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天极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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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屈可贞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屈秀三姐弟用鸟弓把鸽子从树上打了下来，她上前去要鸽子，却被无情地拒绝，屈秀还放话要把鸽子炖了，竟然伸手去扯它受伤的翅膀。
“我不过上前想把鸽子要回来，他们就一块儿打我……”屈可贞说到这儿，接收到屈含章的眼神，立马哭了起来。
沈清妙几时见过自家小女儿这般委屈，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不就一只鸽子，你怎可让你堂弟堂妹们背负殴打姐姐的罪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屈含章心里头默默地给自家母亲竖了个大拇指，她开口接住了沈清妙的话，说，“娘，那是阿觉去他外祖家特意留给叔父和婶婶当念想的。”
屈可贞：“我都同阿秀他们说了，这是阿觉弟弟孝敬自家爹娘的礼物，不可亵玩，可他们就是不听，还打我……”
屈秀：“你乱说，我们哪儿打的过你！”
屈可贞红着眼眶反驳：“你们哪儿受伤了嘛，三个人欺负我一个，还拦着我的侍女不让她靠近，听夏脸都被挠红了！”
确实，听夏发髻都是乱的，手臂上还有抓痕。
“娘，你看我的手……”屈可贞把衣袖挽起来，露出一大片掐痕，红的青的，在如玉的肌肤上更加吓人。
屈冬暖：“你胡说，我们还没碰你就被你打趴下了！”
“照妹妹的意思，难不成要断手断脚才叫碰吗？”屈昭在藏书阁听闻此事，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进门便看到自家妹妹手上青红一片，忍不住开口责问道。
屈秋实在一旁啜泣，说他们不过看鸽子可爱，想借来一观，哪知道小堂姐便动手打人。
屈含章给了屈可贞一个眼神，她哭得更大声，硬生生压过屈秋实的嗡嗡声，“你们抢东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抢不过便三个人一块儿欺负人，现在还强词夺理，太过分了……”
恰好此时屈芳回府，屈含章见自家父亲甩袖走来，悄悄拉了一把屈可贞的衣袖。
屈可贞心领神会，在屈芳进门的同时，晕了过去。
江如之赶忙上前察看，对上了屈含章递给她的小眼神，意会道，“妧娘这是气急攻心，缓一缓便醒来了。”
屈芳一听，较忙追问何事竟让她这般生气，缓了一下悠悠转醒的屈可贞如泣如诉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重点表达了屈秀三姐弟夺鸽不成反打堂姐这等强盗行径。
屈黄氏在旁完全插不上话，屈秀三姐弟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可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同屈可贞身上的青紫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加上她方才还委屈得晕了过去，屈芳马上站在了自家小女儿这边。
他让人去把屈胜找来，让他把人领回去好生教育。
“阿姐，我演技是不是如火纯青。”事后，屈可贞躺在床上朝屈含章扬了扬下巴。
屈含章正替她抹药，闻言睨了她一眼，“胳膊都掐紫了。”还演技，掐起自己的肉来都不心疼的，害得娘差点掉眼泪。
“我不这样怎么让大家信我啊。”屈可贞勾住屈含章的手臂蹭了蹭。
屈含章捏了捏她的脸，“这么想掐下次放着我来。”这么一掐，没个三四天好不了。
“阿姐，那鸽子过几日便能飞了吧。”屈可贞想起那只浑圆的鸽子。
屈含章点了点头，“你呀，还是先把自己的皮子养好。”
至于那只圆滚滚的鸽子，过了几日，它还是飞不太远。
原因无他，只因它又胖了。
远远看上去，还以为笼子里多了个球。
这些日子，屈茵早上喂它，中午喂它，晚上喂它。屈可贞溜达到留青院也要喂它，就连楼逍到了神秀公府，也要喂它。
至于楼逍为何要喂它，不过是因为有一日他看到屈含章捧着玉米粒，这小家伙在她掌心一边蹦哒一边啄，她看着它，眉眼柔了暖阳。
把这家伙喂得更胖，它就蹦哒不了吧——
屈可贞这般吐槽一来就勤奋喂鸟的楼逍。
“阿姐，这几天楼逍那家伙没来喂鸽子。”屈可贞日常给鸽子投食，发现了这个问题。
风雨无阻天天来神秀公府报道的楼世子，这几日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该不会是十二生肖送完，暗搓搓地准备更大的礼？
屈含章摸了摸鸽子的小脑袋，顿了顿，说，“阿璧哥哥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屈可贞点头，卫致那个偶尔强行刷存在感的家伙也没出现。
屈含章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许是有事发生……”
像是印证她的想法，当晚，她便被屈芳喊进书房。
父女二人坐在榻上，中间的小案上点了一盏灯。
屈含章：“爹您喊我过来是不是为了公子炘一案。”
屈芳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慧本分的，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怪为父无能，不能护你周全。”
屈含章借着光，看到了屈芳布满血丝的眼，她晓得父亲为了这事，这些日子都睡不安稳，阿觉的事叔父也没瞒他，急得他上朝都胆颤心惊，生怕忽然有人跳出来说他们神秀公府通敌叛国。
“爹，莫要自责，咱们已经过了这么关隘，一切定能逢凶化吉。”屈含章宽慰起他来。
“妘娘，这亲没有经过你同意便替你定下了，你不会怪我同你母亲吧。”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
屈芳看着屈含章姝丽的眉眼，心里头不是滋味，他家的小娘子，本可以寻个更好的……
“爹，定南王府是最好的了。”屈含章这么一说，屈芳更心疼了。
“好孩子……爹，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屈芳吸了一口气，说道。
定南王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眼下这种局势，多了一个后台强硬的亲家，相当于多了一个靠山，这些天上朝，圣上不再拿若有似无的眼神看他，压力都少了许多，无论如何，圣上是不会动定南王府的，这样，也算护住了妘娘吧。毕竟怎么说，死的那个都是圣上的血脉，是他的儿子公子炘，动手的三个人都……
屈芳把朝堂之事同屈含章说了一番，“公子峯被软禁在公子府，阿璧和卫致这两个孩子被赏了‘天极四十五鞭’，都在府里养伤。”
闻言，屈含章倒吸一口冷气。
天极四十五鞭，一道盐水鞭一道腐血草，还有一道梦里落花。
反复交错鞭打四十五下。
盐水增加受刑之人的苦痛，腐血草腐蚀血肉，令伤口难以愈合，梦里落花会让人入睡时陷入无尽的噩梦里，这天极四十五鞭，不痛苦四十五天，不会停止。
屈芳：“你上次同为父提到，东水久晴不雨必有大旱一事，确实如此。”他派去东水天查看的人回来说了那里的情况，往年就算是冬季，东水天也偶有小雨，今年从秋后开始，毛毛雨都不落，天干物燥，有一座山头还起了火。
东水天是大庆粮仓，有句话叫“东水熟，天下足”，眼下东水如此，若是春未落雨，种下的种子只怕芽都发不出来，到时候，整个大庆粮价必定上涨。
屈含章之所以能够清楚地记得这事，完全是因为东水天缺粮一事为后面发生的难民袭城有关。
“爹，南连那边安排得如何了？”屈含章有提到过今年南连老家生产的米粮，要囤起来，其他谷物豆类木薯等可以久放的都一并晒好放入粮仓。
屈芳让她放心，他派了人去东水天查看了实情后，便立马传书到南连。
屈芳眸光微闪，“妘娘，景阳公府也在囤粮，前洲还收了大量佃农。”自从卫致对他说了那番话，他便派人盯上了景阳公府，没想到景阳公府果真有所动作。
大庆朝，危矣。
屈芳没有拯救沐氏王朝的伟大理想，他就想着如何在危墙之下替神秀公府赢得生机，屈含章同他说路过街头听闻东水天商户同粮行的人说到“东水天久不雨”一事，说起了自己的忧虑，这让屈芳想起了正在囤粮的前洲，不由得重视了起来。
前洲是卫致叔父所在之地，也是卫致起兵的地方，那里易守难攻，高温多雨的气候很是适合水稻的生产，不过山多平地少，许多土地未开垦。
比起前洲，南连北部河湖众多，地形平坦，可南部都是山地丘陵，往西那一块甚至都是瘴气森森。
两相比较，前洲确实是块“宝地”。
更别说，日后在那儿还发现了一个金矿。
“爹，我怕接下来局势动荡，没有武力无法自保。”屈含章忧心忡忡，再过个几年，就是乱世了。
她一直想同自家父亲说，又不知如何开口，眼下正好借着景阳公府有所动作一事挑明。
这些日子下来，屈芳知晓大女儿的聪慧机敏，就算她不说，他心中也早早有了想法。
“此事莫忧，为父自有考量。”屈芳让她放宽心，南连的那边，已经开始操练家兵了。
屈含章本想说家兵数量太少，可屈芳这般开口，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寻个恰当的时机吧。
“对了，南连老家五年一祭就要开始了，你祖母说要带你一同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天极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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