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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她是犯人 ...

  •   烛光一闪,黑暗中多了一抹光。好像有人来了。

      不知为何,临本能地想往后退,四肢却不听使唤。一个模糊的人影来到面前,仿佛在说着什么。

      突然,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临想要收回手,却发现手被抓住了,她用力想要挣脱开,“啪”的一声,脸瞬间就烧了起来,那人似乎是破口大骂起来,叫她不要乱动。

      临想用灵力,却怎么也用不了,只能不断用力挣扎着,每动一下,都会有针扎般的刺痛传来。渐渐地,临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临不知道她是在哪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就像梦见被人一剑贯穿胸膛那样,再怎么可怕的噩梦,只要醒来就好了。

      临拼命地想转过头去,突然额头处传来一阵冰凉,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了。她睁开眼,周围还是和梦里的差不多黑。

      这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踏破了黑暗,就连前方那抹白月光也变亲切温暖得多:

      “临……大人?”

      听到阿辉的声音,眼眶瞬间湿了。可能之前太害怕了,才没发现阿辉在身边。临转过头去,原本坐在床沿的阿辉好像发现她醒了,下了床要走开。

      临急忙伸手去拉他,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临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是尽力去够阿辉的手:“别走。”

      说完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阿辉愣了愣,然后转过身来。这时候,临才看清他的模样。黑色的及肩长发,竖立的黑色耳朵,浅棕色的双眸,就连身上穿的也不是白衣。这个人根本不是阿辉。临慢慢地松开了手,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那个人站在那里,欲言又止。临侧过头去,擦去泪水。

      “抱歉啊不是你的同伴,”那个人说话了,“我刚刚只是在想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叫‘临大人’吗?”

      听他用雪国话念着“临大人”,声音和腔调模仿得那么像阿辉,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见临没有回应,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虎兽散了之后,你的同伴就不见了。看你还有气,我就把你带回来了。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临低下头去。

      之前她还在想阿辉,现在阿辉突然走了,她却难受起来。这算什么呢?她是后悔了吗?

      临抓紧了被子。

      不,她没有后悔。只是在雪国的那八年,是阿辉陪在她身旁,教她识字,说人话,教她习武。不知不觉,就习惯阿辉的陪伴了。以后,要习惯阿辉不在,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临回过神来,一个饼已经递到面前:“尝一下吧。”

      “我,我不吃东西的!”未曾细想,临连忙摇了摇头。

      这句话就这样自然地说了出来。在雪国的八年里,临吃得最多的是药,其余时间喝喝水晒晒太阳,好像就够了。

      是的,她从不觉得饿,也基本不吃东西。平日里,在雪木下灵鸟们也不吃东西。只是偶尔在岛上走走,看到它们吃东西,会觉得她不吃东西,还能活这么久,是很奇怪的事情。不过,也许这就是魂魄的特点吧。可要是跟他说实话,他八成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吧。

      那人把饼拿回去,咬了一小口,又递了过来:“这是朱砂糕,很好吃的。你都六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吧。”

      糕?

      临对人间的食物所知不多,唯一的来源,便是听着阿辉的描述自行想象。阿辉说人间有一种圆圆的,扁扁的小吃叫做“饼”,今天才知道还可以叫朱砂糕。

      临伸手接过朱砂糕,道了声“谢谢”。

      看着朱砂糕,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最后雨烛静静看着她的样子,阿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临大人,这是云萤大人让我送来的药。云萤大人吩咐了,一定要我看您吃完了。”

      药明明是云萤让人送的,为什么会想起雨烛呢?她这是,想他们了吗?

      突然,那人“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要是介意的话,这里还有。”说完,他急忙打开了一个盒子,把盒子递了过来。

      看着盒子里整齐的糕点,临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好像做错了什么。她连忙摇头,当即咬了一口糕点,慢慢地嚼了会,再咽下去。尽管嚼着有点苦,但临还是说了声“好吃”。

      话刚说完,肚子就疼了起来。临忍不住皱了下眉,是他在糕点里做手脚吗?

      临盯着那个人看,他刚放好盒子,转过身来看她,脸上完全没有害人成功后的喜悦,反而满是关切:“你怎么了?”说完,他凑了过来。

      临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就在他伸手的那一霎那,电光火石之间,临心里徒然升起一阵恶心,头也疼了起来,本能地一掌灵力拍了过去。

      那人挨了一掌,迅速跳到了一旁,低声问道:“你有魔力?”语气里满是诧异。

      “竹儿,怎么了?”楼下传来了一个女声,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

      看着她,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身着黑衣的高大身影,他以睥睨天下的姿态,朝她走来。此刻,临头疼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头脑里左冲右撞,下一刻就要冲出来一样。整个脑袋仿佛要炸裂了,临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血腥味把临拉回到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整个空间瞬间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

      临仿佛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听到门外人们的欢笑声。那些欢笑声好像是针,一根根地刺痛着临的大脑。那些黑暗好像会动,他们变幻成了万千的人形,亦或是虎兽的形状,张牙舞爪地朝她袭来。它们撕扯着她,临痛苦地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轰然出现:“湘儿啊,湘儿……”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换,再没有了浓郁的血腥味,也没有了人群的欢笑声。只有一床淡淡的月光,以及一个陌生女子。

      她把临抱得很紧,一边哭着,一边不断重复着“湘儿”,偶尔夹杂着几句“对不起”,“姑姑对不起你”。

      临愣愣地坐着,等到那个女人不再哭了,她也才渐渐缓转过来。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她松开了临,用手帕拭去眼泪,浅浅一笑。

      临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听见她的哭喊,可能她还陷在撕裂头脑的痛苦里。

      那个女人低下眼帘,沉默了会,轻轻握住临的手,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什么时候开始闹头疼的?”

      她刚刚低下的眼此刻又望了过来。就这一望,蓝色的湖面在临的面前铺展开来,平静无痕,让临整个身心放松下来。

      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临反应过来,眼前的可是一个陌生人。摸着床沿,临改口道:“沿,雪沿。”

      还没来得及回答第二个问题,她便急促地问道:“雪沿?你,你认识雪临吗?”

      那湖面上微弱的反光瞬间变得异常明亮,明亮到让临害怕。她握着临手的力度重了许多,手都被握红了。

      “雪临”好像是她第一次到人间用的化名,临一直以为,调查以前的事情需要花很多功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突然有人问她认不认识“雪临”,一个可能的知情者就在眼前。

      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那个女人的眼紧紧抓住了临,不肯挪开。突然,她眼里的光芒消散了,她低下头喃喃自语:“你怎么会认识一个罪犯呢……”

      听到“罪犯”两字,临怔住了。脑海里回荡着她和阿辉的对话:

      “阿辉,人间做了坏事的人,叫什么呀?”

      “坏人呀。”

      “除了这个呢?”

      “嗯……‘罪犯’?不过称得上这个的,要做很大的坏事呢。”

      她在人间做过很大的坏事吗?

      原先站在床边的人走了过来,伸出手来想要扶起那个女人:“阿娘,你累了。”

      女人摇了摇头,抬头看临:“对不起啊雪沿,把你弄疼了。”她轻轻地摸了摸临的手。

      临摇了摇头。看她笑中含泪的样子,临莫名有些难过。如果她认识“雪临”的话,应该也算是自己的故人吧。

      “雪沿,是竹儿把你从墓山带了回来,我们走得匆忙,也没帮你找旧主,你要是还想回去的话,可以跟我讲。我会尽量帮你的。”

      听她这么讲着,除了明白刚刚被自己打的人是墓山见到的竹外,其它的临都没明白。

      什么旧主?她是要想帮自己回雪国吗?自己好不容易到人间来,什么都没查到,怎么能回去呢?

      临赶忙摇头。

      “这样啊。”她浅浅一笑,“那雪沿愿不愿意,留在我们家呢?”

      “阿娘……”刚刚站在旁边没说话的竹开口了。他蹙着眉头,似乎并不想她留下来。

      “没事,”看临看向他,竹的娘亲笑了,“竹儿没有恶意,雪沿要是想留下来,不必顾忌他。”
      竹的娘亲说起话来温声细语,就连眼里的温柔也好像阿辉。临很想答应她。

      留下来也好,既然她认识“雪临”,说不定哪一天,可以从她这里知道自己过去发生的事情。自己现在身子变小了,声音和眼睛也和以往不一样,应当不会被认出来,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多大麻烦的。

      临“嗯”了一声,用最温和柔软的语气说道:“我想留下来。”

      竹的娘亲伸手摸了摸临的头,似乎对临的回答很满意,她回头对竹说道:“竹儿,明天你带雪沿去登记吧。记在我的名下,记得要拿雪服。”

      第三遍了,她叫的还是“竹儿”,而不是“霜儿”,这么说,他的本名应该是竹,至于那个“霜儿”,大概是别人起的别称吧。

      竹瞥了她一眼,看她的时候满是敌意,转向他娘亲的时候却笑得一脸灿烂:“知道啦阿娘。阿娘忙了一天了,快去歇息吧。”

      竹的娘亲没有回他,只是叮嘱着临:“雪沿,好好养着病,在我们家,奴隶和主人没那么多规矩,不必太担心。”

      她浅浅一笑,笑得很是好看。跟临说完话,她才对竹说道:“竹儿也早些歇息吧。”说完,竹的娘亲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开了。

      “嗯,阿娘不必担心。”

      竹就站在原地,目送他的娘亲离开。当他娘亲的背影消失后,他上扬的嘴角突然下落,紧接着眉头紧皱,快步朝临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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