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沐春风》沉愔

7、Try

　　程熙颓废地趴在值班室的桌子上，唉声叹气。自从昨天下午跟顾栈说要找时间谈谈之后，程熙整个人就处于应激状态。

　　程熙这人一贯这样，心里有事的话就很轴，只想马上能够解决，成功或者不成功都给个痛快，不解决是不可能放松下来去专注于别的事情。

　　昨天说了想谈，其实当时就想趁热打铁，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想说的话都说了，但是顾栈临时被叫走了，程熙很无奈，整整一天满脑子只有这一件事，别的什么都不想做，反反复复都在纠结。

　　“你现在的样子，就跟你每次要去跑800米前一样，瞎操心。能不能有点出息，”栗敏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撑着手看她，“我的前馈反应系统告诉我，你一定会成功的，明天可以请我们吃脱单饭了。”

　　这句话是栗敏的口头禅，自从生理学了这个前馈反应系统之后，她特别喜欢用这个词。诚然她确实用实际证明自己这个敏锐的第六感真的很厉害，说下雨说拖堂说谁要碰到倒霉事一说一个准，但程熙现在并不是很在意她说的。

　　因为她说好事好像并不是很准的样子。

　　不过也有她自己的原因了，程熙就算是在每年体测要跑八百米之前，被老师吓到说什么熬夜不许跑容易出事啊什么之类的，即使前一天晚上没有熬夜，也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

　　有一次还因为太阳太大觉得自己会中暑，开跑前最后一刻还在因为这个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临时退出。

　　但只要上跑道就像一只脱缰的野狗，她就算瞎浪都比一般人要快。

　　眼睛一闭一睁，也就那三四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当真是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古人诚不欺我。

　　没开始前可以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纠结一次，各种可能性都要想一遍，结果最后结束了就发现其实也就那样。

　　大概程熙的做事原则就是凡事宜早不宜迟，早死早超生。

　　结果好或者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赶紧把这件事了结了就可以放松下来了，多拖一天，就多担忧烦恼一天。

　　下一步怎么走，总要先走完这一步再说。

　　程熙扯出个假笑，“我谢谢你啊。”

　　“你平时跟漂亮小姐姐们认识，我和章亦都觉得你特别厉害，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章亦可是因为你认识那么多小姐姐酸的不行啊。”

　　“……呵。”程熙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皱了的地方，“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接受命运的审判了。”

　　“脱单饭，别忘了。”

　　“请是一定会请你们吃饭的，不过不一定是脱单饭。今天要是成功就是脱单饭，不成功就是散伙饭，”程熙拍了拍她，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哎，虽然我是真的很喜欢顾音，但是为了爱情，要是这次失败了我就不得不放弃她了，那我到底是考托福还是雅思呢？”

　　程熙上到天台的时候，顾栈已经在那等着她了。顾栈靠着栏杆站着，她站在原地纠结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走过去。

　　管他呢，硬着头皮试试再说吧。

　　不成就不成吧，反正单身二十多年不在乎继续单身十年还是二十年。

　　大不了不就是被拒绝了老死不相往来呗。

　　“你先别说，让我说。”程熙走过去，顾栈看到她正准备开口，被程熙打断了。

　　顾栈无奈的看着她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其实在我上来之前我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说，要不要来，要不然还是算了。”程熙声音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强迫自己继续说了下去，“不是妄自菲薄，但是我自己真的觉得自己太普通了。”

　　程熙低头看着地面，语气很是平静。

　　但其实心里紧张的不行，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的手全都是汗。

　　“我自己怎么样我很清楚，太多时候是硬着头皮上，有多心虚有多害怕，我知道。所以我是真的很害怕这是我的错觉，因为我一点把握都没有，然后其实我也不敢开口问，因为其实我真的很害怕冷场，害怕尴尬，害怕被拒绝。只要我选择开口了，一切就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以顾栈，”程熙抬头看着他，“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我想不通为什么。所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的错觉？”

　　“不是。”顾栈看着她，语气很肯定，还补充了一句，“不是错觉。”

　　“可是为什么呢？”程熙是真的觉得有点费解，“我又浪又废柴，所以你是喜欢我的沙雕吗？”

　　“程熙，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自己是值得人喜欢呢？”

　　“我不知道。当代人都没有人主动表达的意识。”程熙耸了耸肩，“我做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回应，我网上冲浪也碰到过很多人，好或者不好从来不给一句准话，大多数时间都让我感觉她们在挑刺，所以我真的没办法评判，我自己猜很不准确，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你知道有时候赏识教育还是很重要的，要不然很打击一个人的自信心。”

　　顾栈忍不住笑了。

　　程熙皱着眉头，已经开始想到别的事情去了。

　　“反正大家不主动，我是不可能拉下脸去问，但是不知道心里确实又会很纠结。”

　　太难了。总是跟自己唱独角戏似的，大家平时里都是靠着脑电波进行交流的吗？

　　不开口鬼知道在想什么。

　　真的无语。

　　程熙思绪一下子跑远了，好不容易才拉回来，继续说回自己的话题，“我在跟顾音老师做项目的时候就觉得，其实我们每一次做项目都是在赌，赌一个可行性，但是我们实际上并不害怕失败。是因为失败了还可以重新开始。可以改，可以弥补，甚至可以推翻重来。

　　“可是这件事不一样。

　　我只有一次机会，我输不起，我不敢试。”

　　话音未落，程熙被顾栈揽进了怀里。

　　顾栈的怀抱干燥又温暖，带着洗衣液的自然清新的味道，混着程熙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医院的消毒水味，各种味道混杂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

　　顾栈轻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

　　“我们还没开始，你已经在想分手了。下一步我真的怕你说，我已经推演过整个过程了，既然是会失败收场的，不如直接跳到最后步骤吧。”

　　“但是真的有可能分手呀，如果以后发现其实并不合适呢？”程熙的声音闷闷的，“深入了解之后，你就会发现我说的是对的了，我难道不比你要了解自己吗。”

　　“我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不是，但这就是现实。”程熙从他怀里抬起头，“我清楚我自己怎么样，所以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说白了我性格真的不好，和朋友再好的关系到最后都会失去，爱情我没有试过，所以我真的不敢确定，但估计也差不多。生活中没有新鲜感了，就会没有兴致维系感情了，我真的太坏了。我连追星都可以几个月一换，我可能真的很三分钟热度的。”

　　“不过，你长得这个样子，你确定自己有安全感吗？”程熙突然想到他刚刚说的，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看着就很不靠谱啊。”

　　他是真的对自己有误解，就他这个长相学历各方面的条件，难道不是看着就很没有安全感吗？

　　要不是这个原因她有必要纠结这么久吗？

　　“程熙，我们试试。”顾栈打断她快跑出太阳系的脑洞，“就算最后分手收场，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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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破速度……
而且这个进度吧……
我能写多少字啊我想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