道，只要她伸出手去，就能够到他的。

　　他不是良和，不是那个大叔，更不是那些挖苦她笑话她的妖怪。虽然他也伤害过她，但是他跟她道歉过，跟她解释过，他一直在争取得到她的原谅，他跟那些伤害了她，还理直气壮的人不一样。

　　临抱紧他，眼泪掉的更多了。他回抱着她，时不时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蹭一蹭她。

　　他说他喜欢她，虽然她不太懂男女之间的喜欢，但是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在乎她，是真的在对她好，她想去相信他的喜欢。就算他只是个小孩子，就算有一天会证明她现在的相信是错的，她也还是想相信他的喜欢。她知道她配不上他，可是那又怎样？是他说他不介意，是他说喜欢她的……

　　“竹你这个傻子，你会后悔的……”临一边说着，一边抓紧了竹的衣服。

　　也许将来的他会后悔，曾经喜欢过这么一个差劲的她。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想再推开他，再跟他保持什么距离了。就算他将来的妻子会介意，她也不想去管了。

　　她只是想要抱他一会而已，只是这样而已，她并没有在奢望什么……只是这样，也不可以吗？

　　临慢慢松开了手，被竹抱得更紧了，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喜欢你我不后悔，现在不后悔，未来也不会。”

　　临没有期待他会回应她，可是听到他这句话，她还是绷不住，放声哭了起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凭她哭着，时不时摸一摸她的头。临哭着哭着，再流不出眼泪来了，只是赖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

　　要是能一直待在他怀里就好了……

　　“雪沿……”

　　大概是看她心情平复下来了，他开口叫她，好像是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伴随着焕霞的声音：

　　“凌霜少主，夫人说既然不娶雪沿，就不要再惺惺作态了，让别人看了笑话。夫人还说，要是少主不交人的话，就直接踹门把雪沿带走，还请少主不要让焕霞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