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8、第 8 章

　　那些原本该待在余澈书包里的凤蝶幼虫和臭屁虫现在全出现在他床单上，最诡异的是，它们竟然首尾相连，凑成了一个“狗”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在床单上不停扭动。

　　魏乔脸都吓绿了，跑到阳台上一阵干呕。

　　要不是回想起下午余澈买502的事，丛野没准真觉得自己碰上灵异事件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恶劣，没想到对方更胜一筹，这何止是恶劣，简直是变态好吧！不仅用那么冷静的面孔和他装疯卖傻，还当着他的面买作案工具，这嚣张程度，丛野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胆寒。

　　他不是学霸吗？他不是好学生吗？

　　这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呕～小野，算我求求你，赶紧把你那床单扔了好吗？下星期我给你带床新的来。”魏乔呕得眼泪水都冒了出来，扶着门把手一副虚脱得不得了的样子。

　　他算是彻底怕了余澈了，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亏他还长得人模狗样，恶毒起来真的要人命。

　　他这辈子都不敢直视“狗”这个字了。

　　胡洲和王文杰回来也参观了余澈留下的杰作，在寝室里“卧槽”了半天，一边恶心又一边拍照，这玩意儿拿出去够他们吹好半天的了。

　　胡洲问：“他什么时候进的我们寝室的？他怎么进得来？”

　　丛野黑着脸叹了口气，“多半是晚自习跑回来弄的，钥匙好弄啊，撒个谎说自己忘带钥匙，宿管就会拿给他，咱们一层楼的钥匙是串一个铁盘上的，宿管给人拿钥匙从来不特意费劲取下来，我借过好几次，他都是全部塞过来的。”

　　“那他怎么知道……”他想问怎么知道丛野的床位是那张，结果就瞟到插在铁床侧面的卡片，上面写了丛野的名字，顿时消了声。

　　这是一中的管理要求，每一张床都要放上对应学生的卡片，上面有姓名、班级和学号，方便宿管抽查卫生时能精准定位到具体是哪个人不叠被子，不收拾书桌，不倒垃圾。

　　王文杰向来人狠话不多，“我找他去。”说完就要走，丛野赶忙叫住他。

　　他去能干嘛？质问几句，气不过干脆上手，都已经严重警告了，要再动手说不定直接留校察看，这可就太亏了。

　　不能像个傻子一样往上冲。

　　“我会看着办的，这事你们就别跟着掺和了，不然明晚回来谁都没得睡。”

　　胡洲叹了声，“你这床是没法睡了，这周和我睡吧。”

　　丛野踩在椅子上扯床单，第一次觉得“狗”这个字这么让人倒胃口，赶忙掀起床单盖住它。

　　“不用，我要上他那去睡，他膈应我，我也要膈应他！”

　　丛野穿着睡衣睡裤走进301宿舍时，整个宿舍的人都傻愣着看他找到余澈的床位，然后爬上去，熟练得甚至让他们怀疑是不是自己进错了寝室，赶紧抬头确认了一下卡片上的名字。

　　余澈吹干头发回来，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他将搭在脖颈上的毛巾往下一拉，奇怪道：“怎么了？”

　　有人闷声指了指他床铺爬梯下的人字拖，顺着方向看过去，余澈眸子微暗，没说什么，放好吹风机后爬了上去，彼时丛野正裹在被窝里装睡。

　　“下去。”余澈坐在床尾沉声道。

　　丛野没睁眼，不知道他脸上现在什么表情，但听得出他很不愉快，不开心就好，正好他也很不开心。

　　他在枕头上蹭了蹭脸，又把被子掖紧了几分，他不是没睡过别人的床，但那都是很熟悉的朋友的床，余澈对他来说不仅陌生，还不对付，躺他床上他也难受，但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大概是因为一个男生的床，竟然会有香味儿，像他这样鼻尖凑到枕头上能闻得很清楚。

　　“丛野。”余澈咬着牙喊了声，他没想到这人能这么死皮赖脸。

　　丛野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你叫，你继续叫，你看我理你吗。

　　底下的室友摸不准他们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叫宿管来，只好按兵不动，时不时抬头瞅两眼。

　　余澈盯着鼓起的被窝好半天，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只能破罐子破摔：“你想睡就睡吧，狗睡过的地方我也不想再睡了。”说着就要下去。

　　“狗东西骂谁是狗呢？”心高气傲的丛野哪听得了他这话，立马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余澈往自己这里一带，那么大一个人就这么直愣愣扑在怀里，一点缓冲也没有，胸口被砸了个结结实实，丛野差点没吐血。

　　这人看着瘦，分量可真不轻！

　　“你疯了？！”余澈赶忙抬头，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脸颊通红，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

　　丛野愣了一下，随即凶巴巴地吼他：“老子是疯了！劝你别勾引我，不然今晚就把你给办了！”说着就暗戳戳地把另一只手也圈到余澈身后。

　　余澈：“……”

　　屋子里其余三人：“……”这车不是开往幼儿园的，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神经病。”余澈撑着床想起来，奈何丛野非要和他唱反调，一个往上使劲挣脱，一个往下用力压，两个人都憋红了脸，憋得青筋直跳。

　　最终还是丛野胜出，毕竟他的姿势更好发力。

　　趁着余澈使不上劲，丛野带着他翻了个身让他贴着墙，顺势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又想要把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扯过来自己盖，结果余澈恢复了些力气就死死压住被子不让给他。

　　丛野在他腰上推了把，凶巴巴道：“余澈，你别太过分了，你要不把我床糟蹋成那样，你以为我稀罕睡你床上？”

　　余澈反唇相讥：“你要不往我书包里塞虫，你以为我愿意进你们寝室？”

　　丛野：“……”不仿句会死？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忽然来了兴致，也不抢被子了，就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余澈又回忆起了那个触感，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伸出手来推他，“滚下去！”

　　他这么一推，让丛野钻了空子，眼疾手快地扯过被子盖上，怕余澈又跑了，干脆像八爪鱼一样抱紧了他，连小腿都死死缠在他膝窝上。

　　反正自己今晚就是要这么抱着他睡，好像谁不会恶心人似的。

　　“妈的……”余澈第一次说了脏话，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丛野能听得见，他挣扎得越厉害，丛野抱得越紧。

　　原本结实的铁床开始“咯吱咯吱”地剧烈晃动，上铺时不时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偶尔伴随着几声丛野压抑在嗓子里的痛呼。

　　底下的人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该上去“劝架”，还是装聋作哑任由他们折腾。

　　这要是折腾一晚上，他们也没法睡觉啊……

　　“你他妈是女人吗？除了掐人还能换点别的花样吗？”丛野毫不怀疑，自己的腰已经让他给拧青了。

　　“那你松手啊！”大概是怕其他人听到，余澈声音很小，但又很急很气，红着眼睛瞪人的样子把丛野逗笑了。

　　熄灯的号角在屋外肆虐的夜风中响起，宿舍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丛野松了手劲，手却没从他腰上拿开，折腾了有小半个小时了，他也很累，说话时气息不大稳，又带着一丝喑哑。

　　“熄灯了，该睡觉了。”他说。

　　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和父母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余澈再没有和谁挨得这么近过，近得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吹动他的睫毛，这让他心肺发胀，胀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用力扒丛野的手臂，想把它从自己身上拿开，可不知道是使不上力还是气的，他整个小臂都在发抖，丛野在黑暗中短促地笑了下，装模作样地小声责备他：“不是说了该睡觉了吗？你不想睡，你同学还要睡，不要这么自私。”

　　余澈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早在余澈走到床边，丛野就嗅到了洗发水的味道，现在靠得近，鼻尖萦绕的都是这种香味，丛野没闻过这味道，只觉得闻着很清爽，“用的什么洗发水啊？味道还挺不错。”

　　余澈没吭声，想也知道，自己都让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要还能给好脸色看就是他有问题了。

　　他也就调戏两句，没指望他能搭理他。

　　感觉到余澈已经没再挣扎，丛野松了手往外退了些，夏天本来就热，刚才那么一闹，身上又起了汗，抱在一起着实难受，他是想让余澈不好过，可没想让自己也不好过，要换冬天，他铁定不撒手。

　　余澈刚一恢复自由就掀被子要下床，他宁肯在书桌上趴一晚上也不愿意和丛野挤在一起。

　　“啧！”丛野伸手将他拦腰往下摁，打断了他起身的动作，有些恼火地低声训他：“你能不能老实点？好好睡觉不行吗？这床他烫屁股吗？非要起来。”

　　寝室里安静得诡异，即便丛野已经很小声了，其他几人还是听得见他说什么，大家都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声响都没发出，要不是那一个个蚊帐里手机屏幕都还亮着光，不知道的以为这寝室都三秒入睡。

　　余澈拿他没办法，烦躁地翻了个身对着墙生闷气，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隐隐有些后悔去招惹他了。

　　丛野以为自己睡余澈的床会失眠，结果没十几分钟就睡着了。

　　凌晨时分，屋外开始下着暴雨，气温骤然降到了十几度，他是被冷醒的，醒过来时天还没亮，宿舍里一片漆黑。

　　大概是因为没头发，所以头顶格外凉，他拉了拉被子想要蒙头睡，迷迷糊糊间登时清醒过来。

　　余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