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斯》辜月一提

3、1-2 风起云涌

　　又是夜。
　　如斯百无聊赖的踩着地上的彼岸花，时不时的又有些焦灼的看向冥河远处。
　　蜉蝣对这种行为深深的唾弃，他轻蔑的开口：“该来的总会来，他若不想来你这么盼着也无济于事”
　　如斯道：“没有期待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是枯……”继而双眼一亮“来了，他来了”
　　沈川头戴斗笠，负手立于船上，一丝水纹都没有的冥河波澜不惊，看着远处如斯浅笑的样子，沈川只觉得心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欲盖弥彰的将斗笠向下拉了拉，想要遮住微微发烫的脸。
　　如斯等沈川走近，抬手打了招呼：“你来了，锲兼”沈川走下船，点了点头，心想为什么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他都要多嘴问一句，然后便没了话，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尴尬的寂静。沈川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脑海里已经疯狂的将平时与念兮，锲兼交流的话语过了一遍，最后，他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并不适合把“你滚”“走开”“与你无关”“莫要多管闲事”这些话说给如斯听。
　　正当沈川考虑要不要和如斯讨论讨论“冥河的水好清啊，这的天好漂亮啊，鬼帝长得好好看啊”诸如此类没有任何价值的话题的时候，如斯开了口：“锲兼”
　　沈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斯在喊谁，没有答话。
　　如斯也没有在乎，只是笑着问了句：“昨日忘了问，掌灯人是做什么的呀？”沈川看着如斯的笑颜，垂下了眉眼，心里仿佛被火灼了般燥热，心下悄然道：“不要笑了不要笑了不要笑了求求你不要笑了……”然后，冷漠的开口：“只是负责夜晚的星辰罢了”
　　“嗯？”如斯疑惑“这有什么好负责的？”
　　沈川抬头，指着天空某一处：“看，那颗星已黯”说罢，指尖一用力，如斯看到本来黑漆漆的地方慢慢有了光亮，这光亮又慢慢从极微弱变强，继而照亮了那一方天地。
　　如斯盯着那颗星入了神：“是为了给迷路的人一个有光的方向吗？可是……如果连自己何去何从都不知道，方向……还有什么用呢？”沈川看着如斯眼里那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心里突然开始被人揪着一般的疼，他想要摸摸如斯的脑袋，听他给自己倾诉这些年的不容易，然后将他拥到怀里，擦掉他的泪，说自己其实就是那个名震四方，传说中杀人不眨眼，只一招便打遍天下无敌手，令人谈起便色变的鬼帝沈川，他可以带他走……
　　沈川：“……”
　　还是算了吧。
　　沈川斟酌了斟酌，觉得自己不可以把自己的作用说的太大，不但要谦虚还要有内涵，突出自己不重名利还谦虚的样子，然后斟酌了又斟酌，终于开了口：“的确没用”
　　如斯：“……”
　　沈川：“？？？”
　　他说了些什么……
　　为了不使局面进入他无法掌控的样子，沈川又开了口：“你看，这天挺漂亮的哈……”
　　如斯：“……”
　　沈川这下是完全无地自容了，正在他想应该如何优雅的全身而退的时候，如斯突然笑了，他的眼角还带着一滴泪，看着沈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有一刹那，沈川甚至感觉，如斯的眼里是不是落进去了一颗星星。如斯接着说：“你好厉害，我都多少年没有哭过了，见你第二面这泪怎么就不听使唤了”
　　沈川没有回答，。假装没有脸红的别过了头
　　两人并排走在冥河旁，如斯问：“你是不是做这个很久了？我瞧了你千年，你总是会在某个夜晚突然就来。”沈川答：“是”如斯问：“可这天上不应该是天界管吗？为何你一个鬼界人要来管星星？”沈川答：“天界只管白天，晚上归鬼界”如斯问：“是当年剿冥大战之后，四界再分领土时候的决定吗？”沈川答：“嗯”如斯问：“那忙吗？”沈川答：“不”如斯：“那还挺好的哈”沈川：“嗯”
　　沉默。
　　尴尬的沉默。
　　尴尬的不能再尴尬的沉默。
　　两人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在河岸上瞎窜，就这样窜了好久好久，沈川看了眼蒙蒙亮的天，侧身走到如斯的面前：“我且先离去，告辞”如斯点点头：“路上小心”沈川也点点头，转过身欲寻船，如斯目送着沈川，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川顿住了脚步，沈川背对着如斯：“没有方向很简单，找一个方向就是了”
　　如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笑了：“哈哈，不必你说我也自然会的”
　　沈川点点头，又觉得直接走掉不太好，于是压低了声音，对如斯说：“如果你没有方向，或者说，你没有了方向，也别怕，跟着我走，就好了”好难好难的说完这串沈川觉得好长好长的话，，转身上船，没再回头。
　　如斯留在原地，喃喃道：“跟着你走……就好了……就好了……”

　　等到如斯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思忧已经拽他的衣角好半天了，隐隐有“你再不理老子，老子就要炸毛”了的趋势。
　　如斯看了看脚下的黑猫，开口：“怎么啦？思忧”
　　思忧没好气的道：“我没事，还不是蜉蝣那傻树看你许久不归，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如斯抬脚向回去的方向走去，想了想，问：“思忧，你可知道一个叫锲兼的男人？”
　　思忧走在他的脚边：“当然，不就是那个整天缠着鬼帝的大傻子嘛”
　　如斯心下一疑：“缠着鬼帝？为何？”
　　思忧满不在乎道：“喜欢呗~”思忧没有注意到如斯愈发寒冷的脸，继续说道“总是嚷嚷着要把鬼帝娶回家，不是我说，他那个妖界有什么好，虽然我也是一只猫妖吧，但是在鬼界呆久了，就……”
　　如斯没有听到思忧后面的话，像是在想些什么，半晌道：“他可是爱穿砖红色的外衣？”
　　“砖红色？”思忧道“是红色，不过是大红色，砖红色……砖红色的确是有一位……”继而又满脸狐疑的望向如斯：“不是，你问这个干嘛？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如斯看了两眼思忧，一把揪住思忧的尾巴，在思忧炸毛的时候，阴恻恻的凑过去低声说：“让你说你便说，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思忧一遍挣扎一边道：“我说我说，是……鬼帝沈川”
　　“鬼帝沈川”
　　四个字。
　　稳稳的炸在了如斯的耳边，一遍又一遍不停回响。
　　鬼帝沈川……
　　鬼帝沈川……
　　沈川……

　　沈川走出去不远，便在冥河上看见了两抹熟悉的身影，同时，有一阵同样熟悉的头痛感也袭来。
　　他选择性忽视那个满脸痴汉相的红色物体，转向了念兮：“你的猫呢？”
　　念兮笑笑：“不知跑去哪了，才去寻呢”
　　语罢，沈川便感觉船后一沉，紧接着又有热量附上他的手，腰上也被什么东西缠住。
　　锲兼维持着这种半抱着沈川的姿势开口：“辛苦你了念兮，你且先去寻猫吧”顿了顿，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似的“好好干哦，念兮哥哥”
　　念兮：“……”
　　沈川：“……”
　　沈川：“滚”
　　锲兼的眉眼含笑：“呦，鬼帝吃醋啦？”朝沈川的耳边凑过去“若你想，我也可以唤你沈川哥哥”
　　沈川：“……”
　　沈川：“滚！”
　　沈川：“妖界真的很闲吗？”
　　锲兼翻了个身，离沈川有了一些距离：“不巧，让鬼帝失望了，我这次前来还真是为了正事，你知道吗？”锲兼故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三公主死了”
　　沈川一惊：“真的？”
　　锲兼躺在船上，顺势将胳膊垫在脑袋下面：“骗你作甚？就死在了你我二人的地盘”
　　沈川皱眉：“你我二人的地盘？冥河？冥河！！！”
　　锲兼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正是”
　　冥河……
　　如斯……
　　沈川火速调转了船头，不顾身后锲兼疑惑不满的大叫，只想着快把如斯接到自己的身边，如果一个人可以打散三公主身边的几十仙将，把三公主杀死，那这个人绝对特别厉害，而且是如斯这种从未涉世的小草精无法解决的，这种狠角色在离如斯不远处的地方，他怎么放得下心。
　　沈川冲着锲兼：“快，加快速度”
　　一头雾水的锲兼嘟嘟囔囔的开始施术，加快了船前进的速度。
　　冥河的天黑的比旁处都早些，黑乌乌的云一片一片排着队的压来，又快速的走开，冥河的水面安安静静，乖的像个睡着的小孩，锲兼漫不经心的看着冥河水面，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冥河为阴曹地府的管辖地，里面囚着的全部都是一些孤魂野鬼或者有极大罪恶的仙，人或妖，这一派的平静下面，或许正是腥风血雨，刃出人亡”锲兼打了个寒噤，看着沈川着急的样子，又灌输过去一股法力，推着船前进。
　　就在此时，冥河的最底层，一把嗜血的长刀默默入了鞘。
　　满地白骨。
　　满河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