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临想做人了吗》小墨画扇

48、还要我在

　　本以为那个人会气急败坏地打她，可他没有。他只是继续拍打她的后背，重复地讲着“没事了”。

　　脑子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临松开口，偷偷地看了一眼这个抱着她的人。他长得有些好看，甚至还有点眼熟。

　　也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看了过来，临赶忙闭上眼。耳朵被抓住了，临浑身哆嗦起来，可他没有扯着她的耳朵骂她，只是摸了摸，随后又摸了摸她的头：

　　“雪沿，是我。”

　　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可临还是不敢睁眼看他。好像不睁眼，就不会有坏事发生一样。

　　“等你好了，要为我遮风挡雨，挡刀挡枪哦。”

　　他轻声说着，过往的片段在头脑里浮现。

　　临想起来了，她曾经寒疾发作，有个人给她输灵力，跟她说过这句话。临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又有些让人心安。她悄悄睁眼去看他，却意外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很是柔和，和刚刚两个人截然不同。

　　望着他的眼眸，临记起他来了，他是竹啊。就在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眼泪翻涌上来，溢出眼眶滑落下来。

　　他摩挲着她的头发，轻声回应她：“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声中散去了，她闭上眼，往他怀里一靠，就那样睡过去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临想坐起来，浑身却没有力气。

　　这是哪里呢？听不见声音，也闻不到什么气味，甚至摸不到什么东西。她是藏在影子空间里面吗？可就算是影子空间，她一般也能摸到什么的。

　　“阿辉！竹！”

　　临开口叫他们，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临又试着叫了一声，可她还是什么都听不到。怎么会这样？她这是，听不见了吗？

　　望着前方，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也许这里不是这样的，是她丧失所有的知觉了。如果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她看不见，所以四周是黑的，她听不见，所以这里没有任何声响，她闻不到，所以这里没有任何气味，她感受不到冷热，感受不到任何东西，所以这里空无一物。

　　临愣了愣，不应该啊，印象中她只是被罗玞的奴隶扫下了台，后背受了点伤，就是给自己治疗消耗了些灵力，顶多就是困了睡几天，怎会像现在这样感觉尽失呢？

　　只要不动存储在雪木里的灵力，她应该不会丧失知觉的，难道她消耗了存储在雪木里的灵力？不可能啊，雪木离这里很远的。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子？

　　一开始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头就开始疼。一些画面开始在脑海里浮现。他们用那种恶心的腔调说着话，叫她“阿临”，叫她“雪临”，扒开她的衣服，亲吻她，强迫她跟他们交合。仿佛又疼了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狭小昏暗的空间，任人摆布。

　　“阿辉，阿辉！”

　　临抱头叫着阿辉，但是阿辉没有来。临试着抱紧自己，尽量蜷缩身体，只是力不从心。不知为何，她开始低声叫起竹来。好像阿辉不在，竹就一定会在一样。

　　“我在。”

　　竹的声音真的出现了，临怔住了，眼泪就在这个瞬间落了下来。那些痛苦的画面都消失了，他好像就在眼前笑着，轻轻摩挲着她的头。

　　临试着把头埋进膝盖里。

　　她知道他不在，这只是回忆而已。她现在失去知觉了，也不知道是在哪，是在雪国，还是在人间呢？她喊了阿辉那么久，阿辉没有回应她，在雪国阿辉不会不理她的，她应该是在人间吧。

　　在人间的话，她现在这个状态，竹应该会把她留在院子，给她设立了结界才对。只要她敲打结界，他应该会赶过来的。可她都没有力气坐起来，又要怎样去碰结界呢？

　　也许真的要魂飞破散了吧。

　　以前她想着，消失的时候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就这样静静走了，就不会被它们发现，它们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可她现在才发现，知觉尽失，却还有意识，就这样慢慢地感受着能量的流逝，感受着自己渐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一件很孤独，很难过的事情。

　　要是有人在就好了。

　　临努力地竖起耳朵去听，也不知道是在奢望什么。听了一会，什么都听不到，临耷拉下耳朵，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浅浅的呼唤：“雪沿，听得见吗？”

　　临愣了愣，那是竹的声音，是她幻听了吗？

　　“雪沿，听得见吗？”

　　那句话又清楚地响了起来，临有些意外，是她的听觉恢复了吗？

　　临试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真的点头没有，于是临又试着开口去回应他。大概是知道她听得见，竹没有再问这个问题，反倒问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雪沿，我可以吻你吗？”

　　为什么要吻她呢？给她输灵力吗？可是额头碰额头就可以输灵力了，为什么非要吻她不可呢？是在演戏吗？

　　临有些害怕，担心他会像那两个人那样对她。她朝声音的来向看去，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周围还是一片黑暗。

　　“雪沿，听得到吗？”大概是以为她没听见，竹又问了一句。

　　临点了点头，他又重复了那个问题，又加上一句：“雪沿，愿意的话眨下眼睛吧。”

　　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临还是低下头，眨了眨眼。

　　也许能够借着竹的灵力，再撑几天呢？她答应了阿辉，要跟他回雪国的。而且竹以前也给她输过灵力，应该没事的，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那我吻啦，如果你不同意，就摇一摇头。”

　　临尽量保持不动，后面竹就没有说话了，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如果是给她输灵力的话，为什么没有灵力进来呢？是她想多了吗？还是他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一想到竹可能只是跟她开玩笑，临有些难过起来。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灵力来恢复，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做，她还没有学会射箭，她还没有知道关于莲宁的事情，她还没有见阿辉最后一眼，她还没有回雪国跟雨烛和解……

　　她还不想魂飞破散，她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啊。

　　就这么想着，突然有什么暖暖的东西进入了体内。是灵力吗？临努力去感受它们，慢慢地，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口中流入，渐渐流淌到全身各处。

　　真的是灵力流。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灵力的流入。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好像沐浴在阳光里，汲取着天地的灵气养分一样。

　　体内的力量在慢慢恢复，慢慢地，临也能感受到竹的体温了，能感受到他正抱着她，感受到他的唇贴着她的唇，感受到灵力缓缓从唇齿间流入。

　　临放松下来，调息体内的灵力流，加速对它们的转换和吸收。但突然间灵力流就断了。

　　临茫然地朝竹的方向望过去，她还是看不见，但是感觉有一些恢复了，她知道竹还在。

　　“雪沿，现在感觉怎么样？”竹问着，好像怕输入太多灵力她会受不了。

　　“还要。”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揽他的脖子。

　　如果他不给她输灵力的话，她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她本来以为就要那样魂飞魄散了，可他的声音突然出现了，好像又给了她生的希望一样。就好像一个要渴死的人，突然沾到水一样，疯狂地想要再多喝一点，就算会被呛死也不在乎。她只知道她现在很缺灵力，她还想要。她知道他还有灵力，他会给她的。

　　他确实给她了，在她抱住他后不久，他的唇就覆了上来，带着点力道，引导她张嘴去接收更多的灵力。她尽量地配合着他，一边吸收着灵力，一边感受着他的亲吻。

　　没有印象中那么可怕，虽然也是在黑暗中，但却没有疼痛，也没有恐惧。他就那样静静地吻着她，偶尔调整下位置。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喂食。她能感觉到他在控制着灵力流的流速，让它缓缓地流入，不会呛到她，也不会灼烧她。

　　可她觉得这个流速太慢了，她吸收的速度远远快过输入的速度。

　　临吻了上去，想告诉竹可以流速更快一点，他却抬起头去，临把他的头按下，凑上前去吻他。

　　那点灵力还不够，她还要灵力，她还要。

　　“雪沿，你这是要把我榨干啊。”

　　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把灵力给她了。

　　他就好像一个装满了灵力的瓶子，她贪婪地吸允着，想把瓶子里的灵力一滴不漏地吸完舔干。可没多久，瓶子好像就空了，怎么吸也吸不出灵力来了。就在这时，竹的声音冒了出来：

　　“雪沿啊，你再吸的话，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