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谈》无命公子

46、宋晚（4）

　　〖四十四阙〗
　　※我不再听，那些流言纷纷，是错对是对本来无从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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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失望。
　　失望？
　　是的，大赛之前蓝玉不是去找过她吗？
　　她始终拒绝参加比赛，其实她在心底是希望蓝玉也能放弃，和她归隐林泉浪浪迹天涯，岂不比在红尘中辗转要好过许多，她想，如果蓝玉放弃了大赛，与她在一起，便证明他是爱她的，她就可以忘记以前所有的残缺，与蓝玉在一起。
　　这又是一项考验。

　　可是蓝玉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因为成为画师榜第一名是他多年的梦想，按照他的想法，即使是归隐林泉，也要在取得画师榜第一名之后，因为这些是既定的事情，便不能更改。
　　而且他问了宋晚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这也是一项验证，在蓝玉看来，如果宋晚爱他，就会跟随他到京城，不离不弃，如果不够爱，便是还不值得为他改变。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晚彻底心寒，眼前这个男人竟然问她爱不爱他。
　　如果不爱，他当初就不会回到枫树下，如果不爱，怎么会拒绝他指点她画，她为了能够与他平等将自己的前程都不要，她为他病了四个月，而他居然问她爱不爱他。
　　不爱。
　　她回答得轻描淡写，仿佛那根本无足轻重。

　　蓝玉听到她回答，看到她一贯冷漠的表情，知道这结果不再可以改变，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乞求。
　　于是他转过身走了，没有回头，所以在宋晚的记忆里，蓝玉是以背景的方式离开。

　　蓝玉果然得到了画师榜的第一名，他的画技和风姿被前宰相欣赏，于是他成了相府小姐的快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晚还在三清山上作画，那时候虽然是春天，但是宋晚一直画的是枫，她没有离开三清山，或者她在期待他回来。
　　可是她等到的只是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十分迅捷。
　　于是她知道他是根本就没打算回来。
　　在那天晚上，宋晚离开了三清山，走的时候她流了泪。
　　这冷清的荒山里，有过她最丰盛的快乐和最伤心的表情，那个人不再可能回来，她也便不会回来。

　　可是她仍然觉得难过。
　　虽然蓝玉似乎并不是她想像中的男子，可是他记得蓝玉孤独的眼泪，记得他从不解释的性格，记得他在啼花身上恍惚叫唤的一声“晚儿”。
　　如果说爱，为什么会懂她的心？
　　如果说不爱，为什么离开时心一直痛泪一直流？

　　人伤心到极处心性会改变。
　　宋晚觉得自己不再可以相信谁，亦不觉得世间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去做。偏生时间还在继续。

　　她在江湖之间流落多年，为各种人画像，以此谋生，后来她突然想到京城去看看，看看是怎样的烟柳繁华之地，可以留住那个云淡风清的男子，而相府的小姐又当是何等的百媚千娇呢？

　　她便来到了京城，得到的消息却是蓝玉后来官做到很大，出将入相，却被以谋反罪诛杀，相府的小姐因为父亲的关系被特郝，他被杀头的那一天，相府小姐去给他送行，在他被砍头之后，又饮下毒酒，把他的头颅抱在怀里，一同死去。

　　宋晚知道蓝玉不可能谋反，但那不重要，在京城，以什么样罪名杀人的都有。
　　但是她知道蓝玉死去之前是不会冷的，因为他在相府小姐的怀里。

　　得到这个消息那天宋晚第一次喝醉了，她看着华美而陌生的京城，想起那次大雪时喝醉的蓝玉，突然感觉到那么冷而寂寞，于是原谅了蓝玉。
　　可是她在酒醉中被一个小混混得到了身子，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怀里，她的第一次居然是如此结束，可是又不觉得突兀。
　　小混混知道凭自己担当不起如此美人，便把她高价卖给了回风楼。
　　这就是宋晚的大致经历。
　　阑珊叹了口气。

　　宋晚她没有反抗么？
　　反抗什么？有什么值得反抗呢？或者那就是她的宿命，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的。

　　后来她觉得回风楼并没有什么不好。她对画画也感到厌倦，什么都不想去做，也不是很想去死，在回风楼里有锦衣玉食，虽然要面对不喜欢的男人，但是那是生活的代价之一，而且又不要很久，在回风楼里的大多时间还是她自己的，于是她就一直呆在那里，做一个冷漠而妩媚的美人，既然这身子不是给蓝玉，那给谁又有什么不同。

　　直到她后来有一天突然死亡。
　　死亡？

　　是的，大概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她说她梦到了他，她虽然没说蓝玉这两个字，但是我知道她说的是他，因为因后来大把大把的时间里，她都在凭吊蓝玉，她是活在过去。
　　她说她梦见他很冷，他正在地狱的某个角落里沉陷，他对她说他很孤独，希望她去陪他。
　　他在梦里告诉我他爱我。
　　宋晚这样对七岁的阑珊说。
　　这个奇怪的梦让宋晚感到惊异，因为宋晚是很少做梦的人，很多重大的事情，都不曾在梦里出现过，自从蓝玉走了之后，她从来没有梦见过他。
　　所以她觉得这个梦就是蓝玉在呼唤她。
　　于是她便通过死去找蓝玉。
　　她把我托付给回风楼里的朋友，她知道在回风楼里，一个七岁的漂亮的女孩饿不死，或者她已经顾及不到我。

　　这是我记忆里关于宋晚的所有记忆了，阑珊幽幽说道，现在我的故事已经说完了，该轮到你了。

　　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故事，而是食物。景回风道。
　　果然，景回风不说还好，这一说起来，阑珊的肚子立即不争气地咕嘟响一下，让她十分尴尬。
　　这个故事真是够长，竟然诉说了一整个漫漫长夜，阑珊抬起头看到窗外逐渐变亮的黎明，因为是阴天，那白有些阴郁，似乎孤独，幸好她现在有故事作伴，而且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的手正握着她的。
　　我想下床去取食物，可是我不想松开某人的手，真是两难呐。景回风叹着气。
　　想让我陪你一起就直说嘛，阑珊故作不满地撅着嘴，这让她在早晨看起来十分可爱，不再是初见时冷漠的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子。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下床去找食物，是无限恩爱的样子。
　　两人来到厨房，景回风拿起一些奶酪和蛋糕便要送到口中，却被阑珊拦住了。
　　我可以做好吃的早餐给你，算是额外赠送。
　　景回风想起那个玩笑，笑了起来。
　　可是，他说，狐仙，不，狐妖也要吃食物么？好像孙悟空从来就不要吃东西呢。
　　那猪八戒不也是一直吃么？阑珊想都不想便说了出口。
　　原来你和他是一样的呀！景回风哈哈大笑。
　　阑珊急着去辩驳，却堕入景回风的算计，不由恨恨地跺了跺脚，挥舞着锅铲道，你还想不想吃本姑娘的早餐了？！

　　阑珊善于画画的手不想做饭也很不错，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有了热气腾腾的八宝粥，烤地亮黄的涂了黄油的面包，她甚至还用烤炉为景回风烤了一只兔子腿。

　　两人将食物端以卧室，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躺回床上吃。
　　在回到床上的时候景回风的手又握住阑珊的，虽然有时因为吃东西要拿开，但是很快又握在一起。
　　两人吃得十分开心。
　　原来饿的时候吃东西感觉是如此幸福，幸福原来就是长夜漫漫之后的一块面包和一碗粥噢。阑珊用剩下的那只手不顾风度地抹了抹嘴，满足地发着感慨。
　　可是我觉得幸福是握着你的手。
　　景回风的话的真实性不好考证，阑珊于是就装作没听见。

　　用完早餐之后，阑珊正想着怎么开始画画的事情，一转头却发现景回风已经在她身边睡着了。
　　他的左手还握着她的右手，只是此时在睡梦中抓得更紧，仿佛害怕她离开一样。
　　男子熟睡之中的神情安静而天真，像很乖的小孩，或者是在睡梦中，才能做那个单纯的自己吧。
　　阑珊叹着气，正想要起身，景回风的另一只手却伸过来，抱过她的腰，使她紧密地贴着他的身体。
　　她尚自惊谔，他却又沉沉睡去，与她紧紧相拥。
　　阑珊叹了口气，他不会知道，其实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相拥入眠。
　　后来阑珊也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那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