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88、第 88 章

　　“我靠……”丛野内心震动，一群大老爷们给他整这么一出，存心想骗他眼泪吗？

　　他屈膝坐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在膝上臂弯里，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但越是想冷静越是冷静不下来，又抬起头来抹了把脸，看着三张被蜡烛照的阴涔涔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操了……”

　　“快让开，我要下来了。”

　　三个人又把蛋糕放到他桌上。

　　丛野脚踩进灰色棉拖里，特意看了一眼余澈，像是在问他怎么偷偷瞒着他搞小动作。

　　余澈笑了笑。

　　丛野站在中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你们……整得我有点小感动。”

　　魏乔一把将他揽过来，抱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摁，“想哭就哭，哥哥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丛野笑着挣脱他，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小半步，余澈伸手轻轻扶了他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撇开视线。

　　许蒙催促他，“快许愿吧。”

　　丛野又下意识地想看余澈，让魏乔看破，在旁边调侃，“别看了，又跑不了。”

　　许蒙一脸茫然，“啥？”

　　余澈接收到许蒙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后直接无视掉。

　　丛野有模有样地闭着眼，双手在胸前交握，“我希望许蒙能减肥成功，狗乔和欢姐长长久久，班长……唔唔……”

　　魏乔死死捂住他的嘴，汗颜：“说出来就没用了啊，兄弟。”

　　丛野乖乖地闭了嘴。

　　班长能永远爱我。

　　等他许完愿望，吹完蜡烛，余澈打开了自己的台灯，许蒙从桌上拿了一套三五郑重地交给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轮到魏乔的时候，魏乔还傻着，这年头都流行送三五吗？他颤巍巍地把又一套三五递过去，弱弱地说道：“多做一遍，清北随意。”

　　丛野嘴角直抽，心说这可真行！

　　最后三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余澈，他要这时候再掏一套三五出来，丛野发誓他立马从阳台上跳下去，谁也拦不住的那种。

　　好在余澈没有再刺激他的心脏，背在身后的手举到了前面来，手心里托着一个印着红色爱心的礼物盒，颈部系着粉色的拉花，一看就知道是学校超市批量出售的平安夜苹果。

　　魏乔表情不屑，就这？

　　连许蒙也觉得这有点敷衍，虽然拿钱来衡量情意不妥当，但这几块钱的东西……着实有点像在打发人。

　　“谢谢。”丛野笑着把礼物收过来，没多说别的什么，他觉得自己也太贪婪了，竟然会觉得失望，因为余澈只送了他一个苹果。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好在魏乔这人擅长活跃气氛，蛋糕没买太大，他们一人分了一块，又给葵心蕊、林欢和吉燕萍留一块，刚好分完。

　　收拾完东西，魏乔和许蒙上床睡觉了。

　　丛野在阳台洗魏乔点在他额心上的红色果酱，余澈跟了出来，又把门关上，手上拿着刚才送给丛野的礼物。

　　“要我现在吃吗？”丛野问。

　　余澈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低低地“嗯”了声。

　　丛野失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能看到余澈这么希望他能接受自己送的东西的样子比收到其他什么礼物都强。

　　他本来最在意的就不是礼物本身，而是送礼物的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意。

　　“好。”他在毛巾上擦干手，将沉甸甸的盒子拿过来，拆开后他把苹果拿出来，正要把盒子放到一边，忽然注意到了盒底还有东西。

　　他盯了好一会儿，把苹果放到一边，伸手把红绳编织的手链拿了出来，白色的陶瓷猫在月光下晃动，丛野盯着猫肚子上印着的黑色的“澈”字，喉结不住滚动。

　　他都快忘了，把校服借给余澈后自己丢失的那两颗串珠。

　　“我帮你戴上？”余澈有些紧张地搓捻着自己的睡衣袖口。

　　丛野看了他良久，想冲他破口大骂，这人到底怀着这样的心思多久了，又浪费了多少他们本该在一起的时间，最后却忍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将手伸了过去。

　　余澈认真地替他系手绳，唇角挂着浅浅的笑，鬓角轮廓镀着温柔的月光。

　　“另一个呢？”丛野问。

　　余澈将他的袖口往下拉，把手链笼进衣袖里，掀起薄薄的眼皮，卖着关子，“你猜。”又叮嘱他，“藏好，别露出来被人看见了。”

　　“啥时候去买的这绳子？你还能懂这些？”还以为只会读书欺负人呢，他没把后面半句说出来，不然余澈准会用那种特别冷淡又无语的眼神瞅他一眼。

　　但他没说，余澈还是这样看他了，“不是买的。”

　　丛野手抖了一下，将袖口挽起，盯着编得匀称紧致的手绳瞧，一脸不可思议，“这还能是你编的？”

　　余澈懒得回答他，从包里摸了另一根出来拿给他，手心虚握着朝上伸了过去，“给我戴。”

　　这一根和他的一样，区别就只在于陶瓷猫的肚皮上印着的不是“澈”，而是“野”。

　　丛野憋着笑，浑身抖着直不起来，绳结老是对不准孔，余澈面色不快地问他：“有那么好笑？”

　　“哈哈……”丛野彻底绷不住了，搭在他肩上抹不存在的眼泪，勉强平复了下心情，“不是，我只是觉得……怎么说呢，没办法想象出来你编手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那么贤惠我一时没办法适应。”说完刚严肃了两秒，又开始笑。

　　余澈觉得这人特别不识好歹，一把将手绳夺回来就要走。

　　丛野赶忙抓住他要开门的手，“我错了我错了。”

　　他非常努力地做出正经认错的模样，可余澈看得出来他分明还是想笑的，顿时不想理他。

　　结果下一秒脸上就挨了一口，他转过头来正想说他脸皮厚，某人又用力在他唇上吧唧一口。

　　“我真的知道错了……”丛野搂着他，像哄小孩子一般。

　　“我没生气……”余澈在他耳边小声抗议，自己又不是小气鬼，只是本来就有些害羞，还让他那么笑话，自然想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我帮你戴上。”丛野笑着低头给他系手绳。

　　或许是为了扳回一局，在手绳系好后，余澈忽然抬手揉了揉丛野的头顶，诚恳地夸赞道：“真乖，睡觉吧。”

　　他撩完就跑，丛野有点懵，耳朵红红的，心里怪怪的。

　　他是去梅老头家的路上碰见沈华英带着大黑出门回来，才知道原来那颗印着“狗”的串珠让余澈给系在了狗脖子上的项圈上。

　　莫名有种一家三口的既视感，他想吐血。

　　大黑一看见他就冲他叫，大概是感应到了他身上戴着和他一样的东西，要不是沈华英一直拽着狗链，只怕是要冲过来给他这个“情敌”点颜色瞧瞧。

　　那狗挡在路中间不走，沈华英也拽不走他，丛野只好认怂绕了远路，他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让余澈好好教训教训这没眼力见的笨狗。

　　梅老头提了一口袋橘子放桌上让丛野吃。

　　“今天你爸和你打电话了吗？”

　　丛野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他们家的人除了他奶奶，都没太注重过生日，小时候丛伟烨在身边，想起来时会在街边给他称一两斤纸杯小蛋糕。那会儿家里穷，买生日蛋糕太奢靡，现在生活宽裕了些，丛伟烨又长期不在他身边，一年到头都在项目上，忙起来更是记不得他生日，有时候过了好几天，才想起来给他发个红包，也不说是为什么。

　　丛野知道，他心里愧疚，开不了口。

　　他历来不喜欢生日这天，这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孤苦伶仃。

　　但今年不一样了，他有余澈。

　　“可能还在忙吧。”

　　“搞建筑的都忙。”梅九州说了句，大抵是听出他话里抱怨的意思，想为丛伟烨开脱两句。

　　丛野又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官洲许多地方都在兴建，丛伟烨跟的项目都在本地，所以每天都能回家，只是没个准时下班的时间。

　　奶奶腿脚不好，他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最开始每当下午幼儿园大门打开，一大群家长涌进来接自己孩子，每每看着同学一个一个被接走，最后却始终等不到来接自己的人，丛野都会嚎啕大哭，回到家眼睛都是肿的。

　　梅老头看他怪可怜，反正自己一个人也闲着无事，便时常领着丛野坐在他家院门口的大槐树下听他讲故事，梅老头年轻时去过的地方多，看过的书，见过的人多，讲起来能滔滔不绝忘了饭点。

　　有时候他会让丛野陪他下象棋，五岁多的孩子哪会什么象棋，但两个人也能这么耗几小时，丛野乱走棋，他也乱走棋，反正最后输赢全凭他一张嘴，十局里总会让丛野“赢”个四五局，棋逢对手才能有兴致玩下去。

　　后来丛野读小学，开始识字了，梅老头就拉着他练字，那时候巷子里比现在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总会在大槐树下驻足，看他练上那么几个字，一开始丛野是不愿意练字的，可后来那些过往的大人们都夸他如何了不起，还总会带上“伟烨他家娃”这么个前缀，丛野一听，手上这笔就搁不下了。

　　那几年丛伟烨下了班总是会来梅老头这里接人，回家的路就那么百来米，丛伟烨牵着他的手走回去的那几分钟大概是他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