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7、第 7 章

　　正想着，从学校超市方向过来的一众学生里丛野一眼就看到了余澈，夏天天热，他上身只穿了白色的校服短袖，露出来的手臂在太阳底下白得快要和校服融为一体，他就像是行走的发光体，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丛野鬼使神差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麦色的小臂，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心道：小白脸。

　　终于等到余澈上了楼，丛野一脸谄媚地跟着人家边走边问，中午睡得好吗？吃饭吃饱了吗？结果人家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直到余澈拐进了教室，丛野才放弃纠缠，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后背暗骂：狗东西，一会儿有你哭的！

　　下课铃打响，王建国挺着个大肚子进了教室，一进教室就先狠狠扫了一眼丛野。

　　丛野真心觉得自己和他八字相冲，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只盼着赶紧高二，赶紧和他划清界限。

　　“想必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大家也都听说了。”

　　他一开口，底下就来劲了，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校园暴力，在我们学校是零容忍的。”他语调咬得很重，凛冽的目光扫过众人，台下忽然就噤了声。

　　“丛野、魏乔、胡洲、王文杰、李学祥五人，对同学施加暴力行为，严重违反校纪校规，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校领导的关注。”

　　“凉了。”魏乔苦笑着摇了摇头。

　　丛野抿着嘴不说话，就听王建国说：“丛野先是抽烟，后是纠集同学施暴，再是打击报复其他班的学生，屡教不改，行为恶劣，学校决定给予记过处分，而其他几人给予严重警告一次。”

　　底下顿时哗然一片，林欢坐直了身，回头看着他俩，眼中满是担忧，魏乔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来。

　　丛野转着笔玩，抬眸看了眼她，漫不经心道：“别看我，我又不会哭。”

　　记过而已，一年以后就能消除处分记录，没什么大不了，以前在三中屁股后面跟了一堆处分，毕业的时候学校不照样没给他记档案里吗？

　　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底下闹哄哄的，只有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李望低着头闷不吭声，手指抓在小臂上搓出一条条白痕，显然丛野一众人被处分非但没能让他快慰，反而让他忐忑起来，要是丛野因此再报复他怎么办？

　　实际上是他想太多，丛野向来都是冤有头债有主，记过的事又不是他害的，他不会平白找他的麻烦，他要找的，是隔壁班那小子。

　　“余澈，你身上还有卫生纸吗？”同桌的男生吸着鼻子问他，课桌上他擤鼻涕用完的卫生纸都快堆成一个小山包了。

　　“我看看。”余澈摸了摸自己裤包，又低头在桌肚里翻了下也找到，最后才拉开书包拉链把手伸进去。

　　五指忽然压到一团柔软的东西，还在拱来拱去，有什么抱着指尖缓缓往指背上挪，手臂猛地一颤，余澈一张白皙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同桌目睹他脸色的转变，视线移到他肌肉紧绷的小臂上，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了……”

　　包里面莫不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见余澈咽下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唇缝抿成一条直线，另一只手上下合拢书包口将书包拖出来，拎在桌子底下抖了抖，放在里面的那只手剐蹭了两下才拿出来。

　　男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包里果然有不得了的东西。

　　余澈拿出手来后，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子将拉链重新拉上，将书包又塞回桌肚后才扭头对同桌说：“我没纸了。”

　　“包里……”同桌不死心，非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余澈这么大惊失色，现在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宠物，你不会想知道是什么的。”余澈没了平时的温和，说话的调子很冷，同桌讪讪地收回视线，只好戳前排要纸。

　　打发了他，余澈终于能喘口气，那只从书包里拿出来的右手一直垂在桌下，不敢抬起来，也不敢触碰周围一切物品，痉挛的指尖还清晰地记得刚才那东西是怎么往上爬的，被密密麻麻的足部吸附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这么缺德的事是谁干的，这根本不用猜。

　　余澈本来打算下课去洗手的，但同桌老是有意无意往自己书包瞟，他要是走了，这人绝对会偷翻他书包。

　　让他看看是没什么问题，怕就怕他一激动把班上其他人都招过来，这些东西他都是要还给丛野的，要是让其他人给发现了，说不定就还不回去了。

　　只好忍着手上的不适坚守在自己的座位上。

　　一到休息时间，二班教室外的走廊上总是很热闹，也许是站在这里看学校的风景更美，所以别班有些女生老爱三三两两上这来溜达。

　　丛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加入她们的行列，不过他不是来欣赏帅哥的，他是来确认帅哥有没有收到他的惊喜。

　　他像极了求偶时的花孔雀，在余澈课桌边的窗户外搔首弄姿，疯狂吸引他的注意力，又是敲窗户，又是冲他发射死亡电眼，又是龇牙咧嘴的，可任他怎么折腾，余澈除了偶尔递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也没别的什么反应了。

　　丛野心里那个急啊，这哥还没打开书包吗？他都想冲进去手把手教他怎么拉开书包拉链了。

　　同桌鼻子让纸擦得又红又肿，望着窗外丛野各种吸引奇葩的举动，笑得缓不过劲来，一笑鼻子又扯着痛，最后一边哀嚎一边笑，看起来精神也不大正常的样子。

　　“嗳！余澈，你不觉得他很搞笑吗？”

　　余澈闻言又扭头看向窗外，不过丛野刚好转身离开，笔杆在左手拇指上打了个转，他笑了下，“是挺好笑的。”

　　走廊上的两个女生突然笑着跑走了。

　　魏乔见丛野一脸失望地走回来，笑他猴急的样子，“他早晚要发现的，你急什么啊？”

　　丛野心说：我当然急，我恨不得马上看到他气急败坏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疯狂嘲笑他，怕虫子，像话吗？一个大男人怕虫子，我能见一次笑他一次。

　　不过他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魏乔也怕虫。

　　下午吃完饭，魏乔去找高二的打篮球了，丛野没去，心里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余澈到底有没有看到书包里的虫，哪有闲心去打什么篮球。

　　他上学校小超市打算买瓶水去去肚子里的油，正好碰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彼时余澈正好站在货架前低头查看面包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

　　余澈个子高，这个年纪的男生都长个不怎么长肉，余澈也是，长手长脚的，看着有些清瘦，弓着背挑东西时还能看到肩背上骨骼的轮廓。

　　丛野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个疑问：他一顿能吃几碗饭啊？

　　余澈拿着面包转身时，丛野还望着他发呆，视线交汇时丛野终于回过神来，迅速拿了旁边货架上的矿泉水转身去结账。

　　余澈跟了过去，就排在他身后。

　　丛野忽然觉得怪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和他错开身。

　　付完钱也没走，就在旁边拧了瓶盖往嘴里灌水，视线总是斜睨向余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大概……是想知道他手上的面包多少钱？

　　“阿姨，请问有502，手套和蜂蜜卖吗？”

　　“502有，手套和蜂蜜没有。”阿姨说着转身从货架上的纸箱子里拿了一个502给余澈。

　　买这些干嘛？搞的跟要作案似的。

　　正当丛野奇怪时，余澈意味不明地抬头扫了眼他，丛野让他看得心里发毛，这小子真的邪乎。

　　“喂！”他忽然喊了声，两人双双看向他。

　　丛野指着余澈，对阿姨说：“我喊他。”

　　阿姨哦了声，大力地扯了个塑料袋给余澈装东西，丛野有点懵，总感觉她刚才在撒气？

　　“你买那些东西要干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余澈拎着袋子从他身边绕过。

　　“喂！”丛野又从后面喊住他，“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所以计划着报复呢。

　　余澈回头问：“看到什么？”

　　丛野支支吾吾：“……没什么……”没看到就好，要是他已经看到了还这么镇定，说实话，心里真的有些害怕，怕那刀子已经指在自己身后了，自己却没发现。

　　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善于伪装的小人了。

　　自从下午在超市和余澈见过面之后，他整个晚自习都心神不宁的，也不想去二班窗户外确认余澈是不是已经看见了，就想赶紧下课赶紧回寝室躺下。

　　当第三节晚自习上课铃响后十几分钟看见余澈出现在走廊上，他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了，怎么都上课这么久了他才回来？之前去哪儿了？

　　刚才是不是回头看了一眼？

　　妈的！这小子像只鬼！

　　在惶惶不安中熬完剩下的半小时回到寝室后，丛野彻底傻眼了。

　　跟着进来的魏乔也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