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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第二章

      上

      那是个让朱一民悲伤绝望的日子,也是让他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一天。
      记得那是八月底的一天,天有些阴沉,朱一民呆呆地,独自一人,坐在红心公园一角的一棵老柳树下,面朝红心湖发愣。背叛、失望、无助和茫然一齐袭上心头,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什么时候,不争气的泪水,默默地浸湿了他的衣襟。他的头昏沉沉的,心里憋闷得难受,他终于忍无可忍,嘶哑地吼叫着,踉踉跄跄地朝红心湖边走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站住,站住,快点给我站住!”恍恍惚惚听到身后有个年轻女子急切的呼喊声。
      朱一民才不是管呢,继续往前走,三步并两步就到了湖边。
      “听见没有,你倒是站住啊!”那女子着急的叫喊道,人已经冲到了朱一民的身边。
      “少管闲事,我他妈的烦!”朱一民头也不回一下,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话,说话间他的脚已没在湖水中了。
      “别这样,求求你了。”女子快被急哭了,她冲上前用力地抓住朱一民的胳膊肘往后拉,想把他拖回到岸上。
      朱一民挣扎着想摆脱女子,不知是女子羸弱,还是朱一民有些虚脱,“扑通”一声,两个人一齐跌倒在湖水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两个人一下子都从头到脚湿了个透。
      微凉的湖水让朱一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他一骨碌爬起。
      水虽不深,由于跌倒时被朱一民压在身下,女子猝不及防,被水呛到了,她狼狈地挣扎着。
      朱一民赶紧把女子扶起来,女子又紧张又难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巴在她的脸上,湿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女性的凹凸有致一览无遗,紧致挺拔而又娇小的胸部,纤瘦的形体,盛不下身体的旧校服,一切都说明她只是个大女孩。
      须臾,女孩竟委屈地抽泣起来,嘴里嚷嚷着:“干什么嘛?有啥想不开的?比你艰难的人多了去了,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怕的呀?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寻短见,要死要活的,不怕丢人吗?”
      朱一民一下子懵了,女孩拼命的拉扯他,原来是以为他要投水自尽啊!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如此的在意自己的死活。女孩的善良像股热流,温暖了他,他温柔地扶着女孩的双肩,小声地安慰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朱一民的反应让女孩转悲为喜,她立刻止住了抽泣,扬起头,抚开垂在脸上的湿发,睁大眼睛,认真地观察朱一民的神情。
      女孩的皮肤略微有些黑,那张脸,端庄秀丽中透着稚气,那双大眼睛,晶亮清澈,她纯良温善的神情,让人感动。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水里四目相对,互相审视着。
      “你……没事了吧?”还是女孩先打破了沉默。
      “嗯哪……”朱一民微微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松开女孩的双肩,转身上了岸,重新坐在老柳树下。
      女孩跟在朱一民身后,上了岸,她全然不顾湿漉漉的身子,体贴地坐在朱一民旁边。

      下

      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始试探朱一民,她问:“你碰到什么伤心事了吧?可以跟我聊聊吗?”
      朱一民不再讨厌这个打扰者,可他还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到朱一民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女孩故做轻松的自打圆场道:“我就在附近送外卖,走你身后那条路,来来回回的跑好几趟了,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好久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她用一只手撑着脑袋,歪着头小心地打量着朱一民,语气轻柔又伤感地继续劝说着朱一民:“其实吧,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什么事都一帆风顺啊,说到我的难心事我经常想哭,不过后来我发现哭一点都不管用,你得想法子去解决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想用坦诚打动朱一民,女孩娓娓讲述起她自己的境遇来:“就拿我来说吧,我家在南部农村,爸爸妈妈没啥文化,能力有限,还古板封建地很,倔强的守护着他们认准的老理儿。他们不喜欢女孩子,却偏偏生了姐姐,然后又生了我。为了有个儿子,他们到处求医拜佛,为逃避计划生育,东躲西藏,不惜一切代价,非要生个男孩子。弟弟出生后,他们觉得姐姐和我除了帮忙照看弟弟外,没啥用处了,姐姐初中都没毕业就被他们赶出去打工了……”
      提到姐姐,女孩有点哽咽了,她说:“你不知道的,在外闯荡,女孩子比男孩子更容易受到伤害,姐姐小小年纪,四处打工,辛苦不说,有时还被人歧视、欺负,打工的钱却要全寄回家给我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不想让我上学,说女孩子上学没有用,终究是要嫁人的,让女孩子上学只会便宜了别人家。他们安排我去打工,我就是不去,我不服气,我偏要上学。他们骂我不听话,我根本不理会他们,骂急了,我就躲远远的,直到最后,他们真的拿我没有办法了,只好听之任之了。姐姐把她在外打工的钱,偷偷的扣下一部分供我上学,老师同学们也都想着法子帮我,帮我申请各种社会救济,加上我自己一到假期就跑城里来打工,就这样,我一直坐在课堂里。虽然不是学霸,今年高考,我也超一本分数线了,我就要到安徽医科大学上学了耶!”
      女孩对自己坚持和努力的结果很欣慰,她开心的笑着说:“我姐姐身体有点差,学了医,将来也许可以帮到她。要学就学最有挑战性的,所以我选了外科临床医学专业。当医生靠专业技术吃饭,只要肯钻研,不怕苦,我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救死扶伤,做个有用的人!”
      女孩越说越兴奋,扬起头,挺直了腰,对自己的将来信心满满的样子。接着她用神秘而得意的语调对朱一民说:“你知道吗?在餐厅里,我一有空就背着老板,拿他店里的猪肉皮练切割缝合术,拿动物的心肝肺练解剖。上次听见老板娘在那责骂老板,怎么老是买烂糟糟的东西,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听到这,朱一民被逗的忍不住笑了,女孩见状,更加起劲地劝慰起朱一民来:“听我一声劝吧,挺过眼前这个难关,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后,你就会发现,你现在遇到的困难根本不算啥!我现在都懒得去埋怨、责备我爸爸妈妈了,他们可气,但更可怜,也许正是碰上这样的爸爸妈妈,才逼着我这么用功学习,我可不想将来像他们那样,可怜可悲而不自知。即使需要边学习边打工,我也很开心,越是靠自己的生活越有意思呢!”女孩的话里满是欢乐。
      “有这样的爸爸妈妈,你也够倒霉的了。”朱一民受女孩情绪感染,完全放松了,开始对女孩推心置腹了,他说:“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是不是真的爱我,爱我有多少。从小到大,他们没有打骂过我,也从来不缺我钱花。但他们很少陪伴我,我都忘记我们一家人,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是什么时候了。听妈妈讲,我爸以前是农村人,我爸大学毕业后,想留在市里工作。那个年代,农村大学生要想分配到市里工非常难,最佳途径是找个市里人结婚。有好事的亲戚见我爸比较优秀,就介绍我爸与我妈认识了。我姥爷当时在城市银行当个小领导,爸爸妈妈确定关系后,我姥爷就出面帮我爸的忙,把我爸的工作安排在了市里面。我妈是独生女,姥爷姥姥老来得女,宠着她。我妈没上过大学,但我姥爷帮我妈在他的单位里挂个临时工的名号,也能领到一份工资,所以我家经济上一直还是挺宽裕的。”
      “这方面你比我好多了,我们家子女多,我爸妈不善经营,为了生弟弟又费了不少钱财,所以我们家一直穷。我的记忆里一家人全部的努力,都是为了养活自己,争取能上学。”女孩在一旁插话道。(方言:指小孩有记忆力时)
      朱一民继续述说道:“后来赶上国家国企改革,姥爷姥姥已经过世了,妈妈被单位辞退了,她之后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去找工作。这时,我爸辞了公职,自己开了家贸易公司,挣了不少钱。爸爸做生意从不让妈妈帮忙,妈妈最怕操心劳力,估计也帮不上爸爸的忙,妈妈还是过着像姥爷在世时一样自由自在的日子,但爸爸妈妈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见面后的争吵却越来越多了。我从记世(方言:指小孩有记忆力)时起,就看着爸爸妈妈一直在闹别扭,妈妈一耍小性子,爸爸就不回家,有时妈妈费尽心力的打扮自己,想讨好爸爸,爸爸连看都不看一眼,还经常的对妈妈冷嘲热讽。我觉得爸爸妈妈三观相左,水火不容,对我呢,他们压根不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好像也不关心我需要什么,我们家三个人好像是生活在三个不同的世界。再后来,爸爸挣得钱越来越多,我和妈妈也更加难见爸爸一面了,听讲他在外面有很多情人,爸爸出门时就公然的带着他的那些情人们,甚至于爸爸公司的一些员工都以为他们老板只有情人没有老婆,更不知道他们老板还有我这个儿子。妈妈成天就会化化妆,逛逛街,打打牌,在家里使使小性子,闹腾闹腾,不过,奇怪的是妈妈却很少对我发脾气。妈妈不会照料孩子,我是爸爸的姐姐——我乡下的姑姑带大的,姑姑在我们家照看我,直到我长大后上了寄宿制学校,所以姑姑是我小时候陪伴我时间最多的亲人。
      我进了寄宿制学校后,就几乎见不着爸爸妈妈了,我与他们一点都不亲近,跟别的同学相比,我总觉得缺些什么 。上初中时,我经常跟同学打架,恶搞老师,我把我们班学霸的胳膊打折过,把女生写给我的表白信贴在黑板上,往老师茶杯里扔粉笔头,故意给教室里的多媒体植入病毒,黑了老师的课件……我爸或我妈会跑到学校教育我几句,再跟别人陪些不是,花些钱去解决问题,校长看在钱的份上一直没舍得开除我。高中时,我爸爸花了一大笔钱把我送进市里一所重点高中,在那里遇到了几个严厉又博学的老师,特别是班主任高老师,现在想想,多亏高老师连哄带骗带逼迫地让我看了好多课外书,还经常与我辩论探讨一些我感兴趣的话题,让我对政治、法律、历史、经济等方面的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还遇上了个很有人格吸引力的同桌汪明兴,他又斯文又聪明,像个绅士,弥补了我性格上的缺失,我犯了错他立马会批评劝告。很快的我们成了志同道合的死党,无话不谈,甚至有同学因羡慕我们关系铁而损我们俩,说我朱姓是‘猪’,‘汪’姓代表‘狗’,我们俩合体就是‘猪狗联盟’。”
      “‘猪狗联盟’?真想得出。”女孩笑出声来,她说:“我也有个好闺蜜,美的像朵花,如果给我们起外号,肯定比你们的好听。”是啊,一个人不管你多么的不幸,你的人生中都会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温暖因子。
      朱一民接着说:“我知道自己以前太浑了,谁的心中还能没有个小宇宙呢?我也不想输,想好好学习,想人模人样的。也许是老天想惩戒我一下,大约半年前,爸爸突然不再按时给妈妈和我的银行卡里打钱了,人也无影无踪的,联系不上,我当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有一天晚上,我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爸爸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我,神情紧张地告诉我,他的生意出了大问题,他可能会坐牢。他让我别担心他,跟他划清界线,不要过问他的事,能躲多远就多远。爸爸还让我照顾好我妈,让我安心上学,说他给我留足了供我上完大学的钱。爸爸说他怕妈妈管不好那笔钱,又要躲着不被法院冻结,所以那笔钱是现金,放在乡下姑姑那里。之后不久,爸爸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我们家的房子也被法院查封拍卖了。我跟妈妈害怕极了,我们被迫搬到老城区姥爷姥姥生前留下的一所旧房子里住。妈妈成天哭哭啼啼的,毫无办法,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没有了爸爸,她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不用说养活我了。”
      朱一民看了看女孩继续说道:“我也是今年参加高考的,我被华东政法大学录取了。前两天我去了乡下姑姑家,想取走爸爸留给我的钱当开学后的学费生活费。我跟姑姑说明来意后,姑姑与姑父只是一个劲的邀我在他们家小住,说是让他们家俩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哥表姐陪我散散心,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提钱的事。我心里犯了嘀咕,可又拉不下脸来质问,毕竟我小时候有赖于姑姑的照料,万一他们只是纯粹的一番盛情呢?其实我不仅跟表哥表姐有些生分,玩不到一块儿去,我还有点害怕呆在农村。农村的空气虽好,但厕所真脏,还没有下水道,村子旁边好多垃圾 ,房子不远处有好多大大小小的坟墓,阴森森的,特别是天黑下来时,真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你这城里孩子也太能矫情了,让你当医生去解剖尸体,你还不被吓死吗?还敢这么黑我们农村!”女孩不屑地插话质问朱一民。
      “你别介意,我对事不对人,我也农村人的后代。”朱一民辩解道。女孩这样一说,朱一民觉得与这个计划学医学的女孩相比,自惭形秽,女孩不但善良,乐观,还很勇敢,他不但不生女孩的气,还觉得与女孩很是亲近。他继续往下述说道:“今天一早我起来上厕所,无意中听到姑姑姑父在那偷偷地争吵,原来姑父已经把爸爸留给我的钱花光了。姑父总是混得不大好,记得爸爸以前老责骂姑父,说他不求上进,迷恋赌博。实际上爸爸经常帮着他,连他家的两层小楼都是爸爸出钱建造的,可能正因为此姑父挺佩服爸爸的,爸爸能把他当个孩子一样训斥,他都笑嘻嘻地听着。这回大约是又在外面欠了赌债,他就把爸爸留给我上学的钱,一部分拿去还赌债了,另一部分拿去给他自己的儿子——我的表哥,在县城买房子去了。姑姑是个软弱老实的女人,她拿姑父一点办法没有,辜负了弟弟的重托不说,倒过来还被姑父指着鼻子骂 ,说她吃里扒外,不帮自己的儿子帮外人。姑父还说我上不了大学死不了人,而他儿子买不了房子就娶不到儿媳妇,娶不到儿媳妇他们家就会断子绝孙。”
      朱一民长叹一声,说:“我什么都没说就回来了,现在妈妈和姑姑都不能依靠,我该怎么办呢?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你最信任的、最亲的人处心积虑的算计你、伤害你,更加让你难受的事呢?为什么骨肉亲情一点都经不起金钱的考验呢”朱一民掩饰不住的难过,鼻子酸酸的。
      “那你比我可怜,我最起码没有被亲人算计,还有个姐姐帮我。”女孩万分同情朱一民。
      两个人惆怅不语,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
      “哎,我想起来了,我们可以到大学申请助学贷款呀!我记得学校和电视新闻里好像都宣传过这样的高校招生政策,说是不让一个大学生因贫困失学的。”女孩突然想起国家一些特殊的招生政策,新的思路可能就是新的出路,她欣喜的嚷嚷着,又鼓励朱一民道:“别抱怨,别灰心,办法总比困难多,脸皮放厚点,去找你的狗朋友,找所有可能会帮助你的人,不管认识或不认识,找他们商议商议,你肯定会得到帮助的!你我都要想着法子争取机会,不到最后决不言弃!”
      “谢谢你!”朱一民挤出一丝笑意。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不然要被骂不说,还要被老板扣工钱了。”女孩看看天色后又对朱一民说:“别做傻事,开心点,你看你笑起来的样子还蛮帅的呢,死了多可惜呀。”
      说着话女孩站了起来,往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小卷还湿乎乎的钞票,然后,她弯下腰,一边把那卷卷在一起的钞票塞到朱一民的手里,一边飞快地在朱一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记住了,这是你收到的第一份支持——物质的加精神的!”说完,她风一样地跑开了。
      朱一民虽然见惯了城里开放的男男女女,当众搂搂抱抱,黏黏糊糊地互相亲吻抚摸,可那是别人,他还是比较传统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孩子亲,女孩的唇温暖湿润,朱一民触电了一样,愣愣的僵在那里,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他的脸涨的通红,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等他缓过神来,早已不见了女孩的踪影,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姓甚名谁。
      那卷钞票有一张面值一百元的,一张面值五十元的,三张面值二十元的,一张面值五元的,共二百一十五元,这些钱朱一民后来一直精心保存着,舍不得花。当然他后来通过国家贴息的助学贷款,好心人的资助 ,以及勤工俭学,完成了他的大学学业。

      那天之后,朱一民多次到他与女孩相遇的红心公园,包括周围街道上的多家餐厅里找寻,都没能再见到女孩。朱一民还去了女孩说的,她要上的安徽医科大学的不同校区找寻过几次,也没能遇到她。那个让他如此的心灵不设防,那个给了他青春第一吻的女孩,偷走了他的心,却把她自己装进了他的心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朱一民根据自己的记忆给女孩画了张小小的肖像,放在身边,有时他会傻傻的对画像聊自己的状况,他坚信他心中的女孩会生活的很好,终有一天他们会再相见的,他会让她看到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一路走来,朱一民悟出一个道理:生活中的希望或绝望,往往只是自己给自己出的选择题,没有绝对的希望,也没有绝对的绝望,而今后他会只选择希望。
      朱一民已经不再五年多以前,那个徬徨无助的少年,他现在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样去做,真的如尼采所说那样:“但凡杀不死你的东西,终究会使你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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