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一只狐狸精》华灯城阙

14、第 14 章

　　孙鑫又逼逼叨了一会，直把狐二的狐狸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才念念不舍的离去。

　　孙鑫前脚才刚踏出大门，一股强大浓郁的魔气就在狐二身后凝结。

　　狐二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丝丝寒气直逼入他毛孔。

　　冥王伽德双目如蛇一般紧紧盯着狐二后颈，似乎一个不留意就会直接扑上去，獠牙狠狠刺穿他的脖颈，贪婪吸取鲜血。

　　僵持片刻，狐二终于先开了口：“修炼了几千年，你那畜生的习惯还没改过来，生吞活剥的难道不恶心吗？”

　　伽德对他这充满挑衅的言语却不以为然，“狐二，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天地间的自然法则，也是我们这些妖魔世代信奉的。”

　　“你以为你们狐族从食肉改食果子是什么所谓的狗屁血统进化吗？只不过是祖上无能，养不活你族子民，只好苟延残喘的向天族求和，战死了个狐王才换来的庇佑。但虚情假意的天族看不惯嗜血成性的狐妖，迫于无奈你族才弃荤从素，以至于养出来的后代都一副病恹恹的晦气样貌。”

　　“我向来看不起你们狐族。”伽德目光危险的打量狐二，黑袍下苍白的手拈起他一缕头发，细细摩挲，“但你是个例外，你祭出真身强闯冥界的模样，到如今我都记忆犹新。”

　　狐二毫不留情的扯回头发，不屑道：“我看你是被我打败了，到如今都无法释怀。”

　　他鼻腔中冷哼一声，“堂堂冥王如此小肚鸡肠，吃了败仗心存忌恨，不顾天地法规追我到人界。难道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就能平息你心中十几年来的不甘和令人作呕的自负么？”

　　“哈哈哈哈，狐二，我知道你是在激我，但很明显，我不会上当。你那点微末的法力对我来说不值得杀，还不如留着你眼睁睁地看我弄死人皇，你歇斯底里的求饶会让我摄取他精魂的时候更加兴奋。”

　　狐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想在天罚来临之前杀了他？就不怕天道之怒降临在你头上么？那种程度的怒火，足以将你千年修为劈得干干净净。”

　　伽德则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既然他终究是死，我杀和天杀有什么区别？”

　　“——荒谬！你为的是炼化他的精魂，篡夺他奇异的命数，是逆天而为！”狐二终于动了怒。

　　伽德似乎是猜到了他会这么说，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狐二，当初你又探冥界又入鬼界的，那时候怎么没想到是逆天而为呢？”

　　“你永远也别忘了，顾云舒这次灰飞烟灭的天罚，是你一手造成的。”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将包裹着所有晦涩不堪的秘密的脆弱外壳劈得四崩无裂。

　　狐二这个人僵在原地，满腹的争辩之词此时半个也吐不出口。

　　他像是被困在这座精致牢笼里的死囚，空洞的眼神透过万古长河看到了祭灵台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顾云舒的幻影就站在自己面前，他身后是鬼界虚空无边无际的黑夜，耳边是无穷无尽的哭喊哀嚎，那个遗世独立的高贵人皇，用一种冰冷彻骨的眼神看着自己，缓缓开口：“真正杀死我的人是你。”

　　幻境破碎，无数细碎的光点向后逝去，凝成一条条光线。

　　顾云舒诛心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眼前的画面却已从死一般的黑夜褪变成富丽堂皇的宫殿。

　　狐二像溺水的鱼一般脱力跪倒在地，急促地喘息着。

　　伽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魔气证明他来过这里。

　　他才刚缓了一口气，紧接着面前又凭空出现了一个人，熟悉的巨大威压迎面而来。

　　——父王！

　　狐王披着一身雪白的貂皮，眉宇间满是凝重。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都干了什么！”一道格外尖细的声音从狐王身后传来。

　　“姑，姑姑？”狐二诧异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学鸡叫！快和我走！”灰毛狐狸气急败坏道。

　　“不是，怎么了，您二老怎么都出山了？”

　　狐二还没从刚才窒息的幻觉中缓过来，眼前突然出现的二人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在幻觉里。

　　“你还问我？快瞧瞧你干的好事！”

　　说罢，灰毛狐狸手掌一摊，狐二面前立刻出现了一颗灵珠。

　　那珠子乌黑发亮，若放在平时，狐二肯定大声赞叹这是极品，但现在那珠子光洁的表面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裂纹像蛛丝一样遍布整颗珠子。

　　“这，这是……”狐二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虚无空间的入口被强行破坏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狐王终于发声了。

　　漫无边际的黑暗像浓墨一般包裹着整片天地，渺远而声嘶力竭的猛鬼咆哮声万古不变的透过层层黑暗，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这片天地横亘在万恶鬼界，却不见万鬼厮杀，血流满地，有的只是满眼的黑暗和连绵不断的猛鬼哀嚎，似乎连时间都无法逃离，漫长的停滞在无穷无尽的黑夜里。

　　然而突然一声惊石破天的巨响，像是有人撕开了天幕，强光直直刺破黑夜，万年不见天日的虚无空间被闯入者强行撕开裂缝，一瞬间万鬼哀嚎骤停，紧接着爆发出尖利瘆人的笑声。

　　冥王伽德颇为享受的承受着万鬼恭迎，一步一步朝着黑暗中心那散发着隐隐幽光的“魔物”走去。

　　而此时的狐二冷汗几乎布满了额头，他怎么也想不到，伽德竟然丧心病狂成这样。

　　狐族作为祭灵台的守护者，每一代王室成员几乎都知道虚无空间这个地方。但这几乎是狐族的最高机密，所以除了狐王和几个高权重的狐族元老，没有人知虚无空间的入口在哪。

　　但不巧狐二就知道。

　　因为祭灵台便是他出生的地方。

　　这事儿狐二也不太清楚，就只是听闻自己的生母好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为了赎罪就来祭灵台了，最后在这鬼地方生下自己。

　　可惜狐二一出生他母亲就因为体虚难产而死。

　　狐二问过自己的父王母亲犯的什么错，但狐王总是缄口不语。导致他到现在心里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父王怎么能将怀孕的母亲一个人丢在祭灵台？

　　但幸好千年来狐王对自己的宠爱放任明显过渡，所以狐二一直将此当作他对自己母亲的弥补。

　　因为对祭灵台有某种说不清的隐晦情绪，导致他对此了解颇深。所以当初顾云舒散了魂魄他立马就想到了祭灵台，连想都不想就直接奔着鬼节而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伽德竟然如此狡猾，潜入它回忆往事时痛苦脆弱的神智，找到了去往虚无空间的入口。

　　“但，但是祭灵台不是谁都可以动用的，万一，万一作为代价，它直接要冥王的命作祭品呢？那他不就失败了么？”狐二紧张的口齿发颤，想用侥幸的理由安抚众人。

　　谁知狐王冰蓝的眼睛盯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会成功的。”

　　狐二猛的抬起头看向狐王：“为什么？”

　　“因为他带走了皇帝。”

　　虚无空间内，顾云舒被冥王一脚踹到祭灵台上，幽幽微光将他的满是血迹的脸照的半明半暗，但即使如此皇帝陛下却仍旧不显一点狼狈，甚至眼底的冷漠让伽德有种被嘲弄的屈辱感。

　　“皇帝，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伽德一脚踩在皇帝胸口，他似乎很喜欢这张踩人的感觉，就像是要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全都践踏在脚下。

　　顾云舒闷哼一声，忍着剧痛语气依旧带着嘲讽：“你废话太多了。”

　　谁知伽德竟然大笑出声，“可怜的皇帝。”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继续道：“你这辈子听了太多谄媚奉承的胡话，所以连有用的话和没用的话都已经分不清了。”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早在十一年前你就已经死了，多亏面前这东西捡回了你的命，你早该三跪九叩首的好好祭拜它。”

　　伽德感受到脚下的身躯微微一僵，虽然只有几秒，但他知道皇帝听进去了。

　　“什么意思？”顾云舒僵硬开口。

　　“哈哈哈哈哈，狐二竟然一点没告诉你。”伽德夸张的笑道，将脚从他身上移开，缓缓开口：“无知的人类皇帝，这里是鬼界虚无空间，你脚下踩的是世间臻宝——祭灵台。”

　　“当初你被天罚化作的道士抽走龙气，魂魄四散漂到冥界，我好不容易夺取了一魂二魄，结果反被那只死狐狸抢走了，之后他就跑到了这里，借祭灵台招回了你所有魂魄，才让你起死回生的。”

　　顾云舒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伽德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皇帝此刻脸上精彩的表情，但却发现顾云舒根本没有表情，不由得心生不甘。

　　“因为他做出了这种逆天的事情，本该降临在你头上的天罚转到了他头上。他现在没了法力，和凡人躯体几乎没差，天罚下来他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他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回报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