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临想做人了吗》小墨画扇

75、旧事重提

　　他这么一说，临明白了。原来真的跟她猜的一样。

　　罗玞喜欢流岩，流岩却喜欢湘儿，而且跟湘儿还订了亲。罗玞觉得湘儿碍了她的路，想要湘儿死。王上又最宠罗玞，于是在湘儿削籍为奴之后，把湘儿派给了紫台子杰，让紫台子杰弄死了湘儿，还帮忙掩盖这件事。

　　他们之前，一定不知道湘儿死的真相，今天突然都知道了。

　　林大哈知道了真相之后，本来是想来跟竹商量该怎么办的，可能中途听到了什么讯息，以为竹不娶她是因为罗玞，于是说了一堆试探的话，最后认为竹就是那种为了氏族利益，什么都可以不要的人。

　　而竹什么都不知道，挨了林大哈一顿臭骂，得知湘儿的死可能有另一种可能，出去求证了一番……

　　临正想着，竹咳得越发厉害了，就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看竹这个样子，临越发难过起来。

　　他现在这么难受，一定又是在自责吧。觉得他从前喜欢错了人，对不起湘儿。

　　“竹，湘儿她不会怪你的，她一定不会怪你的。你不要生自己的气好不好？”

　　一劝他，眼泪就掉下来了。他没回话，还是咳。

　　临担心极了，当即运起灵力，把灵力注入他体内去帮他顺气，他又咳了一会，只是没刚刚那么严重了，慢慢就不咳了。临刚放下心来，四周却突然冷了起来。而竹突然挣脱开她的怀抱，不知道去哪了。

　　“竹……”

　　临试着用心意流喊他。他没回她，过了会，临突然就被抱住了，随后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就落到唇上，唇齿间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流进来了。

　　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是竹的气息，他在给她输灵力。临整个脸烫得不行，头脑乱糟糟的，根本就没办法集中精力去调息灵力。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输个灵力而已，为什么都快站不住了？平常输灵力，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好在他输的灵力流速不快，就是不专门去调息，身体也能吸收。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竹抬起头去，大概是再没有灵力要给她了。临整个人都站不住，就靠在他身上，心还在砰砰跳着。而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抱紧了她，用心意流讲道：

　　“雪沿，你现在这点灵力，刚刚好维持形态，不要再用它做什么了，知道了吗？”

　　他的心意流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他这个样子，可能还在想着湘儿的事情，还有些难受吧。临乖巧地点点头，希望他能开心点。

　　“刚刚真是的。要是我没反应过来，你的寒疾又要发作了。我身体那么好，就是咳几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没必要给我治，知道了吗？”

　　临继续乖巧地点着头，好像是信了他的说辞一样。其实她根本就不信。她知道竹平常不怎么咳嗽的，现在咳得这么严重，一定是身体出问题了，只是看他现在难过，她不想跟他争辩。

　　“我真的没事。”

　　大概是看出她在担心他，他摸了摸她的头，讲道：

　　“有你陪着，我什么都好。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你现在很危险，知道吗？”

　　能说出什么有她在一切都好的话，大概是悲伤的情绪有些缓解了，临有些放下心来，蹭了蹭他。
　　她自然知道她现在状态差，很容易被妖魔盯上，但是有他在，他会护着她，不会出事的。而且阿辉明天就来接她了，等到她回到雪国，也就安全了。

　　大概是因为她没回他，他接着讲了句：“今晚的宴会，王上指名要你去，只怕是要杀你。”

　　临愣了愣，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还没明白宴会是怎么回事，脸就被他捏住了。

　　“你可不要想着被王上杀了一死百了，你要是乐呵呵地去送死，我们青阳，碧云全部都会被你拖下水，到时候陪你一块死的就不只我一个了。

　　就算你状态不好，过几天也会魂飞魄散，那等到那时候再说，现在还没到那时候，不许你轻易地放弃自己，你听见没有？”

　　他捏的力度不大，大概只是想让她注意。他现在就是担心她还存着自杀的心思，怕她晚宴的时候没有一点求生欲，甚至是主动去送死。

　　她已经答应过他不会自杀了，也就不会做这种事。而且，他跟她告白过那么多次，他那么认真那么努力地想把他的喜欢传达给她，虽然因为以前的事情，她没有办法不去猜疑他的喜欢，但是她知道，就算他不喜欢她，至少，他是关心她，在乎她，想要她活下来的。

　　只是这样就够了。他没有必要对她好，能这样关心和在乎她，她就已经很知足了。她不想辜负他的关心和在乎，她会努力，好好活下去的。就算未来还有痛苦，她也会试着去面对的。

　　“我知道了竹，”临笑了，用心意流回着他，“我现在脚有点酸，你扶我去坐会好不好？”

　　竹没有马上回她，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他。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跟他示弱，说什么需要他帮忙的话。只是现在，她想要麻烦他，想要被他照顾，就好像这样子，就能印证他是真的喜欢她一样。

　　“要不要躺一会？”竹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大概是怕她太累，又问了这一声。

　　如果他是真的喜欢她就好了。

　　这么想着，临笑着摇了摇头。竹扶着她在床边坐下，然后挨着她坐下。

　　“竹，今晚的晚宴，是什么情况啊？”临靠着他，用心意流轻声问着。

　　她一问，竹就用心意流回了起来：

　　“今天早上，王上派人来请阿娘和我，说想办个晚宴，让罗玞为打你的事给我们道歉，还嘱咐我们一定要带你去，阿娘回复说只是打了个奴隶而已，没有答应。可王上又来派人来请，还送了很多东西来，阿娘推说你还没醒，还需要人照顾，又推掉了。

　　后面王上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你醒了，又派人来请，说得很是恳切，还说这次晚会也宴请了其它人，不单单是为了罗玞打你的事，请我们务必给个面子。话都说这份上了，阿娘不好再推辞，就应下了。

　　我看这次晚宴不仅是为了罗玞打你的事，也是为了澄清这个小报上的事情。

　　王上要澄清，那是他的事，我担心的是，在宴会上王上会刁难你，给你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借此把你除掉。罗玞她恨你搅了她的婚事，她想杀你。王上当初能为了罗玞除掉湘儿，现在也能再次为了罗玞，把你除掉。”

　　临低下头去。妖怪想要她死，到了人间也有人要她死，好像她死了，对谁都好一样……临正有些难过，突然手就被竹握住了，只听见他用心意流讲道：

　　“别担心，会没事的。你救了阿爹，对我们青阳氏有恩，我们会想办法保你。你又是阿娘的奴隶，碧云氏也会出面保你。现在，湘儿这件旧事被有人翻了出来，你又像湘儿，整个青阳氏、碧云氏保你，就跟保湘儿一样尽心尽力。

　　如果王上不顾及这些，非要为了罗玞弄死你，就等于坐实了那个传言。碧云氏和青阳氏，势必要跟王上翻脸。

　　别担心，我们武英国，不过是十二年前四大氏族牵头联盟建立的国家，国家大事由氏族代表商议，如果意见不统一，最后由王上决断。

　　现在要真是为了湘儿这事王上翻脸，碧云氏青阳氏就要退出联盟，重新回麓谷去。麓谷是碧云青阳的大本营，就是回去，我们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临听着听着，只觉得有一点很不明白：“竹，为什么为了湘儿，你们肯做这么多呢？”

　　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放弃现在安稳的生活，她也不是说这样子不好，她只是不太懂，这样子真的值得吗？

　　如果只是林大哈一个人，她能懂，毕竟亲情是难以割舍的羁绊，如今知道了真相，总是要为亲人复仇的。可是，对于他们氏族的其他人，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这又是何必呢？

　　竹没有怪她问这个问题，只是跟她讲道：“上次关于湘儿的事情，我没有讲全。现在我重新跟你讲一遍，等你听完，你就会懂的。”

　　临点了点头，他开始讲了起来：

　　“湘儿是忆芳姑姑和阿庭叔的三女儿。忆芳姑姑呢，是阿爹的亲妹妹，跟阿爹阿娘感情很好，也是我们青阳氏有名的军医。在湘儿削籍为奴那天，忆芳姑姑悬梁自尽了，只留下一封遗书。

　　在遗书里，忆芳姑姑说湘儿没有魔力全是她这个母亲的过错，自愿跟青阳氏断绝关系，恳求王上给湘儿派一个好一点的主人，不要让她受到折辱，也恳求所有她曾经救治过的人，念及她曾经的恩情，多照顾湘儿一点。

　　她一死，这封遗书在整个青阳氏都传遍了。氏族元老和阿爹都没有同意她断绝关系的请愿，反倒是给王上请愿，恳求他看在青阳氏对武英国的贡献上，把湘儿派到好一点的人家。

　　碧云氏那边，忆芳姑姑自尽后，阿庭叔带着她的遗书进宫了。那时候王上也答应得好好的。我们也都放下心来。

　　后来呢，湘儿被派给了紫台子杰，当时紫台子杰也表示会好好照顾湘儿。只是没想到他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时阿庭叔背地里去看湘儿，紫台子杰不怎么情愿，老是旁敲侧击要碧云氏多给点药草补药，阿庭叔也都应允了。即使这样，他也只给阿庭叔看过一次湘儿而已。

　　后来有一天，阿娘回府路上，好像听到湘儿喊她，赶紧停轿去找她，却没有看到湘儿。这之后，紫台子杰就说湘儿在街上跑丢了。后来，这件事就成了阿娘的心结，阿娘后悔当初没有再多花时间找湘儿，对湘儿的死过意不去，一直都在自责。”

　　竹讲得很慢，好像在讲什么故事，说到这时突然停了下来。临怕他难过，用心意流说道：“要是难过就别讲了。”

　　他笑了一声，回了句“没事”，又继续讲了起来：

　　“湘儿失踪后，阿庭叔倾尽全族之力去找，阿爹也派出暗卫去找。最后我们在乱葬岗发现了湘儿的尸体，已经被野狗啃得不成样子了，还是凭借着湘儿手里攥着的平安符认出来的。那个平安符是湘儿削籍那天，阿庭叔送给湘儿的。

　　阿庭叔看到湘儿的尸体，当场就疯了。阿庭叔当时还是碧云氏的家主，他一疯，整个碧云氏都不干了，要求王上给个说法。

　　王上当即痛揍了紫台子杰一顿，罚他到碧云主宅前跪了一个多月，每天从早跪到晚，遭受众人唾骂。一个月过了，大家也都骂得差不多了，就这样过去了。

　　大家都以为是紫台子杰没有看护好湘儿，害她被别人虐待后抛尸乱葬岗的，谁都没往王上那想。要不是今天这张小报，谁能想得到呢。”

　　看他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临就问了出来：“竹，小报是什么啊？”

　　“啊，你就当作一张写了东西的纸吧。我们这有一个比较八卦的报社，今天早上出了一刊小报，现在到处都在传，本来被微芒氏的情报网截了下来，后来又流了出来。”

　　“小报上写了什么啊？”

　　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了一会，用心意流轻声问道：“雪沿，你还记得紫台良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