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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废水塘疑云 ...

  •   情丝斩不断,理还乱,郝韵来有些相信刘闲复是真心喜欢谭曲的,日日起早贪黑陪在谭曲身边,母鸡护崽一般时刻防备着不法之徒。

      郝韵来的形容更生动,谭曲姑娘像是被蜘蛛精缠住了,旁人靠近不得,自己挣脱不得,只怕到最后,丝越绕越紧,悖了初衷。

      客商连平在倚南楼住了下来,日日歌舞升平,没有一点做生意的意思,经那日一闹,他没再点过谭曲的牌子,毕竟别的姑娘也各有千秋,何苦同美好生活过不去?

      姑娘们也乐意陪他,仪表堂堂出手阔绰的年轻人正符合青楼女子的幻想,所以倚南楼最受欢迎的客人很自然的从刘公子变成了连公子。

      刘公子赶不上计较这些,因为他摔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家养着出不了门,心里再急也无可奈何。只因他过分猖狂,为了青楼女子怕是要上天了,毕竟是有婚约的人,刘员外再宠他,也得顾忌一下亲家和自己的脸面,将他禁足。这小小的铜锁可锁不住神通广大的刘公子,据小厮交待,公子说他生来就是革命者,不畏强权,不向恶势力低头!

      刘公子觉悟高,却也没参透所有真理,所有的革命都是鲜血染成的。

      他一路鬼鬼祟祟逃出屋子,飞奔到后院意欲翻墙而出之时,从墙上掉了下来,磕破了头,摔断了腿,现在墙上还留有血迹还来得及处理,刘员外又气恼又心疼,直呼家门不幸!

      出了这事以后,郝韵来和郝知县夫妇提出想解除婚约的想法。刘闲复痴情的故事几经改编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好男人,不在乎谭曲的身世和过往,用情至深令人叹惋,竟是都不记得他还有个未婚妻。

      这故事怎么听怎么是未婚妻的不对,在有情人中间横插一脚,话本中标准的不得好死恶毒女配,郝韵来可不背这口锅,太重了,她稚嫩的肩膀承受不起,再说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硬凑成的一对,厢房的钥匙哪能开灶房的锁,这不是乱套胡闹吗?

      家庭会议正式召开,这件事遭到了郝唤才的强烈反对,“阿韵啊,爹啥时候害过你?刘家这小子混是混了点,人还是不错的,放眼整个蔡县,哪家的公子比得上?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吗,就算他抬进门,也不能越过你去,你也不用管他们,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你就该吃吃该喝喝,爹希望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郝韵来反驳:“可是我不喜欢他,而且爹你就只有娘一个人”。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尽管郝韵来已经过了及笄两年,他们还是把她当成在身边玩闹的小姑娘。

      郝韵来小声嘀咕:“谁说我不懂?”

      这一点声音叫郝知县夫妇捕捉到,相视一眼,郝夫人出言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又不是现在就要出嫁了,若是我们阿韵往后找到情投意合的人,谁还管他刘家小子是谁?”

      评判结果算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且看她命中有没有注定的缘分吧。

      但郝韵来还是左右想不通,刘闲复哪里好,难不成是座金塑身,叫老爹爱不释手,在她的印象里,爹娘都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偏偏做出了包办婚姻,逼婚逼嫁的荒唐事,以她捕快的灵敏嗅觉,断定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本来打定主意此生不踏入倚南楼半步,眼不见心不烦,但偏偏老天爷同她过不去,倚南楼出了命案。

      这可是桩大事,蔡县几近二十年没出过这么大案子了,尸首是在池塘里发现的,死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端茶丫头,名唤阿桂,打出生起就在倚南楼里干杂务,平日里没什么交好的朋友,也没什么仇人,不过不得人喜欢罢了。

      “这个阿桂,干活倒是挺勤快,就是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些耳坠钗子再转手倒卖,还叫客人抓住过好几次,后来千原姑娘就把她打发到洗衣房,偶尔忙不过来了,也让她给大堂的客人们倒倒茶”,这次给郝韵来领路的是个小龟奴,个子不大,人却精明,吊梢三角眼里冒精光,这倚南楼的人还真是个个精明,连个领路的丫头龟奴也这般伶俐。

      发现阿桂尸体的这片池塘在倚南楼最偏僻的一角,秋天池子一片死气沉沉,周遭也满是破败,平时没什么人来。但好巧不巧,谭曲姑娘今日上午也不知为何就来了,并且称自己的玉簪不慎掉进池中,差人来打捞,簪子没找到,却捞上来已经失踪四天的阿桂。

      郝韵来问:“阿桂死之前有什么异常吗?一个大活人四天不见踪影就没人去寻一寻?”

      “郝捕快,实不相瞒,倚南楼里每天成百上千的人来人往,哪有人会注意一个粗使丫头?再者大家都怕被她偷了物件,所以她是自己单独住一间屋子,这就更没人知道她的行踪了”,龟奴将郝韵来领进西苑,门口站着一个女子,她像是等候多时,龟奴朝她俯身:“千原姑娘,差爷们都到了”。

      原来她便是千原,南夫人身边有两位从小悉心教导的双生姊妹,名唤千原,千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吐举止连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也比不得,是倚南楼将来的接班人。

      郝韵来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的时候觉得好笑,倚南楼说白了不过是个青楼,终归不入流,哪里见过代代传承的的勾栏瓦舍?南夫人也是有趣,当它真能流传百世不成?

      千原挥退龟奴,亲自领他们进西苑:“郝捕快请随我来,阿桂的尸身停在杂物间,看起来死去已有几日,又在水中泡过,有些不复原本模样,郝捕快还是……”。

      郝韵来没见过死人,所以现在她不但不害怕,还想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捕快为民办事,不在意这些,不过你们倚南楼怎么三天两头的出事,南夫人竟也不出面,死人可不是小事”,青楼死过人,虽然是个不打紧的人,但总归晦气,对生意的影响肯定不小,楼里的姑娘们也都人心惶惶,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并且今日倚南楼已经歇业,何时能开门实属未知数。

      郝韵来从小就觉得南夫人是世上最神秘的人,她一般都待在倚南楼里,不见外人,即使出门,也得面覆轻纱,坐八抬大轿,前后各四位丫鬟服侍,好大的排场。郝韵来见过她的次数不多,小时候有几次过年到城外华泉山的雁峰寺拜佛的时候会碰见她,她跪在蒲团上,眉头微蹙,神情严肃虔诚,不知道有什么忧愁要向佛祖诉说。郝韵来躲在一边看她,是顶好的容貌,眉似远山,眼含水波,郝韵来想这样的美人即便有什么心愿,苍天也会帮她实现的吧。若是她被南夫人发现了,南夫人也看向她,却不说话,眼神里满是复杂之情,直到现在郝韵来也不知道这位夫人为什么会这样看她。

      千原答话:“夫人今日有要事在身,实属不便,还望见谅”,她们一直向前走,直到看见了池塘,上面漂浮着枯叶,死气沉沉,池塘边上有一间小屋子,破败不堪,两扇门板之间错开一个大缝,里面黑漆漆的瘆人,千原上前推开门,侧过身:“阿桂的尸身便在里面”。

      郝韵来示意仵作和顾长林随她进去检查尸体,其余人等在外面。

      她环视一眼屋内,连个窗子都没有,但墙壁到处都是裂缝和破洞,再将门打开后,光透进来不少,可以看得清楚,一进来便是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阿桂的尸体放在屋子中央的木桌上,蒙着白布,仵作将布掀开,郝韵来眼前一黑,一双手覆在她眼睛上,“长林,你干嘛?”

      他当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郝韵来没见过尸体,她只见过花团锦簇。

      “我怕你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尸体吗,等以后我死了也会变成尸体,你会怕吗?”

      “你又瞎说!”

      “好了好了,别耽误时间,快让我看”,郝韵来移开他的手,上前观察,还是惊了一跳。

      尸体浮肿发白,可怖骇人,仵作仔细检查每一处最后得出结论,阿桂是先被人杀害后被抛尸,死亡时间超过三天,脖颈处伤口为致命伤,被人一剑封喉,堪称快准狠。

      “是谁想要害她呢?她只是一个下人”,郝韵来来回踱步,“这个人会用剑,那就说明不是普通人,阿桂对他毫无反抗之力,这样一个人缺杀了阿桂,为什么?”

      顾长林答:“会不会是她偷别人东西的时候被抓住,那人在愤怒之下杀了她”。

      “但她并不是第一次偷东西,以前大家都能容忍她,为什么这次非得杀人,况且她只不过是小偷小摸,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哪里至于为了微不足道的物件就杀人,这没道理啊”。

      顾长林点点头,似乎是这样没错:“那会不会是她这次贪心不足蛇吞象,偷的东西太贵重,触犯到了底线被人发现之后,又不愿意归还,只能杀了她”。

      “有这种可能”,她朝门外的千原道:“千原姑娘,你可知道阿桂有什么家人吗,她最近可有难处?”

      千原思索答道:“阿桂是个孤儿,她母亲从前是楼里的姑娘,生下她就撒手人寰,父亲是谁便不得而知,也许连她母亲自己也不知道,至于难处,没听人提起过”。

      仵作继续检查尸体,在鞋子里发现了一粒珍珠耳坠,做工精巧,圆润漂亮,想必这便是让阿桂送了命的东西。

      “看来阿桂的死另有原因”,若真是为了这个耳坠,那在杀了阿桂的时候就该拿走才对。

      尸体已经被从头到尾检查一遍,再没什么线索,郝韵来让千原把楼里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问话,先搞清楚这个耳坠到底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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