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临想做人了吗》小墨画扇

49、想被关注

　　竹的气息有些微弱，临愣了愣，在人间，一个人如果一天产生的灵力太多，好像是会体力耗尽死掉的。

　　临抬头想去看他。可她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还好吗？她吸了他那么多灵力，他，会被她害死吗？

　　“那个……少主，”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临吓了一跳，赶忙躲进竹的怀里。那个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夫人让我来叫你去吃饭。嗯，我刚到。”

　　临听到竹笑了一声，他还没有死，还没有。临紧紧抱住他，怕他下一瞬就被收魂人抢走了。

　　“辛苦了，跟阿娘说我就过去。”

　　那个人应了一声，而后就没了声音，大概是走了。他一走，竹就松开了抱她的手，把她从他怀里拉出来，而后低下头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他还有力气拉开她，应该是还好，可临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地出声问道：“竹，你还好吗？”

　　他没回她，只是一边说着“别动”，一边在给她系着什么东西。

　　临想问他在系什么，转念一想，他刚刚都没理她，可能是因为她差点把他吸死，他生气了。于是临不敢说话了，只是乖巧地一动不动，希望这样他会感受到她的歉意。

　　“这是平安符，”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别弄丢了。”

　　临弱弱地应了一声，他却笑了：

　　“我好好地在这呢，怎么一副我死了的表情？就算你刚刚不停下，我也会把你敲晕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医师，在医治病人的时候，也要做好自我防护，怎么能被病人弄死呢？”

　　听他这么说着，胸口有些闷。他好像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讨厌她，她应该觉得高兴才对，为什么会有些难受呢？

　　“不过雪沿，你要是把这个平安符弄丢了，我会死得很难看。”

　　他还在说着，好像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只是注视着她的眼，轻声道：

　　“它是很重要的东西，因为给雪沿订的平安符还没到，所以先把这个给你。你要好好保管，知道吗？”

　　临听话地点点头。

　　竹又嘱咐了几句不要乱跑之类的话，就去吃饭了。临研究了一会平安符，只能感觉出是个圆环，再摸不出什么别的来了。在床上坐着坐着，越发无聊起来，她忍不住下了床。

　　她想去有阳光的地方晒太阳，她是雪木之魂，晒晒太阳能让她好受些。她就晒一会，肯定会在竹回来之前回到床上的。

　　临往竹离开的方向走过去，没走几步，脚下一空，整个人就跌了下去，直直滚了下去，最后“噗通”一声撞在了什么上。

　　也许是平安符保佑，也许是因为还没恢复好，头并没有那么疼，身子也是。临伸手去摸平安符，刚刚滚下来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去握住它。然而，它不见了，不管摸多少遍，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临愣住了，竹说弄丢了它，他会死得很惨的，可他前脚刚走，她就把它弄丢了。

　　临忙用手在地上摸索起来。她眼前全是灰色的模糊影像，只能是看到类似的东西就去摸，可是在周围摸了好久都没摸到，它究竟滚到哪里去了？

　　摸着摸着，临抬头一看，身旁不知何时冒出了人影，是竹回来了吗？她该怎么面对他呢？

　　“雪沿，你……”是窗豆的声音。

　　她怎么了？难道身体又缩小了吗？

　　窗豆说完话，额头突然被什么缠住了，好像是她在给她包扎伤口。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要不是我听到声响过来，你还打算找到什么时候？什么东西丢了这么重要，要是少主知道了，又要生你气了！”

　　竹生不生气她不知道，窗豆生气了她倒是听出来了。临低下头去不辩解，只听窗豆叹了口气，问道：“丢了什么东西？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帮你找。”

　　“平安符。”临小声说着，“有点像圆环的。”

　　“平安符？”窗豆望地上看了看，捡起一个东西在她面前问，“雪沿，你说的是这个吗？”

　　临伸手接过它，好像是它，圆环形状的，小小的。

　　“好像，缺了绳子。”临轻声说着。

　　窗豆静了一会，问道：“雪沿，少主跟你说，这是平安符是吗？”

　　临把它攥在手心，点了点头。

　　“雪沿，我少主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窗豆低声说着，好像有点难过，转瞬又笑了起来，

　　“你不知道吧？这个平安符，其实是象征少主身份的扳指，重大场合少主都得戴的，当然，也有例外。有时候扳指也会被系在别人身上，这个别人呢，一般就是未来的家母。”

　　临静静地听着，也不反驳。竹只是因为给她的平安符还没做好，先拿这个用一下，哪里意味着这些呢？他对她好都是演戏，她都知道的。

　　“这个扳指的绳子，必须由少主的魔力化成，现在绳子断了，只能说明少主现在很虚弱。要想再系上，只能等少主来了。”

　　听她说到竹很虚弱，临有些担心起来，怕他真的会被她害死，可伤感的情绪很快被窗豆的问题打散：

　　“雪沿，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啊？少主怎么生那么大的气啊？”

　　“嗯？”

　　“我听人说，前天晚上少主想给你上药，但是你不肯，就跟少主吵了起来，少主生气了又舍不得打你，一掌魔力过去墙就碎了。”

　　窗豆还在说着，但听到“一掌魔力过去墙就碎了”，临就愣住了。之前不清楚为什么她会是这个状态，现在她知道了。

　　拍碎墙的不是竹，是她。

　　在回忆里，最后她就是一掌灵力拍过去，一声巨响过后，回忆消失了，世界也清净了。那天晚上她一定是陷在回忆里出不来，绝望中从雪木中调取了灵力，拍碎了墙面，所以她现在才这么虚弱。

　　电光火石之间，她咬竹的事情也想起来了。她居然，咬他了，而且是很用力地咬了。临只觉得地上少了一条缝可以钻进去，只可惜地上还没裂出条缝，一个声音就闯了进来：

　　“是不是啊雪沿？”

　　临一怔，她都快忘了窗豆了。她好像在问是不是竹打碎的墙，听她那样说，大概是竹编了点什么，帮她收拾残局了吧。

　　临点了点头。

　　窗豆给她整了整绷带，静了一会，突然轻声说道：

　　“要是雪沿死了，少主会很难过吧……不过，这个年龄的喜欢，算得上什么呢，很快就会把你忘了吧。”

　　本以为窗豆只是感慨几句，没想到她接着说道：“雪沿，你不要怪我。你不死，少主怎么去注意别人呢？”

　　就在这时候，头有些晕了起来。是她刚刚在绷带做了手脚吗？

　　临伸手想去拆绷带，窗豆却抓住她的双手不放。

　　“我真不想杀你，可我也没办法。本来我以为，你不肯伺候少主，少主就会少喜欢你一点，就会注意到我了。

　　可结果呢？他都没有要你，就把扳指给你了。大家都是少主的房侍，凭什么你独占少主的宠爱呢？凭什么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房侍？”是她刚刚想事情的时候，听漏了什么吗？

　　“少主没跟你讲过吧？”

　　窗豆苦笑了一声，

　　“也是，雪沿你还小，不过，这院里谁不知道，等你大一些，少主就会跟你行房呢？也是，雪沿有少主宠着，对身份什么的，根本就不在乎吧。”

　　行房又是什么，是交合吗？

　　之前在雪国的时候，有一次阿辉带她偷溜出去玩，不巧撞见两个妖精赤条条地黏在一起。

　　“阿辉，他们在干什么啊？”

　　她问了一声，阿辉却捂住她的眼睛，对那边的妖精说道：“打扰两位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说完阿辉就带她离开了，后来才跟她解释，那叫交合，动物交合会生出小动物，妖精交合会生出小妖精，人类交合会生出小孩子，还嘱咐她不能随便跟人做这种事。这事之后，阿辉再也不带她出去了。

　　头越来越晕了，临看着窗豆，她好像并不打算给自己补上几刀，只是继续说着话。

　　“可我就不一样了。小的时候，父母就告诉我，一定要成为房侍，谁的都好。雪沿还不知道房侍是什么吧？

　　在我们这里，氏族子弟十二三岁，就会挑选自己看得顺眼的，喜欢的奴隶当自己的侍卫。

　　说是侍卫，其实是房侍，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男人到这个年纪，对女人也会有兴趣了。当他们有欲求的时候，可以要求房侍配合他做些事情，甚至跟他行房，帮助他了解男女之事。

　　雪沿还不知道行房是什么吧？”

　　窗豆笑了一声，大概是同情她无知，在她耳边描述了一番，而后继续讲道：

　　“房侍跟主人行房后，会得到一个特制的平安符作为赏赐。有了这个平安符，别的奴隶就会忌惮你一些，更不会欺负你家里人。虽然说跟主人行房后，房侍就不能嫁人了，但能得到主人的喜爱，日子也会过得很好，又何必嫁人呢？”

　　临强撑着听窗豆讲完，她好像笃定了能毒死自己，压根没有补刀的打算。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现在灵力耗尽，再没有灵力去解毒了。临再撑不住了，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窗豆轻轻抱住临，在她耳边低语：

　　“雪沿，你很善良，还很傻，其实挺可爱的。如果少主不那么喜欢你就好了……原谅我雪沿，家里就指望着我，我也只是想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

　　看雪沿晕死过去，窗豆松开了抱她的手，伸手想去取她手里的扳指。本来都要够到了，可就要够到的时候，传来了几声冷笑，与此同时，刚刚松开的手突然就握紧了。

　　一抬头，雪沿居然睁开了眼，眼里带着幽暗的绿光，仿佛一个索命的死魂，死死地盯着她，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