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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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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临……”
恍惚间，好像听到雨烛在叫自己。临睁开眼，往声音的来向看去。在那片迷雾中，有一个人立在那里，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看见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闪闪发光的蓝宝石，在迷雾中格外明显。
“你是？”
临一边问着，一边思忖起来：雾里只有他一个人，刚刚又听见雨烛的声音，如果是他叫她，他会是雨烛吗？可他的眼睛跟雨烛的并不像，雨烛的眼睛，只是普通的淡蓝色而已……
他没有回话，只是突然转身走开了。
如果是他叫她，为什么突然走开了？是因为她没有认出他，他生气了吗？
不知为何，看他走远，临本能地想跟过去，可是前面的雾越来越大，临越发看不清楚他的背影了。
“雨烛！”
临本能地喊了出来，他好像真的是雨烛，听到她叫他，就停住了。那些雾突然就散去了，他突然转过身来，冲她释然一笑：
“云萤，就拜托你了。”
临怔住了。
这是雨烛的声音，他真的是雨烛！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雨烛幻化成人的样子，怪不得以前阿辉老是揪着她，问她是雨烛好看还是他好看。
雨烛变幻成人形的时候，确实也很好看，和变幻成人形的云萤特别般配。可是现在不是感慨雨烛长得好看的时候，雨烛说完话，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好像就要消散了。
“雨烛，雨烛！”
为什么突然说什么拜托的话？为什么那么恨人类，却突然肯幻化成人形来见她了？
临赶上前去想拦住他，可是他突然散作无数光点，从临的面前消失了。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她在做梦吗？她之前好像，是跟竹在一起，在灵池里……
一开始回想，头就开始疼了起来，临抱住头，一个声音从脑海里最深处钻了出来，好像要把整个头撕扯开：“临大人，你评评看，我们仨谁最好看啊？”
那三个人仿佛就站在眼前，是幻化成人形的云萤和雨烛，还有一个之前从没有见过的人。他们就好像是人间的小孩那样，排成一排站在她的面前。
“当然是云萤啦。”以前自己的声音冒了出来。
“诶！临大人再看看，我和雨烛哪个更帅一点？”那个没见过的人开口了，“是我吧是我吧！”
“当然是雨烛帅啦。”以前的自己没回话，反倒是云萤回了一句。
那个人不乐意了，跟云萤争辩起来，他们的声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
头疼得更加厉害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撕裂着，想要凿开临的脑子出来一样。与此同时，一个画面又在脑海里出现。
“临大人，我和雨烛已经能稳固人类的形态了，你教我们剑术好不好？”
幻化成人形的雨烛和云萤出现在面前，另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你们两个混蛋，竟然不等我就来了！我不就是起得晚了点吗？”
“那个，你们的剑，哪里来的？”以前的自己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
“买的！”云萤和另一个人答得很是自豪。
“买的？”
云萤和另一个人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云萤开了口：
“临大人，是我和阿笙偷了几个丹果，去灵剑阁换的剑。我们知道那些丹果是月君大人送的，但是临大人一直都没有收，就搁在地上任它们烂掉，所以……”
原来在云萤旁边那个人，是叫阿笙啊。
“这样啊，那些丹果你们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我也用不上。”
“可是，那是月君大人送的啊，”云萤有些犹豫，“临大人不喜欢月君大人吗？”
“嗯……我其实有点怕成年男子，每次看见就觉得恶心……”
“怪不得每次我们幻化成人，临大人的神色就不太好，”那个阿笙开口了，“雨烛，你要不要考虑变成女相啊？你要是变的话我也……”
“滚。”
“什么态度啊，为了临大人转个性怎么了？”
“要转你转，别扯上雨烛！”
云萤跟阿笙吵了起来，画面扭转起来，云萤和阿笙的声音也变得混乱模糊起来。
“临大人，带阿笙一起去吧。”阿笙的声音又出现了，就像针扎进了头里。
“阿笙，雨烛和我出去了，你留在这里看着雪木，我会放心一些。”以前的自己淡淡地回着。
“就是不带阿笙，带阿辉去也行啊，他那么小只，跟着临大人也方便，人类看着他，顶多觉得他是寻常的鸟而已。”阿笙还在讲着，似乎还在争取。
“阿辉的灵力还不稳固，陪着你们看家，我放心一些。”
“如果临大人到了期限还不回来，阿笙会去找你的。”
头疼得更厉害了，阿笙的这句话仿佛一根长钉，被人敲打着，钉进了头里，临疼得大声喊叫起来。
“雪沿，雪沿！”
“我叫阿笙。”
“雪沿！”
“临大人会记得阿笙的吧？”
竹的声音和阿笙的声音交杂着，仿佛又有一根长钉钉进了头里，脑壳好像破碎了，临疼得晕死过去。
“雪沿！”
竹又喊了一声，雪沿没有醒过来，反倒是晕了过去。
自从给她疗完伤，她就晕了过去，一直都没醒。他利用灵池调息，给她输了好久灵力，看她形态稳固了，才带她上岸休息。因为怕她出事，他一直都不敢睡，躺在她身旁守着她。
竹好想伸手去摸她的脸，又怕她会想起不好的事情，最后只是握住她的手，防止发簪扎到她。自她拔下发簪后，就一直把它攥在手里，他怎么取都取不下来，只得任她攥着。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竹困得就要睡过去了，就在这时候，雪沿的头动了动。竹瞬间就惊醒了，起身看她。她出了不少冷汗，眉头也紧蹙着，好像在做噩梦一样。
竹想叫醒她，她却突然抱着头呻|吟起来。竹真怕那个发簪会扎到她，于是一手抓住发簪尖锐的一端，一手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她。
本以为这样做她会好受一点，没想到她更难受了，浑身都在发抖，突然大喊了一声，而后就晕了过去。
竹低头看了看她，擦了擦她眼角的血滴，又给她把了把脉。
虽然给她输了不少魔力，可她只是形态稳定下来了，脉搏还是很微弱。竹又检查了下额头的伤口。夫人将针从伤口处取出了，虽然很小心了，但难免会造成一些损伤。
她刚刚闹头疼，是因为银针伤到了脑，还是又想起了什么，就像前天晚上那样？
竹有些担心，想用魔力给她治，却突然想起他体力已经到透支极限了，再产生魔力给她医治，恐怕就要直接去世了。
他要是死了，谁来保护她呢？
竹没有办法，只得抱紧她，希望她能感受他的存在，不会再做什么噩梦，也不会再想起什么痛苦的过往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来了。
竹回过头去，之前找的密探已经翻窗进来了。密探单膝跪地，双手捧着卷宗。竹伸出手拿走卷宗，密探没有像往常那样走开，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事？”
“少主，外面有人偷听，我把他们弄晕才进来的。”密探低声回复。
“是之前那些人？”
“不是。一个是碧云子弟，还有一个，似乎是四宗府的人。”
四宗府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之前不过是在家里安插细作，现在居然直接派人来偷听，还听到碧云主宅来了，也不怕被舅舅发现。
竹冷笑了一声，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四宗府的人向来功夫很好，能跟密探打成平手，现下这个居然能被弄晕，而且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如果那人真的是四宗府派来的，就只可能是那个含烟的手下。
含烟自身没什么能耐，只是靠王上的宠爱成了四宗府的主事之一，手下的人也都没啥本事。如果是她，就解释得通了。
以她好大喜功的性子，大概是发现了什么，想早点去王上那邀功，所以也顾不上太多，巴巴地就派人来偷听了。
不过，她发现了什么呢？竹低下眉，是雪沿的身份吗？雪沿今天流了很多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灵木的血是能吸引妖魔的，只怕碧云主宅的结界，掩盖不掉她血的气味……
“阿爹在家吗？”竹轻声问着，一边问，一边放下卷宗，拉了拉被子，盖在雪沿身上。
“不在，只是家主曾给了小人一个紧急调令，可以供少主使用。”密探回道。
竹点了点头，又开始思忖。
要去情报处调卷宗，需要阿爹的调令，本来是想以请习的理由，让密探去向阿爹申请调取建国初期的卷宗，没想到阿爹居然不在家，还提前留了个调令给他，好像算准了他会来调取卷宗一样。难道阿爹，早就识破雪沿的身份了吗？
竹看了一眼雪沿。
就算阿爹知道雪沿是雪临，以阿爹的性子，也绝不会把雪沿卖了的。只是，阿爹当时虽然被雪沿治好了胡儿病，但身子根基受损，一直在家休养。这么晚了，不在家休息，又去哪了呢？
“去通知麓谷的元老们，就说谷里的铜镜脏了，请长老们打理一下。”竹想了想，又道：“还有，通知其他密探速来见我。”
那个密探应了一声，翻窗出去了。竹把雪沿放下，让她好好躺着，又给她理了理被子。
谷里的铜镜，能够呈现少主和家主的扳指记录下的影像。如果感应到主人有生命危险，扳指的玉灵就会显现，记录下主人临死前的影像，实时呈现在谷里的铜镜上。他说谷里的铜镜脏了，需要打理，就是暗示他和阿爹有危险，让长老们做准备。
但愿是他想太多了，也许阿爹失踪，只是趁着阿娘不在，出去跟朋友喝几杯酒。毕竟阿爹养病期间，一直被阿娘管着不能喝酒，现在要出去偷喝几杯，也是正常的。只是，四宗府的人好像盯上了雪沿，他不得不谨慎点。
如果阿爹出事了，就没有人能出面调动族里的暗卫。如果没有族里的暗卫，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跟王上对抗。虽然紧急情况下，只要族里的十二位长老同意，暗卫也能调动，只是那些长老们，会愿意调动暗卫来保护雪沿吗？
虽然他们通过铜镜，早就知道阿爹是雪沿救的，但是那群老头，如果知道雪沿是雪临，他们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罪犯，跟王上撕破脸的……
看着雪沿，竹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她不跟他说她是雪临，他恐怕也不会把她跟雪临扯上关系。他跟她相处了这么久，就没看出什么“阴险奸诈”、“凶狠残暴”来。在他的印象里，她就是个没本事还少根筋的小孩，要不是遇到的是他，早就被人弄死几百回了。
究竟是她现在装得太好，还是以前的事情另有隐情呢？
雪沿面色安详，好像睡得很沉，没有在做什么噩梦。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是常人的体温，还有点软软的。她要是醒着，估计也要学着来摸他的脸了。
竹笑了笑，转而捏了捏她的脸，而后打开卷宗，开始读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