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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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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诗月捏着手包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她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挤出一丝还算得体的笑容,点头应道:“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唐突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今天就不打扰了。”
宴随略一颔首,没再搭理她,便让陈姨送客。
客厅重新恢复安静,但适才被戚诗月的突然造访这么一打搅,宴随也没心思再继续吃早餐了,他放下刀叉,用干净的餐布擦了擦手,随后想到什么,又转头往旋转楼梯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很快起身,上到二楼。
他刚走到二楼,看到右边拐角处的那道影子,心里一动,脚下很快便换了方向,朝拐角处走去。没几步,就看到蹲在地上正低头翻手机的林初柠。
宴随走过去,“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林初柠正因为等得无聊,蹲了下来拿出手机翻通讯录,想着要从哪里下手可以找到给林氏投资的人,缓解一下林氏的危机,猝不及防就听到了宴随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上来了?”
她说这话时,眼睛瞪得很大,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眼瞳水汪汪的,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纯又无辜,宴随看得眸色微沉,心像被羽毛刮蹭着,又痒又软。
没等他回答,林初柠已经自顾自地收起手机,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蹲了太久,腿都有些发麻,林初柠扶着墙站了会儿,等小腿那股麻麻的酸痛感消失,才想起来正事,看着宴随问:“我现在方便下去吗?”
宴随皱了皱眉,没理解她这话的意思,只道:“当然。”
听到这句话,林初柠也放下心来,脸上表情轻松,“那我们下去吧,麻烦你叫司机送我下山。”
她一边说,脚下迫不及待准备往下楼的方向走。
宴随脱口叫住她:“你刚刚……”
“嗯?”
宴随本来想问她,刚刚是不是看到戚诗月进来,所以才蹲在这里一直不下楼,可当他看到林初柠眼里的疑惑,还有那副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离开他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这不过又是他的多此一举,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看到与否,都不重要。
想到这,宴随眼底的温度渐渐冷下去,恢复成平常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道:“没什么,下楼吧。”
说完,他再不看林初柠一眼,大步越过她径直下楼。
到了客厅,没看到戚诗月,林初柠松口气,想着宴随处理事情倒是出乎意料地妥帖,不然两个人真碰上面,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女朋友心里肯定会胡思乱想。
她心里却漫过一股莫名的情绪。
林初柠原本以为,宴随会给她派个司机,先把她送下山到大马路上,没想到她刚上车,紧接着,宴随也坐了进来,“你……”
“去哪儿?”宴随像是没看到她惊讶的眼神,语气更像是在谈生意,生硬又冷漠。
林初柠愣了下,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把林家的位置告诉了司机。
车子平缓地行驶着,一路上,后座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十分安静,但是这种安静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连带着坐在副驾驶的钟余也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林初柠倒是挺自在,她报完地址后,就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起来,但也没看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因为旁边宴随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低气压太过强烈,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但林初柠并不害怕,她只是在想,曾经那个十几岁的高冷少年,最多也就是冷冰冰地不理人,哪像现在,气场十足,心情不好的样子,就能吓得身边人瑟瑟发抖,想到这,她顿时就觉得钟余这个中国好员工也挺难做的。
不过她思来想去,觉得宴随现在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大概率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存在,耽误了他和女朋友的独处时间,她知道谈恋爱时的宴随占有欲有多强烈,对待喜欢的人有多黏,当初……
林初柠及时止住思绪,想当初干什么,她一向不是什么会恋旧的人,可最近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宴随,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以前的事情,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更何况,宴随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正在这时,车子停了下来。
林初柠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色,思绪瞬间清醒过来,转头看向宴随,礼貌微笑:“谢谢你送我回来。”
正准备推开车门下车,宴随叫住她:“林初柠。”
她回头,用眼神询问。
宴随的脸色不再冷硬,但依旧没什么情绪,“林氏的事情,我听说了。”
林初柠表情微僵,不知为何,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这种感觉,是她从知道林氏糟糕的情况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现在,第一次出现。
还没等她想好要说什么,宴随忽然又道:“其实,林氏的危机,我可以帮你解决。”
这话信息量太大,林初柠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宴随盯着她的眼睛,眸色深深,耐心地将刚才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这次林初柠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她大脑做出的第一反应,却是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宴随提出来可以帮她,林初柠着实很惊讶,但她知道,宴随是个生意人,他既然会主动提出帮忙,那必然是会有其他交换条件,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任何交集,如果真让他帮了自己,不管交换的条件具体是什么,今后怕是怎么扯也扯不开了。
他们俩,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林初柠的思绪渐渐变得更加坚定。
她拒绝得太快,宴随微怔,看清她眼底的坚决,和那背后的意思,他心口像是在被火灼烧,一瞬间,烦闷、痛苦、压抑各种情绪交织涌了上来,最后全都化为自嘲,他冷冷地看着林初柠,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条,随即转开目光,冷声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林初柠觉得他这人情绪还挺多变,但也没深想,反正到底是不是随口一说,都不重要,“那我先走了。”
“等等。”宴随又叫住她。
等她看过来,他冷着张脸,问:“手帕呢?”
林初柠隔了几秒才想起来,他问的手帕,是前段时间他送自己去医院那次借给她擦眼泪的手帕,想到上次的场景,她信誓旦旦地说要把手帕洗干净还给他,但实际上,那张手帕现在还皱巴巴地呆在她的包包里。
但这些话是不可能告诉宴随的,林初柠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唔,手帕被我落在医院了,等下次有时间我再还给你。”
“好。”宴随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却是忽然补了句:“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手帕洗干净后联系我。”
林初柠表情为难:“留手机号就不用了吧。“她本想说到时候直接送去他公司前台就行,余光瞥到副驾驶上的钟余,立马道:“我到时候直接联系你助理,让他转交给你。”
躺着也中枪的钟余:???
宴随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语气加重:“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林初柠刚想嘴快反驳,那我不也是别人吗?但触及到宴随那冷冽的目光,心里一虚,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拿出手机,“那你报一下。”
宴随神色稍霁,报出一串数字,林初柠同时拨了出去,响两声,挂掉,“好了,那到时候我联系你。”
“嗯,下车吧。”
“……”
林初柠脸上笑嘻嘻,心里那什么。
下了车,她头也没回,脚步飞快地进了家门。
宴随淡淡收回视线,吩咐司机开车。
过了会儿,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那是个已经有了备注的号码,眼底一片晦暗。
*
林初柠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澡,昨晚淋了一身雨,虽然身上衣服是新的,但她不洗一下还是觉得不安心。
这是她回国后第二次回家,上一次回来时没太注意,这会儿林初柠下了楼,才发现家里看着似乎有些空荡,门口鞋架上只有她换下的鞋子,和林铭川的皮鞋,闻清钰和林知谨的东西好像都不在了。
但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因为正在上大学的林知谨住校,闻清钰是把东西都收到楼上卧室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在一周内拉到人给林氏注资,以打碎林呈宪想宣布公司破产,毁掉父亲这大半生心血的幻想。
和林呈宪在电话里定下这个约定时,林初柠并未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的难以办到,所以当宴随提出可以帮她,她一口拒绝也是认为自己可以很快解决,但直到真正开始行动时,林初柠才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艰难和复杂得多。
且不论她对商战上的事一点都不懂,所谓生意场上的人脉几乎没有,加上她已经六年没回过国,曾经那些因为家世背景围绕在她身边将她众星拱月的狐朋狗友,大多都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也早已不再联系,除了孟言晞,现如今也没有人再愿意搭理她。
但孟言晞家里情况特殊,真正算起来孟家人都是走政治仕途的,就算孟言晞真想帮,孟家人也不一定会愿意出手,而林初柠也不想让她为难,所以她并没有去找孟言晞说这件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初柠从林铭川手机导出来的通讯录找到了几个小时候略有印象的老总,她尝试打电话,也有去对方公司前台想约会面,但无一例外的是,对方最开始和蔼的寒暄态度,都在听到她的用意后,直线冷淡下来,一句还有事忙,电话里就只剩下被挂断的嘟嘟声。
就在林初柠几近绝望的时候,突然接到的一通电话又给了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