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一只狐狸精》华灯城阙

15、第 15 章

　　顾云舒明显愣了一会，但是让伽德失望的是他并没有从顾云舒脸上看到想要的震惊，这可怕的冷静甚至让伽德不禁怀疑顾云舒是否真的在意狐二。

　　过了半晌，伽德本以为顾云舒不会再出声了，准备再说点什么狠话激他一激，顾云舒却陡然开口：“那你现在将我绑来是做什么？”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伽德几乎按耐不住心底喷薄而出的冲动，想立马按着顾云舒去发愿。

　　“你面前的就是狐二当年发愿用的祭灵台，你只需像他一样，跪在这里祈求天罚所降之人不死，狐二就可以幸免于难。”

　　顾云舒却突然笑了：“代价呢？如果这么简单，你费心费力把我抓过来，为的是什么？”

　　伽德耐着性子答道：“老实告诉你吧，祭灵台虽是天地臻宝，能实现无数心愿，但却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年祭灵台还未曾被封印之时，我曾向它发愿，赐我无上法力，成为六界霸主，作为代价我需献出千年修为，还差点被反噬，幸好我逃了出来，才免去一死。”

　　“但你不同，你的命格崎岖，从出生起就发生了错乱，天地不容。所以你的存在是超脱六界之外的，不受神魔所束。就算你发了愿，作为代价祭灵台想要你的命也无能为，你的存在超出它的认知范畴，但是天罚却在它的认知范畴内，它有办法替你避免，但是等它做到了之后，它却要不了你的命。”

　　顾云舒却仍然一脸讥嘲，“我凭什么信你？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狐二为什么不告诉我？就因为不想让我知道他的付出？他可没那么矫情。就算他脑子抽了不这么做，狐王岂会置自己亲儿子的死活不顾？”

　　伽德沉了脸色，声音阴冷而残忍：“因为祭灵台是他们狐族守护的。”

　　“自己的儿子监守自盗，狐王不治他的罪已经是私心偏袒，怎么可能还会帮着他儿子再次触犯禁忌？至于狐二，皇帝，你自己应该能想到，他怕是已经做好了一个人承受天罚，默默死去的结果了。”

　　顾云舒几乎是不自觉地僵硬了脊背，他回想起狐二回来这些天若有若无的疏离，还有那日他与狐二亲密时狐二猛烈推开他的举动.

　　当时还觉得是自己太鲁莽仓促，可分明那时候两人都意乱情迷，若不是他突然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比如天罚，顾云舒根本不相信他会理智到那种情况还在考虑什么逾不逾矩。

　　“另外，你记不记得你十岁前四面八荒追杀你的妖魔，说是被你的龙气吸引，但你有没有想过，历代地位都携有龙气，哪一个像你这么狼狈的？”

　　“还有，十一年前那个凭空出现的道士，据说你苏醒后满人界追杀他，结果一无所获，还糟蹋了许多道观？”

　　“其实这都源于你的存在，天地不容，所以才衍生出这些莫名的劫数，妖魔也好，道士也好，都是天道为了铲除你这个异类所设下的天罚。”

　　冥王终于等来了他要的东西，顾云舒此刻的脸色，那种屈辱，怒不可竭，不甘心的表情，无疑让他更加亢奋.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云舒倏的打断——“够了，你想得到什么？”

　　从始至终伽德都没有表明想要什么，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似乎只是为了告诉顾云舒真相，帮狐二免去天罚。但顾云舒永远都不会相信这是冥王的目的，除非他和狐二有一腿。

　　伽德其实挺佩服顾云舒的，这个人界的皇帝似乎并不像他印象里的凡人那些懦弱无能，相反他的心理防线很强大，一般人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致命的打击，几乎已经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对于凡人的这点特质伽德非常清楚。

　　但是顾云舒几乎只流露出一瞬间的难堪，然后很快就消化，伽德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他又架起了冰霜般的冷漠。

　　“很简单，皇帝，我要的东西一直没变，就是得到无上的法力，称霸六界。”

　　顾云舒：“……”

　　“如何？”伽德迫切的盯着他的眼睛，饥渴地等待着他口中吐露出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只再问你个问题。”顾云舒死死盯着伽德猩红的眸子，“当年狐二付出了什么代价？”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顾云舒身后，就会发现皇帝的双手死死握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猩红的鲜血浸染了整个手掌。

　　伽德耐着性子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后来告诉我，大概是千年的修为和五年身祭吧。”

　　顾云舒鸭翅般的睫毛剧烈颤动着，随后脱力一般长长呼出一口气，半晌后才想起他低沉的声音：“祭灵台能实现什么程度的心愿？”

　　伽德迅速回答：“小到杯水之贻，一饭之恩，大到诛仙弑神，逆天改命。只要你想，皆能如愿。”

　　“好。”顾云舒缓缓起身，走到祭灵台中心，“我该怎么做？”

　　“只需集中心神，默念心中所求之事即可。”

　　伽德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顾云舒的动作，似乎是盯着鲜活乱蹦的猎物一步步走进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

　　“没错，就是这样。”

　　顾云舒站在祭灵台中心，缓缓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身后伽德近乎贪婪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脊梁，也能听到虚空中传来无数猛鬼恶毒尖锐的哭笑。

　　但他很快就静下了心神，将自己处于一个万物皆空的幽闭空间，所有来自外界的干扰都被他隔离开来，心中只在不断默念一句话。

　　祭灵台骤然爆发出一阵强烈刺眼的白光，瞬间整个虚无空间亮如白昼。伽德难掩激动的想要朝前扑去，却被强大的白光刺得险些失明，伸向顾云舒的利爪也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白光照亮了虚空中的人影，于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劲的疾风猛然凭地而起，在顾云舒身后形成一道屏障。伽德根本来不及避开，猛烈的撞击他的身子顿时弹飞出去几米。

　　“快！”狐王下令。

　　狐二立马弹出，飞身冲向顾云舒。

　　“呵呵，狐二，你救兵倒是搬得快。”伽德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低低道：“但是来不及了。”

　　说罢，他猛一发力，周身魔气顿时暴涨，伴着丝丝电流直逼那道风屏。

　　狐二才刚近顾云舒的身，甚至连指尖都未触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两股强劲的法力掀翻在地。顾云舒也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出了祭灵台，衣袂蹁跹的直坠入黑暗。

　　“云舒！”
　　狐二目眦欲裂，伸手去够顾云舒，但无奈还是差了点。

　　所幸狐王眼疾手快，以风化形托住了顾云舒，这才消了狐二撕心裂肺的叫喊。

　　然后伽德才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趁着狐王分神，暗暗蓄足了力，就在狐王刚要将顾云舒拖向身边时振臂一挥，携带者万钧之势的魔气咆哮着冲向他。

　　说时迟那时快，狐王眼看着魔气团就要砸自己，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狐二！

　　在伽德奋力一挥之时，狐二就冲了出去，用自己身上仅剩不多的法力，幻化成一金盾，挡在了狐王面前。

　　然而那点微薄的法力在冥王强盛的法力前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狐二死咬着牙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身前，但那金盾很快就被携带着电流的魔气击得粉碎。

　　他暴怒嘶吼着，却根本无法抵挡冥王致命一击，巨大的冲击撞得他五脏六腑都换了位，满口满鼻鲜血直流。

　　虽然狐二不要命的抵挡只稍微延缓了几秒的时间，就想失去生命的枯叶一般坠落下去，但足以让狐王凝神反击。

　　他闭上双目，展开双臂，虚无空间的风从四面八方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席卷而来，渐渐在他手中汇聚成漩涡。

　　紧接着，狐王猛然睁开双眼，冰蓝的瞳孔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

　　他将手中的漩涡推出，强劲的风呼啸着奔向前方的魔气，两者相撞爆发出轰然巨响，淡蓝色的光晕一圈又一圈由中心散开。

　　一旁的祭灵台突然“咔”一声脆响，紧接着台面上幽幽的蓝光暗了下去——上古灵器世间臻宝祭灵台……碎了。

　　狐王和冥王都被巨大的能量波震出了内伤，但都很快调整状态继续斗法。

　　顾云舒被刚才的波动震醒，头痛难耐的睁开双眼，却只间虚空中一团白光和一团紫光斗得难分难舍。

　　他强撑着痛楚直起身子，余光瞥见远处一团风托之上，有一血肉模糊的身影。

　　“狐二——！”

　　顾云舒几乎是想都没想跃了过去，脚下的深渊充斥着魔鬼的哀嚎，但他眼里此刻全是狐二鲜血淋漓卧地不起的模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越过相距甚远的两团风托，来到狐二身边的。

　　“你怎么样了，狐二，你醒一醒，千万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