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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第十三章 埠头巧遇饮咂酒,搭船结伴要过河。 ...

  •   “都下船!下船!这客船征用啦。”

      “我们马上要开船了,还有这么多的客人,捕头大爷,行个方便,那里不是有艘官船闲着吗?”

      争吵声惊动了饮酒的几个人,回头去看是几个衙役在抓差呢。

      这领头的官人是个枣核脑壳,他兜着地包天讥笑道:“哼哼,小子!你好坏呦,那是刺史衙门司功参军事家的船,你是让我高潮倒霉吗?识相点,快些清舱,白耽误了爷的差事。”船家没办法只得照办,催促船上的乘客赶快离船上岸。

      捕头的身边还跟着个背着宝剑的长毛老道,他手里攥着柄白色拂尘,不住地前后左右漫无目的地甩着,像是要把浑身的道行全部挥洒出来,“无上天尊,高善信,慢慢来,急什么?不就是几个游魂野鬼吗?小菜一碟!本道董仲若一出手,是信手拈来的事嘛。”

      老道士惺惺作态地轻咳几声,挺胸抬头傲视众人道,“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符咒,普扫不祥,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这光,捉鬼用天蓬力士,破病用镇煞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本道人身藏百年的修行,善使呵禁画符咒语,阴阳两界行走如常,非是一般道士可比。你们可要知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高善信,你去给我找些必备之物,嗯,可有黑狗?一时不好找啊,红签也是不好开口的。有啦!这么多的乘客一定有童子,且去讨些童子尿来。”

      高捕头点头哈腰地恭敬献媚,讨好地嘻嘻笑道:“老神仙,谁不晓得您是宋州城里德高望重的炼师,张刺史都把您奉若上宾。这次我家县令专程登临仙府,诚意拜求您老出山,是为了司功参军事家的公子被妖怪劫走之事,县令说了,老神仙的一切要求务必满足。这童子尿小人虽是没有,可这么多人一保准会有的。可用什么家伙事儿装呢?”他的两只绿豆眼四下寻摸着,一下盯上了咂酒坛子。

      在衙门里混可不是白混的,练就了一身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捕头脸上满是讪笑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说明来意,客客气气地把坛子讨来,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便将其盛满。

      这帮官差牵着马,抬着坛子正要上船,就听远处一声大喝,“高小子,你站住!等我们一同过河。”呼啦啦奔来四十多人,是青一色的邋遢乞丐,他们手持棍棒来势汹汹。

      为首的是个大块头,他摇晃着硕大的脑袋,腆着大腹便便的肚子,用蒲扇似的右手指点着,那手里还握着半块城砖。

      说是青一色,里面也有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小伙,其头上罩着一块四方皂帛,身穿青色的缺胯衫,英俊潇洒胜似雨后的翠竹,衣冠齐楚堪比无暇的美玉。

      “尉迟把头,你来凑什么热闹?”差官回头观看来的是熟人,乃是宋州这一带的叫花了头领。

      “我不来,你不来,谁来为民除害?老百姓都求到你们县衙的大门口了,一句找巫师道士去就给打发啦,身为父母官,这么做能说得过去吗?多亏尹兄弟来告诉我,我还真知不道有这般混账的县令呢。”乞丐头子气哼哼地一通指责。

      姓高的捕头有意缓和道:“尉迟洪,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辜负了县令的一片苦心。把头,你知不道,最近几日我们宋州地面上不消停,前后来了不下几十个告状求救的,众口一词说运河南岸闹鬼,平白无故地孩子被抢了去,或是无声无息地就找不到了。据庄户们讲,强盗都是些面目狰狞的妖怪,奇形怪状,青面獠牙,极其恐怖。我们县令为了不打草惊蛇,怕鬼怪狗急跳墙伤了孩子,便放出烟雾好像不理不睬,可暗地里积极运作,请来董练师前去捉妖。”

      “哼!你们啊,就会说瞎话糊弄人。高潮,你也是有儿有女的,可白跟着浑蛋县令昧了良心。满宋州城都知道啦,是司功参军事的儿子被妖怪劫走了,你们这才着急大动干戈。你呀!还是高适的后人呢,把老祖宗的大才大智都丢光啦。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你听听,多好,多好,连我这叫花子都能随口读出,信手拈来,宋州人谁不识得你高家的威风。高小子,你在衙门口学不出好来,变得铁石心肠,口是心非,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不像你们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我是尉迟敬德的后人,心里只有大唐,只会忠君保国,眼下一门心思就是赶快救出孩子们。”

      “好,好,好,我是铁石心肠,给祖宗丢人啦。都是本地人乡里乡亲的,看着百姓们受难我也不落忍啊。这里正好有船,我们一起过河去救孩子,谁也白说谁是高尚的,哪个是龌龊的,孩子们平平安安才是首要的。其实,就我所知,也不必这般慌张,丢失的小孩过个一两天就会放回来,没听说哪个有闪失呀。”捕头不以为然地强调着,他侧身礼让着董把头上船。

      “孙伯伯!”与乞丐们同来的青年人看到了蓝衣人,他快步走了过去。

      “天赐,是你!怎么下山来了?半个月前我们还在泰山国公庄呢,我们爷俩真有缘啊,又在宋州见面啦,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孙伯伯,我是奉师命赴江南,到甫里积巨庄给陆爷爷送药去。您这是回泉州啊?”

      “嚄!陆老爷子身体欠安吗?”蓝衣男子露出关切的神情。

      青年人连忙解释,“爷爷来信说,近来食欲不振、眼皮沉总想睡觉,还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我师父为此放心不下,有碍于丁忧在身不能远行,特意让我前去探望,并带去向云房先生讨来的两粒金丹。”

      “唉,人老了的缘故,他是气血两虚呀,有仙人的灵丹妙药就好啦。这千里迢迢地送去,可见我义方兄弟的一片孝心啊。”被唤作伯伯的感叹道。

      “嘿,小将军!快些上船吧。你这十方侯的得意弟子一定功夫了得,光给我们送信可不成,去铲除强盗我尉迟洪还要仰仗你呢。况且我们还是亲戚,秦琼的儿子娶了老祖的孙女,你说,你能光看着不帮忙吗?”大块头在舷伸甲板上嚷着。

      “十方侯?你们说的是哪个十方侯,是庄义方吗?”吐蕃老者吃惊地看着他们。

      蓝衣人恭敬地对他说:“您是北疆四杰之一的九曲罗萨顿珠多吉老前辈吧?在下孙致通这厢有礼啦。晚辈常听秦老英雄提起您,说您讲信重义,武艺高强。”

      “秦老哥总是夸我,他才是重情重义的大好人啊,还建议我改改绰号,说罗萨听起来太凶恶,会使人误解,不是吐蕃人是不会知道罗萨是新年的意思,更不会知道九曲罗萨本意是跟着我便有吃有喝,像过年一样,哈哈哈,我们有几年没见啦,这次回长安一定要去贾家楼,看望看望老哥哥。”老者心情愉悦地大笑着。

      孙致通心情沉重地探问道:“可是,前辈,您还不知道吧?秦老英雄在前年已经故去啦。”

      “你说什么?秦大哥故去啦!”听到这一噩耗顿珠多吉犹如五雷轰顶,呆立在那里错愕了,“大哥是患了什么病?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师爷是被奸人毒死的!准确地说,是被当朝权贵联手陷害的,还有我贾达发爷爷也是他们给害的。顿珠多吉爷爷,晚辈是庄义方的徒弟尹天赐,我也听师爷提起过您,说您讲义气顾大局,为部落的事舍生忘死。”

      “怎么?贾店主也遇害啦!这是哪个畜牲干的,深仇大恨一定要查出真凶,我拼上老命也要为两位大哥报仇雪恨。”老者钢牙紧咬悲愤欲绝。

      这时船上又在招呼着天赐,只是换成捕头高潮在喊,“小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花木兰祠呢,孩子们若出了差池,我这饭碗可要砸啦。”

      舱里传来乞丐们的起哄声,“乖乖,高潮!你白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孩子们啊,你应该说是司功参军事家的公子哥吧。”

      “嘘!平头百姓算什么?顶头上司才是关键,小公子若是发生意外,县令是怕自身难保啊。”

      “大舅,我到处都问遍了,这埠头过河的渡船就一艘,刚刚离开,要再等半个时辰才会过来。”穿着袈裟的骨头架子飘过来,这个飘字是说他行动轻盈迅捷,脚下没有半点声息,从远处过来一眨眼不待你看清。

      “怎么还要等这么久呀!夜长梦多,别让那小子钻了空子。”羌族人有些着急了。

      “皇父阿罗诃保守,这次一定要截住他,把他带回灌口去。事不宜迟抓紧时间,我还有重要的事等着办呢。”景教僧人下了决心,心里想着去南诏和亲的事。

      “大舅,不如我们搭乘他们的客船过河,官差和乞丐不是要去河那面的什么祠吗?对了,说那些强盗把抢来的小孩藏在那里,会不会小师弟也被掳去啦。”老者的儿子多吉次旦担心地望向南岸,他恨不得一个猛子游过去。

      “挪扑,这回我们爷俩想到一处去啦,我思来想去不会是孩子他大姨的手下干的吧,四处偷孩子藏在祠中,一两天后又给放了,这是为的哪回事呀?找个孩子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七八岁的男孩子,是与不是一看便知。”他转头向干瘦男子问道,“疾行鬼,偷孩子的事是你们干的吗?”

      被问的那位直摇骷髅脑袋,“不知道啊,他们让我追上大舅报信,找孩子的事我不清楚。”

      “我看,就是你们平都山的人干的,要不老百姓怎么说是妖怪,你看你们一个个歪瓜裂枣的,看着就吓人。”吐蕃老者认准了是他们所为,“日达木基,都说娘亲舅大,找孩子的事还得你拿主意,我们要不要和乞丐们同去,这些人都是义方的所属,并不是外人,到那什么祠去一探究竟。”

      “那就去呗,你叫天赐,一定是天神派来的,我们和你同去,到那什么祠里看看。”大家心意已决便即刻登船,多吉次旦一蹬腿一伸脖在后面跟着,不忘暗自琢磨着,“为什么要抢孩子呢,不是一眼就瞧出来了吗?哦,我明白啦,他们是不认得小师弟吧!只有日巡跟大姨父鬼王常来灌口的。”

      这事还真让他猜对了,占着花木兰祠的正是平都山的这伙人,他们大多是不认得灌口的小公子,大家在日巡的带领下分散开四处里寻找,把年岁相仿的男孩子或抢或偷地弄进祠来,等着晚上日巡回来再加以辨认,等到第二天便放其回家。

      这下花木兰祠里可热闹了,几十个小小子哭爹喊娘地吵着要爹娘,要回家。

      有个高大的女人一脸横肉、气势汹汹地立在地当央,双手叉着腰声嘶力竭地冲他们吼着,可对于懵懂无知的孩子,恐吓的效果是一时的,孩子们稍作安静,随后情绪再次失控,倒是比先前更加肆无忌惮了。

      “夜叉婆,你能不能不吓唬娃儿?好好哄哄他们。让我睡一小会儿,晚上的活都指望我一个人呢。唉呀,真该让罗刹女留下,你不适合带娃儿。你也不适合出去,一上街不用看别人了,长得丑就是没办法。”躺在角落里的巨型大汉抱怨道,他大鼻子大嘴叉大肿眼泡,大厚嘴唇子翻翻着,睡眼惺忪地枕着把油布伞,赤着大脚丫子盖着件黑袍子,一双白靴子胡乱地抛在一旁,他用大脚趾相互磨搓着。

      吵闹声实在是令他无法入睡,索性一翻身坐起来,幸好没有站起身,否则他的头要顶到大殿的天棚上。“孟婆子,娃儿们是不是饿啦?你的汤熬好了没?”

      “早熬好了!我刚才嫌它太热,放凉了再喂他们。好啦,现在喝正好。”布帘子一挑,从殿后进来了个皱纹堆磊的老太婆,她一手端着个大瓷碗,一手掐着柄瓢杓,笑眯眯地走向孩子们。

      “乖,吃饭饭啦,婆婆喂你们汤喝。”她摸摸这个,扯扯那个,孩子们还真听话,真像都有恋婆情结,逐渐不哭也不叫了,一个个安安静静地依次等着,喝过的则意犹未尽舔嘴咂舌的。

      “饿,饿死我啦!我不喝汤,什么破汤?快来人啊,我要吃烤乳猪。我要找我妈,我要摸咂。”突然有个孩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先是两条小短腿乱蹬,然后左右翻滚耍起性子。看这不懂事理的富家子,腮帮子努努着,小肚吃得溜圆。

      彪悍女上前去拉扯他,“小鬼头,我看你像个小肥猪。你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真是不懂事,还是穷人的娃儿早当家,富家的子弟好娇气呀。”没想到这胖小子越演越甚,越闹越凶,开始又打又踢起来。

      “你娃凶哦,我都被你搞服咾。这也太不像话了!真是活人惯的。孟婆子,不如给他灌些迷魂汤吧,让他睡大觉,省得任性烦人。”大个子没好气地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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