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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蔡县起烽烟 ...

  •   三人一路上各藏心事,到了郝府,郝韵来让小厮去禀告爹娘有客来访。

      她将二人引至前厅稍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后郝知县夫妇便到。

      李玉忙起身,眼神交汇,一瞬间百感交集,再看郝夫人竟没站稳,眼睛里凝了一层雾,亏得郝知县在旁。他们就这样对视,看着隔着几丈的距离,却是世事变迁,二十年不过眨眼。

      “双…双?”李玉先开口,一向沉着镇定的他竟情绪失控,脸上表情既悲又喜。

      “师兄”。

      下人端来的极品茶水一口也未动,任由它变冷沉淀。

      五人坐定,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口,郝夫人的眼泪止不住一般地掉,“师兄…”刚唤了一句又泣不成声。

      郝韵来道:“爹,娘亲,你们和李先生是旧识?”

      突遇故人,郝知县表面还算镇定,一边安抚夫人,一边答道:“阿韵,你已长大,家中许多事从未与你提起过,我和你娘十七年前为躲避祸乱来此避世,所以你从未见过相熟的亲戚友人。你口中的李先生,是你娘的同门师兄”。

      郝韵来:“这么说来,李先生其实是我的…师伯?”她的武艺承自李霜,这么说来是没错。

      李玉纠正:“我和你娘一同长大,情同兄妹,师伯显得生份,叫一声舅舅吧”。

      她看向爹娘,爹娘朝她颔首。

      “舅舅”,从光风霁月的陌生侠客到舅舅,郝韵来需要消化一下。

      李玉道:“十七年前你们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外人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寻了你们十七年,今日可见苍天有眼”。

      郝知县看了一眼郝韵来,道:“寒光,此间事情说来话长,我们去书房谈”。

      他当即明白意思,李玉嘱咐李意白留在此地不要走动,郝韵来则被安排照顾好李意白,三人即离开去书房密谈。此地无银三百两,郝韵来的好奇心就像干涸的海绵一下子被浸在水里。

      见三人走远,怂恿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李意白:“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还得避开咱俩,很有可能是惊天大秘密”。

      但是李意白教养极好,不为所动:“秘密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妙,师父吩咐我在此等候必有他的道理,好奇能无则无”。

      郝韵来才不会为他三言两语就改了主意:“你可别后悔,我自己一个人听,听了也不告诉你,呆小孩真无聊”。

      她起身快步走到书房外,猫着腰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果然偷听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听过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这种无法比拟的快感和罪恶感会让人欲罢不能。

      李玉:“……意白是越沉的儿子,当年越沉不听师父劝告,执意和吴惊年私奔,后来吴惊年叛国投靠北连,将越沉……将她献给北连人……越沉逃回来之后已经有了身孕,生下意白之后身体越来越不好,没多久……”

      一阵沉默。

      郝韵来惊叹李意白的坎坷身世和“越沉”悲惨遭遇,竟莫名心疼不已。

      郝夫人嗓子都哭的变声:“吴惊年!是他害了姐姐!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向柔弱温婉的娘亲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想来是恼怒到了极致,“越沉”是娘亲的姐姐?

      李玉:“你们如今有何打算?天下狼烟四起,蔡县地处边界,随时可能开战”。

      郝知县道:“最近我得到消息,北连对蔡县动了心思,我已经在做安排,三日后便动身北上到则客,一来万蜂楼在则客,惠言早先已经去打点,二来也远离战火,打算这辈子就不回来了”。

      什么?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她竟一点也不知情,而且是三日后,走的如此急?

      李玉:“万蜂楼楼主梅惠言?原来如此,十七年前你们销声匿迹,万蜂楼也跟着归隐,竟也是来了蔡县,如此也好,眼下安危最重要。不过,我受命前皇上曾提过你,赞你当年名满天下,如今杨朝满目疮痍,他说若你在必不至此,我猜他可能在暗中寻你”。

      皇上?爹名满天下?

      郝知县:“往事不提,我也不会再回朝廷”。

      李玉:“嗯,还有一件事,阿韵可是…?”

      听见提到自己,郝韵来格外注意,不过这问句只说了一半,半晌也没人回答,没头没脑,更觉其中问题,她怎么了?

      他们的谈话渐入尾声,郝韵来怕被发现,提前离开,李意白仍是刚才的姿势端坐在椅子上,连一片衣角都没有变一变位置。

      郝韵来坐到他旁边,回想刚才的话,若是他的母亲是娘亲的姐姐,不论是不是亲生的,总之李意白和自己肯定沾亲带故:“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她自问自答,堵了李意白的口:“知你也猜不准,叫声姐姐就告诉你,当然不叫也没关系,因为咱俩确实是姐弟”。

      李意白侧目疑惑,郝韵来笑嘻嘻:“你娘是我娘的姐姐,所以我们是亲姐弟,没想到吧?想当初我一眼就认出你是我弟,厉害不厉害?”她没说关于“吴惊年”的事情,拿不准李意白是否知情,知情就是在伤口上撒盐,不知情那就继续被蒙在鼓里比较好。

      反观李意白也陷入思索,往事他略知一二,但从未上心,娘亲自他出生不久便撒手人寰,到如今已完全没了印象,自幼便只有师父和同门师兄弟相伴,对于亲人的概念模糊,现下心中若说没有波澜倒也不是,说不清道不明罢了。

      片刻后,李玉和郝知县夫妇密探结束回到前厅,郝夫人的情绪平静了很多,之脸上还残留些泪痕,眼睛红红的。

      “师兄不再留些时日了吗?”郝夫人出言挽留。

      李玉何尝不想多待,分别十七年后相见又只匆匆一面,“眼下形势不妙,我在外耽搁依旧,需得尽快回去。待日后我去寻你们,再不问江湖庙堂之事”,又对李意白道:“意白,这是你姨丈姨母和姐姐”。

      因为刚才郝韵来已经提前透露的缘故,他并未有太大反应,站起来向郝知县夫妇行礼,唤一声“姨丈姨母”,惹得郝夫人连连应是,心酸不已,摸摸他的头道:“好孩子”。

      郝韵来也凑热闹,捏他的脸,李意白瞪她一眼,却不能发作,更显得可爱,一番蹂躏后,郝韵来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

      二人决定即刻启程,郝韵来最后挣扎想让李意白留下陪她,毕竟她从小没有兄弟姐妹,赵宵和顾长林年长于她,又总觉得承了她的情,不免对她多一分感激和谦让。但李意白却不同。

      郝夫人自然也是希望能将姐姐的血脉养在身边,但李意白执意追随李玉,只得如他所愿,“姨丈姨母,意白告辞”,看向郝韵来略有些失望的眼眸,再加一句:“姐姐,告辞”,让郝韵来瞬间眉开眼笑,又把他的脸搓圆捏扁:“好弟弟,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下回姐姐再教你个新花样”。

      李意白算是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脸上全是对她的不耐烦,不过心里却感到很温暖,像是长年积雪突然被阳光照射,一下子就融了一块。

      大家依依不舍地在大门口告别了半个时辰,李玉和李意白才终于启程,“双双,济无兄,阿韵,保重!”

      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挚爱的人也难免分别,世事无常,谁知下次相见是何年?

      当晚郝知县便宣布了举家搬迁的事情,三日后动身,他已经向朝廷递了折子告老还乡,新县令不日便到,下人全部就地解散,四个人轻装上路。但由于郝韵来提前偷听到了,所以整个饭桌只有赵宵脱口而出:“什么?”

      两日内,郝府上下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慨。郝韵来和赵宵心里各有一桩情事放不下,同是天涯沦落人。

      对郝韵来而言,秦随风只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这也只能是一段短暂而莫名其妙的单相思,他们不会再有交集,既然如此,她也不准备去向秦随风告别,无始无终。

      而赵宵牵肠挂肚的是盈珠。这一离开恐怕归期遥遥,不对盈珠表明心迹,此生都再无机会,若表明了,又该如何?日思夜想,差点愁的一夜白头,只是上天却不再给他思考的时间。

      天有不测风云。

      “快跑啊,北连人打过来了”。

      “救命啊!”

      “爹!娘!”

      任谁也没有想到北连人会毫无预兆的在一天之内攻下西边两道重兵把守的关卡,一路攻城掠地黄昏时已到蔡县城外,蔡县守兵不多,平日也并未严格操练,三两下就被打的丢盔弃甲,北连人大摇大摆进了城,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哭喊震天。

      “大人!大人!不好了!北连人打过来了,守城官兵根本挡不住,已经到水丰街了,趁他们还没到县衙,您和夫人小姐赶紧从后门走吧!”管家慌慌张张来报。

      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紧,事情来的太突然,郝知县缓过神说:“双双,你和阿韵赵宵先走,记住一路北上,自有人接应你们,我留下”。

      “老爷!”

      “爹!”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郝知县的决定,现在留下,无异于白白送死!

      郝知县沉声:“大好山河,满目疮痍,我于心不忍,坐一日父母官,便应尽一日职责,阿韵,往后听你娘的话”。

      “爹,我明白你的话,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北连攻势凶猛,仅凭我们几人之力根本无济于事啊!倒不如先行撤退,也好找人支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郝韵来极力劝说郝知县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郝夫人也劝阻他,泪眼婆娑,“我知道你心中有愧,但现在不是偿还的时候,万一…你让我和阿韵怎么办?”

      郝知县看着妻女,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不再坚持,简单拿了行李便快步走到后门早已备好的马车上,赵宵却没上车:“大人,夫人,阿韵,我不走了,我想去找盈珠,我这辈子从来没什么理想,但这次我想保护她。要是侥幸逃出来了就去找你们,要是……死了,你们的恩情来世再报!”说完跪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甚至没有给他们劝阻的机会,他的背影决绝而坚定,在一片嘈杂中尤为显眼。

      他一定能找到盈珠,也一定能活着!郝韵来在心里想,可她没有这个勇气,她没有办法弃爹娘于不顾,秦随风,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马车向着城外一路疾行,走的小道,可还是和一小股北连人撞了正着。他们约摸二三十人,管家猛喝“驾!”本想冲过去,结果一个北连人一跃而起,手起刀落,鲜血溅了满脸,管家睁着眼从车上摔了下去,马受了惊,车还在不停地向前跑,北连人拔刀斩了马腿,劈了马车,包围了车中三人。

      三人突遭变故,回过神时管家已经被杀,自己被包围。

      郝知县紧紧护着郝韵来,她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在真正的军人面前完全不管用。郝夫人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眼神凌厉,似长蛇一般甩出缠上杀了管家的士兵的脖子,一用劲长鞭受尽,他手中还沾着血的刀掉落,而他自己也在挣扎中没了动静。郝夫人神色依旧。

      其余北连人见这场面,一拥而上,他们毕竟人多,且训练有素,不似一般普通军人,倒像是专门训练的精兵。郝夫人双拳难敌四手,一开始还占上风,渐渐力不从心,一个北连人抓住空子,一刀划伤了她的胳膊。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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