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96、第 96 章

　　在这寒冬腊月里，烧烤摊的生意依旧红火，为了挡风，路边支起了各色的篷布，举杯撸串的深色人影投射在篷布上，像是路边上演着一排排皮影戏。

　　这时候全市的学生基本上都放假了，到了晚上跑出来聚餐的学生不少，老城区这边的烧烤店都是出了名的，节假日不少人会选择来这边聚餐，丛野他们一路上就遇见好几桌一中的学生。

　　他们还是去了之前那一家，老板记人，他俩长相又出众，刚走到店门口老板就远远地冲他俩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余澈领着丛野进去，基本上每一桌都坐满了人，只有角落里那一张小方桌只坐了一个人，显得比较突兀，丛野看了过去，那人低头看着手机，似有所感，抬头望了过来。

　　这人扎着一个低马尾，身上穿了件不怎么抗寒的牛仔外套，因为外形原因，丛野想认不出来都难。

　　陈静掳走余澈那天，来帮忙的几个人里就有他，那天警察问话，他得知他叫李旭，余澈叫他旭哥。

　　丛野至今见过的人里除了余澈，就他身上带着那种难以靠近的感觉，倒不是看着不亲近，而是觉得这人长得太有故事，好像心里压了很多事，那些事堆出厚厚的土，你永远也挖不到他心里，光是看着他，心里就会萌生一种浓浓的无力与颓然感，好像他的心事也压到了你的头上，成了你的心事，明明你什么也不知道。

　　丛野觉得这人浑身散发着负能量，所以余澈是不是和他关系太近了心理才会有些扭曲？

　　余澈不知道丛野跟在后面没头没脑地猜测些什么，自顾自地走向李旭。

　　李旭两根手指指腹夹着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两圈，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余澈，又打量他身后那么明晃晃地带着审视意味同样打量自己的丛野。

　　“这么巧，不过你们来晚了吧，没位置了。”

　　余澈先是把靠里的椅子拉出来，回头让丛野坐，然后自己坐在过道旁的位置。

　　李旭哭笑不得，“我约了人的。”

　　丛野屁股还没坐实，顿时有些无措，空气变得安静，然而李旭在余澈的眼刀下败了阵，冲他一笑：“坐吧，我骗余澈的，我打包的，不在这里吃。”

　　末了又刻意问余澈一句，“一个人吃多没意思是吧？”

　　余澈看着他，半晌才嗯出一个音节来。

　　李旭就知道自己和这个冷场王聊不了几句，转而看向丛野。

　　“丛野是吧？上次见过一面，我叫李旭。”

　　出于礼貌，以及迫于李旭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忧郁大哥的气质，丛野“不受控制”地学着余澈一样叫他一声“旭哥”。

　　李旭笑起来，明明不是温柔的长相，笑容却莫名让人安心，这让丛野对他的印象稍微有了一点点变化。

　　“小馨和我说起过你，你们以前一个学校的，她说你和小秋一样闹腾，今天看着还挺沉稳的。”

　　丛野不想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紧张，毕竟余澈叫他一声“哥”，那就说明他在余澈心里是占据一定位置的，四舍五入就等于见男朋友家长，他能不沉稳吗？

　　“哈哈……那都是以前小时候不懂事，现在长大了是该沉稳一点。”

　　余澈在旁边低头笑了下。

　　李旭心想，这狗粮可来得太突然了。

　　“你和余澈从高一进校就认识了？”

　　“额……”丛野扭头看一旁默默听他们说话的余澈，说：“见过，高一军训的时候余澈是我们方阵领队，不过那会儿没说过话。”

　　余澈面上显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以为丛野压根没记住他。

　　“他应该不怎么主动找人说话吧。”

　　丛野靠在椅背上望着篷布顶回忆，那些本该模糊的记忆忽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他记得每次教官让休息的时候，大家总能三三两两地凑一堆坐着聊天，那个被自己砸到过的男生总是一个人拿着矿泉水坐到花台边上，低着头不给人和他搭讪的机会，因为太过特别，虽然本人大概是想降低存在感，但结果是适得其反。

　　孤独和神秘都是吸引人的特质，尤其当拥有这两种特质的人还长着一张能祸害人的脸。

　　“那时候好像是没见他和什么人一起过，倒是有不少女生跑去和他搭话。”不过没说上两句就走了，想也知道，余澈这人本来就不是擅长社交的那种类型。

　　在班上就看得出来，好像班上所有人都喜欢他，都对他印象很好，也总是乐呵呵地一口一个班长，但除了同寝室的许蒙，他也没见过余澈固定地和谁一起去过食堂、小卖部或是别的地方。

　　余澈其实很孤僻吧。

　　李旭笑笑，“我想也是，他也从来没和我讲过学校里的事，倒是有一天突然把你的照片发给我看了。”

　　余澈突然呛了口空气，在旁边咳嗽起来，丛野帮他顺着背，看他耳背全红了，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心虚的，嘴角勾了一下。

　　收到余澈从眼尾扫过来的带着警告意味的视线，李旭猖狂地挑了下眉，开始瞎编：“他问我照片里的人帅不帅。”

　　余澈：我问了？？？

　　丛野控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了，“是吗？”

　　李旭克制住笑容，“是啊，还说想和你认识，但是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丛野得意忘形地按着余澈肩膀，侧身看他，“你行啊余澈，我就说你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你还死不承认。”

　　余澈终于看不下去这傻狗被人骗了还一个劲傻乐的样子了，“他瞎编的你也信？”

　　丛野笑容一僵，李旭赶忙拿起手机翻聊天记录，“我马上把那张照片翻出来。”

　　余澈急了，伸手想抢他手机，丛野赶忙把他手拽回来，冲李旭喊：“旭哥，我要看！我按住他，你快找！”

　　余澈面红耳赤地瞪着丛野，结果丛野还厚着脸皮冲他眨眼，“不要害羞，我就看看，不会笑你的。”

　　李旭找到照片后坏笑着把手机屏幕对着两人举了起来，“找到了。”

　　丛野刚看过去，手上一松懈，余澈就把胳膊伸了出来，情急之下丛野一把将他抱住，把人死死按在座位上，也没来得及看清照片，就瞅到了那套白绿色的校服。

　　“旭哥，你加我微信发给我成吗？”他急忙喊，余澈还在使性子，他又就着现在的姿势在他耳边哄：“乖乖的好不好，后面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给我念你号码吧。”

　　余澈没挣扎了，丛野也没放手，只是把脑袋往李旭那里凑，说了自己的号码。

　　李旭发送完好友申请就起身收工了，“等下同意添加后我发你，烧烤好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丛野喜滋滋地和他说完再见才松开余澈低头从包里拿自己手机。

　　怕某只炸了毛的小猫再抢他手机，丛野站起来，长腿一迈，坐到了李旭刚才的位置。

　　余澈心力交瘁地仰着脖子叹气，他已经能想象得到等会儿丛野能猖狂成什么样子了。

　　李旭提着一口袋烧烤刚走出去，丛野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追到了：旭哥，嘿嘿嘿

　　他忍不住笑了，好像看到一只大狗蹲在自己面前傻兮兮地吐着舌头。

　　仿佛能理解余澈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他把照片发过去，又给余澈发了条消息。

　　L旭：明天来家里吃火锅，把丛野叫上吧，房间收拾出来了，看看要不要添置点什么

　　“余澈！”丛野看见照片后激动地喊起来，“你怎么还偷拍别人呢？啥时候拍的？手机里还存了多少？”

　　刚说完，老板端着一大盘烧烤放他们桌上，还拎了两瓶矿泉水，乐呵呵地说：“你们旭哥请客，慢慢吃。”

　　丛野忽然有些惭愧，为自己觉得李旭这个人散发着负能量而感到惭愧，这分明就是个充满正能量的大善人好吧！

　　余澈看他一副感动得不行的样子，顺势说了句吃吧，丛野就乖乖地吃起来，不过吃着吃着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NZ：谢谢旭哥

　　L旭：客气

　　丛野越吃越觉得不对劲，在某一瞬间脑子突然连上线了，放下烧烤质问他，“你还没告诉我啥时候拍的。”

　　余澈慢悠悠咽下嚼碎的肉，又不慌不忙地舔了舔嘴角的辣椒油，才说：“高一下期有一次请假回来在走廊上碰见，顺便拍的。”

　　丛野咋舌，“你管这叫顺便？”他弯着腰凑过去，压低了些声音，“那时候是咱俩还没对上是吧？”

　　余澈垂眼看他，“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丛野才不信，肯定是不好意思了，他现在快要飘起来了，也许余澈暗恋他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长得多，只要一想到以前自己出现的地方，在某个角落或许有余澈站在那里，有那么一道视线始终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就忍不住得意。

　　“小变态。”

　　余澈手一抖。

　　“小偷窥狂。”

　　丛野眼里的溺爱都快溢出来，要不是因为这里有外人在，他早抱着余澈狂亲了。

　　“我就拍了那一张。”余澈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那天自己大概是鬼迷心窍，才会觉得丛野靠在墙上偷懒的样子很好看，才会稀里糊涂拍了那张照片。

　　更蠢的是把照片发给李旭看。

　　丛野还保持着那种腻死人不偿命的目光看他，“我不信，手机拿给我看。”

　　余澈默默咽了下喉咙，“不吃我走了。”

　　心虚了……

　　“吃吃吃。”小说谎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