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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理智reason.3 ...

  •   “手掌、手腕、肩骨、小腿、脊椎五处骨折,四根肋骨断裂,肝脏破裂。根据他的头部受到的伤害,猜测可能有脑震荡的问题,需要等病人醒来后进行确诊。”医生飞快地说完后,护士在另一边呼叫她,她将病历本递给身后的护士,转头就走了。

      警方就陆帆凯的伤简单询问过护士,从护士那里得到陆帆凯身上的伤可能是单方面受到攻击所致后,他们似乎也不打算深入受理这起案件。在爱弥尔区,这种事就像家常便饭,太常见了。爱弥尔区的小混混们拉帮结派,狼狈为奸,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就算警方深入调查,也只是摸个空,什么都查不到。

      但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警察让拉芙瑞塔在陆帆凯醒后捎个消息,他们走后,拉芙瑞塔按护士的指示去缴费,陆帆凯没有保险,各种杂七杂八的医疗费用加起来将近五万令。

      拉芙瑞塔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惊呆了,她向收银员表示来得匆忙,没有带信用卡,需要回去拿,以此为借口先离开缴费窗口。

      来来往往的人扭头打量站在角落里的女人,她一脸憔悴,比病房里的一些病人更像病人。拉芙瑞塔双手压着脸,有些崩溃,五万令不是小数目,她压根就没有那么多钱。她不得不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她也只能放弃陆帆凯了。

      陆帆凯已经从急救室转移到普通病房,外人可以探视。拉芙瑞塔走到病房,三人的病房里,有两个病人坐着说话,只有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陷入深深的眠梦。据护士所说,陆帆凯的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去,再加上可能存在脑震荡的问题,所以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但身体各方面的数值都平稳了。

      拉芙瑞塔在陆帆凯的病床边坐下来,扭头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因为要检查头部的伤,他的头发都被剃掉了,一张脸没有遮挡,完完全全露出来。额头破皮,左眼青肿,脸颊浮肿,鼻子里塞了两根导管,看起来尤其惨烈。身体的情况也很严重,他的身体大部分地方骨折,因此不得不上夹板,绷带裹到头以下的地方,活脱脱一只木乃伊。两只手肿得找不到血管,输入抗生素的针管只能戳肘部静脉。

      这些都是护士给陆帆凯换药的时候,对拉芙瑞塔说的。拉芙瑞塔听不懂那些术语,她从护士的话里提炼出一句话:陆帆凯差一点就死了。

      她很害怕,害怕陆帆凯会这么死掉。

      有一只猫突然出现在她身旁,莫名地跟着她,让他滚蛋他就听话地滚蛋,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某一天他又突然出现,带着一身的伤,站在楼下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她一时心软让他上楼,他很乖,很安静,什么都不会,却又学习得很快。

      他养好伤后,又悄悄离开,她以为这只猫不会再出现时,他又像一个傻瓜一样从天而降,鲁莽地帮她解决麻烦。后来,她就习惯这只猫突然出现,突然离开,他们从不谈彼此的事,却又好像非常了解对方。

      如果有一天那只猫离开再也不出现了,那会怎么样?

      拉芙瑞塔从来没有想过。

      她总是相信陆帆凯会回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拉芙……”睡梦中的人轻声呓语。

      拉芙瑞塔听到声音,她弯下腰去看,陆帆凯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静静与女人对视。

      女人眼睛上廉价的睫毛膏被泪水晕开,在眼睛下留下黑色的痕迹。拉芙瑞塔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就因为眼影的颜色涂错了,她宁可冒着迟到被扣奖金的风险卸妆重新画一遍。她说妆容和衣服是女人身上最坚固的铠甲,当她穿戴漂亮时,她甚至有藐视世界和征服世界的力量。

      现在她金色的头发像深秋的杂草,衣服也皱皱巴巴,她身上的铠甲被腐蚀,变得柔软而脆弱。陆帆凯的嘴唇微微翘起来,他罕见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似乎是想要安慰女人,让她放心,却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抽搐起来。

      “Key……”拉芙瑞塔脸上的惊喜一瞬间转为愤怒,她尖刻地指责陆帆凯,说:“我说过多少次不能跟别人打架,遇上危险就跑,不要跟别人硬对硬。你总是不听,这次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陆帆凯盯着她一言不发,他的眼睛半睁开,似睡非睡的模样,有些呆滞。

      他如同雾气般飘渺的眼神让拉芙瑞塔停住口中的话语,她伸手抚摸年轻人的光头,弯下腰用嘴唇亲亲碰了一下他的额头,“Key,我先回去一趟,等我回来。”

      陆帆凯望着她站起来,用力拽了一下披肩,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离开。他嘴唇动了动,喉结滑动,却只能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拉芙瑞塔冲回租屋,她在楼道碰到对面租屋里的瘦男人抱着一只巨大的纸箱往下走,他那个凶恶的婆娘没在。拉芙瑞塔站在楼梯中间,一只手推着纸箱,不让瘦男人下去,“卡尔先生,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拉芙瑞塔?”瘦男人打量着女人大冬天露出的优美的曲线,露出一口黄色的牙齿笑起来,“我还是老样子,你最近过得开心吗?”

      “开心?”拉芙瑞塔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新出的大衣没有,想要的香水和口红也遥不可及,要怎么开心呢?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位英俊潇洒的男人出现,将我从忧愁中拯救出来呢?”

      拉芙瑞塔的手滑下去,在瘦男人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卡尔!”刺耳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来,拉芙瑞塔没来得及捂住耳朵,脑袋里久久回荡着那个声音。

      瘦男人回头一看,胖乎乎的女人站在楼梯上,眼中向二人射出凶光。瘦男人顿时慌了,他立刻跳离开拉芙瑞塔,反咬一口:“莫西卡,是她在勾引我。”

      “……对于这种只会将所有问题踢给女人的懦夫,如果是我,我早就离婚了。”拉芙瑞塔冷笑着将瘦男人推到一边,理着披肩优雅地走上楼,她在胖女人旁边停下来,歪着头上下打量着胖女人,惋惜地摇摇头:“莫西卡小姐,你是多么勇敢自信的人啊,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实在是配不上你。”

      “拉芙瑞塔,你不要在那里挑拨离间!”瘦男人气得跳起来。

      “那么卡尔先生,你敢向莫西卡小姐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吗?”拉芙瑞塔笑着提醒他:“卡尔先生,发誓的时候要诚实一点哦。”

      她推开门走进去,将即将爆发的风暴关在门外。

      她大概做了一件蠢事。拉芙瑞塔拍拍额头,走进洗漱间去飞快洗漱完毕后,她走到自己睡觉的沙发前,把垫子抱起来,手伸进一个沙发的缝隙中,拉出四张信用卡和一些钱。

      她换了一身衣服,出门找了一台ATM机查账,这是她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不过一万五千多令,还远远不够。

      “嗨,阿克曼先生,是我,拉芙瑞塔。最近手头有点紧,您能否借……什么,你在乡下信号不好?我这边听得很清楚啊……f**k!”

      拉芙瑞塔将电话挂掉,换了另一个号码拨过去。

      “亚当森先生,我是拉芙瑞塔,最近身体如何?好久没有看到您的身影了,今夜有约吗?跟夫人度假中,是吗,祝您幸福。找您是因为最近手上差点钱……”

      被对方挂断,拉芙瑞塔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长叹一口气。男人啊,在床上的时候说星星月亮都能为女人摘下来,真要他们摘一朵花的时候,一个个要么嫌弃花有刺,要么推说腰不好弯不下去。

      拉芙瑞塔也没失望,反正她也没相信过男人们嘴巴上的话。

      她继续拨手机里的号码,店里的老板说可以让她预支一笔薪水,同店的姐妹说可以借她一点,有几个客户也答应借她钱。还有个老东西说如果她能做应|召情人钱不是问题,他的癖好很变态,被拉芙瑞塔直接拒绝了。

      一天下来,她的电话卡欠费了,借到的钱加起来也才三万令。眼看着天色暗下来,拉芙瑞塔准备赶去医院,先付一点,剩下再想想办法吧。

      她才站起身,对面街头路过几个混混,看到她,连吹了几声口哨,朝着她走过来。拉芙瑞塔心里一惊,她刚才忙着打电话,没注意到天黑了,晚上独自行走在爱弥尔区绝对是最不理智的选择。

      “美女,晚上一个人多寂寞,要不要陪我们玩玩?”几个混混围过来。

      拉芙瑞塔拨了拨头发,笑着说:“没问题,但外边太冷了,我们换个地方?我知道哪里有便宜不错的房子,跟我来。”

      “是个上道的。”几个混混笑了起来。

      拉芙瑞塔抓紧口袋里的信用卡,这是陆帆凯的救命钱,绝对不能被发现。她故作镇定,带着人往“红线”的方向走去,只要到了“红线”就是她说了算了。她听着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仿佛一群饥肠辘辘的野狗跟着她,它们随时可能扑过来,把她扑倒在地,掐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巴,按住她的四肢,再把她的肉一片一片撕开,吞吃入腹。

      也许明天人们会在某条巷子里发现一具赤|裸狰狞的女尸,巡警把她的身体拖到停尸房,经过一段时间无人认领,她会被火化后丢到垃圾场去。

      她还不能死啊,她要是死了,陆帆凯也该玩蛋了。

      大概是神还眷顾她,那群该死的家伙没有趁黑对她出手,她走出巷子,进入“红线”,就碰到一个熟客。她一个箭步走过去挽住熟客的手,拽着他往前走,笑着说:“蒂姆先生,好久不见,要到赫马佛洛狄忒斯(Hermaphroditos)来吗?”

      “拉芙瑞塔,好久不见。”客人笑着说,脚跟着她走,却没注意到女人频频扭头看向身后,几个混混死死瞪着她,似乎想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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