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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第二十三章 洞中久炼丹成就,大千世界也是仙。 ...

  •   心中再急也得用步量,肚子再饿也得一口口吃,何况还有抢你的筷子阻挠的呢。团练使带着队伍登上南岸,一路走来山峦秀丽,植被茂盛,使紧迫的心情有所松缓,可没走多远就发生了变故。
      前面是洋洋洒洒、苍翠欲滴的毛竹林,后面是冠大荫浓、合抱成群的樟树林子。就从这树林里发出一串穿透力极强的马嘶,说也邪门,队伍里一共三匹马加一匹骡子,听到后是异常的兴奋,连仰脖子带尥蹶子,一门心思要把马上之人掀下去。
      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义方师徒俩还算反应敏捷,而日本和尚却迟钝了些,也不知是他驾驭能力有限,还是□□的渤海国贡马特以的彪悍,只见他从马鞍桥上狼狈地滚落下来。
      还好,身体没有受到重创,正当他要翻身爬起来,却没想到那匹青骢马翻蹄亮掌向林子里跑去,一蹄子正正好好踏在他的右臂上,疼得和尚忍不住哎呀一声。
      比慧萼更惨的是刺史温璋,他骑的是府兵平日里侍弄庄稼、驮载货物的骡子,被其粗暴地直接甩了下来,未出一声被摔得昏厥过去。
      待义方和天赐跳下马,束好缰绳,与众人将刺史和学问僧扶起抢救,那伤得重的半天才缓过气来,摔得晕头转向直问刚才是怎么啦?那伤得轻的却未顾及自己,强忍疼痛单臂卸下背篓查看,见佛像完好无损,方才喜笑颜开地重复着“有戏”。
      趁着这工夫,那两匹坐骑早已窜入树林逃得无影无踪啦。“天赐,跟我去追!”义方见他俩并无大碍,便唤着徒弟上马去追。山高林密沟壑纵横,上哪里去寻呀?漫无目的只能折返回来,将天赐的回纥马让给温璋骑。
      这刺史坐在马上哼哼唧唧地揉着伤处,日本和尚没他的娇气,虽然伤了一只胳膊,还是非常庆幸地面露笑容,跟在马后徒步而行。
      队伍越往东去,山势越发得俊秀,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真是林林翘秀,峰峰神似。
      “打劫!打劫喽。”一声断喝吓了众人一跳,随即从路边的竹林之中跳出两个人来,他们均是以布掩面,威风凛凛立于当道。看穿着身量,是一个道士和一个大汉。
      道士为中等个头,而另一位身材比同伙高大,大脑袋,一字眉,露出的柳叶细目眼光若芒,他光着头,发丝稀卷,两鬓微秃。
      走在前列的曹旗主和乞丐头领钱广见只有两个人,却并未掉以轻心,还很客气地自报家门,说明是去宣州解救无辜百姓的。
      道士气愤地啐了一口,“说的好听,你们就是懦夫!投降官府助纣为虐,是给那个皇上的红人引路的吧?还有,后面那个大官一定是来宣州讨伐的宋州刺史温璋喽。你们辜负了康将军的重托,真没想到,战船和荷叶洲就这么快全完啦。”看来他们两个是康全泰的同情者,摆明了是冲着宋州官军来的。
      不容曹烈和钱广再做解释,尤其是听说李惟真已经战死,余悦也溺水而亡,两个人愤恨地咒骂着冲上前来,赤手空拳施展武功不留情面,招招狠毒欲致人于死地。
      烈火旗主和双花红棍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十几个照面便处在下风。手下人见头领要吃亏,呼啦一齐围上要以多取胜,车轮战确实使大汉手忙脚乱。可那道士却游刃有余,他的武功实在了得,用双手借力打力,一推一带间武士乞丐被他撂倒了一片。
      义方和天赐看情形不利,飞身上前分别抵住对手,“无上天尊,儿娃子怎么是你?”道士与天赐拳脚相交,一眼看清不禁惊呼道。
      天赐听他说话也是一愣,好像也隐约猜出对方的身份。
      “巍哥!来者不善,我们撤。”那边的同伴招呼道,两个劫路的同时抽身后退。
      “想溜?你们走不了啦!”义方哪能让他们这般轻易脱身,带着天赐向竹林里追去。可就听后队有人呼喊,“侯爷快回来!刺史被人劫走啦。”这一声喊惊得义方身子一震,立即转回来看个究竟,见天赐的骏马和温璋没了踪影,只有慧萼和尚耷拉着左肩,龇牙咧嘴大喊疼痛。
      义方将其从地上扶起来询问经过,那出家人强忍着说与他听,“阿弥陀佛,你们在前面厮杀,不料从后面的竹林里飞出个人来,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只见一道白光,他直奔马上的刺史而来。我在旁边用左手去挡,却被那人一脚蹬在肩上,他跃身上马在刺史的眉心一戳,温刺史便傻呆呆地任他掠去。孙施主已经去追啦!”
      “向西面去了吗?”义方焦急地追问,和尚两个胳膊不能动弹,用下巴扬起示意是向后面去了。
      “是些什么人呢?把温璋劫到哪儿去啦?”义方紧锁双眉后悔中了人家声东击西的诡计啦,清醒地意识到事态的严峻。
      “没追上,这人驭马的功夫真是了得,跑的比我的石子都快。”泄气的孙致通返回来抱怨道。
      “这里是什么地界?”
      听将军问话立即有小校回禀,“禀告侯爷,这里是宣州南陵县马人山。”
      “马人山!”义方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陈商的音容笑貌,听他生前讲过,这座山上有如马如人的巨石,故此称做马人山。随之李晕那拖拉着伤腿的样子也映入脑海,他摇摇头心想,不能在马人山下就怀疑与李晕有瓜葛,不能因为他曾偷过太庙的灵牌,就往人家身上想,而且他那条残腿还能干什么?唉,要是秘书监陈商还健在就好啦,他毕竟是本地人,号称马人三友的老二,一定对这里的情况十分熟悉的。
      义方在这里思索,天赐在那边帮着和尚卸下背篓,又替他从篓子里翻出佛像,见观音像完好无损,慧萼欣慰地笑道:“有戏!有戏。”
      “天赐,你留在这里照顾禅师。孙兄、曹烈、钱广跟我进山去马人寺,拜会一下老隐士王翀霄。”十方侯不敢耽搁,立刻安排道。
      天赐腾地站起身要求说:“师父,让我一同去吧,我好像认出那两个劫匪啦。”
      “怎么你认得他们?那太好了!他们是何方人士?叫什么名子?”义方有些激动,没想到徒弟认得来人。
      “那个道士是我四北北的盟兄弟,武当山处洪道人。至于另一个大汉,师父,你也应该听说过呀,在泗州城遇到那俞家少奶奶推荐的朋友嘛,扬州东关铁匠坊坊主六蹩兽张明琛。刚才他们虽是蒙面伪装,可从他们的语音上已辨出来啦。我认得他俩,可以为找回温刺史尽一臂之力,而且这里的兵士都可以照顾禅师的。”
      他侧头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和尚,调皮地征求出家人的支持,“禅师,你是让我进山去吧?还是让我进山去呢?我是不是作用很大?”
      慧萼听得明白立即回答:“有戏!有戏,你滴开路。”
      五个人沿山道向马人寺而来,一路湖光山色无心欣赏,恨不得马上进寺见到老隐士寻求帮助。义方曾听陈商说过,这马人寺是大哥王翀霄所建,他乃王羲之七子王献之的一支后裔。当年的三友在寺里雅志林壑,不乐仕进,讲学昼夜不辍,江左之士多从之。
      道路右侧是一泓形似月亮的湖水,将水畔的群山倒映如画;左侧是个人形仰卧向天的高山,凸凹的岩石构架出世间最硬的骨头,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一抹浓浓的小胡子极为睿智的样子,他正放下彷徨意欲呐喊。
      步入山门,两旁的峰峦更秀更奇,像是置身于鬼斧神工的石雕丛林中。
      “妖孽!这马人石一定是吸了日月之精气成精啦。”
      “是呀,它每到夜晚发出那恐怖的嘶鸣声太黑人了,搞得骡马上蹿下跳的,我们要想活得安生,就得筹划筹划阻止它。”
      “刚才老居士不是答应了吗?给我们想办法,大家回去等信吧。”
      七八个山民心事重重地从山里走来,和义方他们擦肩而过,看样子是在谈论着什么大事。
      遥望前面竹海之中有一座青瓦黄墙的幽深寺院,一棵银杏树似旗杆高高矗立在门前,离很远就能听到经声绵绵,木鱼声声。走到跟前抬头看那块写着“马人寺”的匾额,五个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心里想目的地终于到了。
      他们进寺不多时又出来了,怎么马人三友的大哥不在寺中?原来由小僧说,这位大德高士自二弟陈商下山入仕,便搬到坡上书斋去住了。
      依出家人指示拐至寺右,重又拾波浪状的流纹岩山路往上行,走不多远,见路边有一小童蹲在池边洗涮砚台和笔洗。义方走近了和蔼问道:“仙童,请问高士王翀霄的书斋可在上面?”
      那孩子机敏地扭转头,乎闪着大眼睛看着来人,手里并未停止在墨色的池水中拨弄,“你们也找师父呀?师父不在书斋里,刚写完《湼槃经》,正在高台上和人说话呢。”童子用眼神示意着坡上。
      这时正有十来个农夫从坡上下来,还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人马石作怪的事。
      义方问明方向,顺山路而上,小童子又忙起自己的活计,咧着小嘴偷偷笑道:“我的个乖乖哝你个咚!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要找师父?你们呀,也不想想,一块石头怎能鸣叫?又不是山鸡大鲵,狐狸獐子。”
      坡顶有一平台,是俯视观景的绝佳之处,在苍翠古木下,一位鹤发老者端坐于石上。看这位高士头戴儒巾,颇具儒者风范,身前置一书案,摆着一摞书。他刚刚研墨挥毫写过经书,正在远眺美景酝酿着妙作佳句。
      有一牵马的书童在旁静静站立,那骏马的鬃毛被剪出五朵花瓣,一打眼便知是匹宝马良驹。童子紧紧勒住笼头不让其嘶鸣,生怕惊扰了主人的思绪。
      旗主和丐头正要上前,却被义方用手拦住,五个人肃立贯注不愿惊扰。就听老者朗声咏道:“洞中久炼丹成就,大千世界也是仙。”他遥望许久才回过神,以余光察觉到有人在旁边,“童儿,又有客人来访吗?”
      义方闻听急忙回应,恭恭敬敬施礼报号,“庄义方?你的名字我听谁提起过呀?”老者用两指捋了下银白色的长须,略有所思地打量着来客,“噢,我记起来了,二弟回山时说过你,青年俊杰、奋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三弟也曾提起过你,说你武功高强,和二弟在洛阳误会了他,还伤了他的右腿。小将军可有此事呀?”义方认真地加以解释,并说明此次进山拜访的用意。
      “劫了个刺史?我这马人山方圆百里,自古是太平之地,民风淳朴,一心向善,怎么可能有劫匪滋事呢?还劫了个朝廷命官,不可能的事。”说得老隐士也是一头雾水,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请问,李晕前辈可在山中?”义方小心翼翼地问。
      王翀霄摆出不屑一顾的架势,摇摆着脑袋言道:“将军想多啦,我三弟出自名门,礼仪为先,当年在洛阳那是出于义愤而为之,他怎么如此大胆劫掠一方父母官呢?再说,无缘无故劫什么人呀?”
      “老人家,您误会啦,晚辈只是想向李晕前辈打听下线索。”十方侯耐心解释着。
      老居士这才舒展眉头,“将军想的周全,我三弟最爱结交名士豪杰,或许他能帮你分析分析。”王翀霄展开宣纸,放好镇纸,像要接着提笔挥毫,“李晕和朋友在快活林畅饮,顺这条山路下去,离得不远。我上了年纪,腿脚乏力行动不便,恕我不能远送,你们自行找他去吧。”
      义方再次施礼谢过,沿着青石板路正欲下山。“老居士!老居士!这事你得拿个主意,不能任那石头这样下去。”
      “是呀,石头成精也有先例,若是崩开蹦出个夏启还好说,若是跳出个妖魔鬼怪、狐仙猴精,可要危害地方啦。”
      “铲平那马头!除了这祸害!”又从山下赶来几十个百姓,他们手持锄头铁锨,吵吵嚷嚷群情激昂地涌向老者。
      王翀霄见来的都是乡邻熟人,便缓缓起身相劝着,可大家好像是商量过了,态度坚决不容改变。
      老人无奈只得妥协,“好!你们讲的都在理,妖孽不除早晚是要害人的。若向大家所说铲平马头,那这山以后还怎么叫马人山呀?我那寺也不能叫马人寺啦。要我说,不需要将整个马头都铲去,只要凿它颈下几处,拴上绳索便能降伏于它。好,童儿牵马来,我同诸位高邻一同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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