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17、第 17 章

　　“翻开练习册。”

　　随着化学老师老戴一声令下，讲台下如临大敌似的一阵乒乒乓乓，翻练习册的声音唰唰响，抄同桌作业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这一刻时间就是生命。

　　突击检查似乎是每个老师都爱用的一个手段，老戴尤其喜欢，看着这群小鸡仔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面红耳赤的，他就觉得有意思，充分显示了他身为老师的威慑力。

　　此时他正背手拿着木条从多媒体操作台对着的第一排开始检查，轮到丛野他们都该最后了。

　　魏乔惊惊慌慌拿笔戳林欢胳肢窝，抖着腿求救：“欢姐欢姐，快快快，来不及了！”

　　此时丛野淡淡地瞅了他一眼，正不慌不忙地在桌上一摞堆得摇摇欲坠的书本里翻化学练习册。

　　慌什么慌？抄什么抄？ABCD瞎鸡脖选，填空题意识流地画几笔上去，只要老戴看不懂就行，大题全空着，爱检查检查，反正他写了，空着的别问，问就是做不来。

　　这不几秒钟的事？

　　林欢转身把练习册递了过来，心里估摸着他俩可能抄都不知道抄哪一页，特轻蔑地说了句：“125页开始。”

　　魏乔早就习惯被林欢翻白眼了，甚至觉得借作业给他们抄的林欢翻起白眼来都惊为天人，一边翻练习册一边傻笑：“欢姐你真好，下课上小超给你买零食。”

　　丛野余光不经意瞥到林欢手腕上的串珠，忽然想起自己还买了两个来着，下意识摸兜里，又想起来那天把外套借给余澈了，还回来的时候他还说洗了来着，那串珠呢？

　　是那天掉湖里了？还是他看到狗和澈两个字，气急败坏地悄悄扔了？

　　他正奇怪着，却不知道老戴今天怎么就开窍了，检查到第三排，忽然转了身，直接往门口第一排走去。

　　说：“今天换个方向检查。”

　　原本即将被检查到的那一伙突然懈了力，瘫软在座椅上，感觉自己刚从过山车上下来，身体仿佛被掏空。而丛野他们这边刚还优哉游哉，直接吓得虎躯一震，他也只好先收心，应付完老戴再说。

　　周围忽然吵吵嚷嚷一片，不是“靠靠靠靠……”就是“操操操操……”

　　老戴一顿骚操作刺激得人头皮发麻。

　　魏乔眼看着来不及了，而且林欢坐前面，比他还先被检查，总不能坑了人家，便伸长腿踢她椅子底，将练习册从桌下面还给她。

　　林欢皱着眉，表情有些担忧，刚想说什么，老戴已经走到第二排了，她只好先转回去。

　　魏乔又瞅瞅旁边淡定转笔的同桌，心想他还能写了作业？

　　结果低头一看摊在桌上的练习册，字大如牛，仿佛是怕老戴老眼昏花看不见他龙飞凤舞那几笔。

　　这他妈骗鬼呢？！

　　老戴走了下来，魏乔做贼心虚，拿手肘压着练习册右下角自己还没来得及抄上答案的大题，低着头也不敢瞅他什么脸色。

　　老戴嗓子里浸了浓茶似的极沉地拖着调“嗯”了声，没说啥，又越过他的作业倾了身看丛野的。

　　还没十秒钟，他拿细棍往练习册的一道填空题上一戳，说：“起来，给大家念念第一道大题的第一个小问。”

　　丛野起身往下拉了下衣摆，没骨头似的转身靠着墙一字一句念道：“在同体积，同pH值的三种酸中，分别加入足量的碳酸氢钠粉末，刚开始三者反应速率的大小……顺……序……”他越念越头大……调子越拖越长……

　　老戴鼓励道：“大胆点，把你写的答案一起念出来。”

　　“咳……”丛野瞄了他一眼，感觉脸色挺好看的，便硬着头皮继续念道：“为二氧化碳……”

　　班上鸦雀无声，大家似乎没反应过来刚发生了什么，老戴冷笑一声，“都听见了吧？咱们丛野同学说三者反应速率的大小顺序为二氧化碳。”

　　“哼！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丛野除了抠脑壳，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总不能说自己看到碳酸根，就瞎鸡脖写了个二氧化碳上去吧？谁知道这题是问顺序啊！他哪有这个时间来读题。

　　不知是谁“噗嗤”一声，就跟会传染似的，教室大半人都开始捂着嘴偷笑。

　　牛逼还是丛野牛逼。

　　老戴被他气得不想再检查了，转身往讲台上走，后面的人意外逃过一劫。

　　“别光知道笑别人，你们下面有几个是认真对待了的，有哪些是刚抄的，我心知肚明，你们以为你们不写作业是害了我吗？这学期期末就是分班考试，到时候你们就看着班上林欢啊……徐玲玲啊……胡晓啊这些平时认真学习的同学分到尖子班，自己指不定掉到多后面，到时候才知道差距，才知道后悔。”

　　“晚了！我告诉你们晚了。”

　　“而且，我说过，我不反对你们抄作业，只要你能抄得懂，我问到你，你能给我思维清晰地把这道题讲明白，那没问题，问题是你们抄作业的人当中有谁敢站起来说你都懂了答案怎么来的？”

　　“下来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练习册上的题必须给我弄懂，下节课我抽人起来讲题，讲不清楚的自己找个本子给我写出一百个不重复的化学方程式。”

　　老戴无视台下的哀嚎和烦躁，转眸拿细棍隔空点了下丛野，“我知道你们语文金老师请假了，下节课是自习，你拿着书拿着练习册下节课跟我上二班旁听，对了，”

　　“椅子提上，你就坐讲台旁边写练习册。”

　　丛野：“……”此时此刻他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你老戴始终是你老戴。

　　突然有人“啪、啪、啪”地鼓起掌来，一番感叹：“牛逼啊牛逼……”

　　“丛野，恭喜恭喜！”

　　“哈哈哈哈……”

　　“带着你的二氧化碳替我们向二班的同学问好。”

　　魏乔这个没义气的一听到下课铃响，立马起身端着椅子退到过道上给丛野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还鞠躬伸手道：“您请！”

　　丛野拖着椅子，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请你大爷！”

　　椅子腿在水磨石地面上拖出刺啦刺耳的声音，丛野迈着扛把子的步伐吊儿郎当、一脸拽样地跟在老戴身后，不像是去旁听的，倒像是去砸场子的。

　　三班学生纷纷上走廊来看好戏，二班学生瞅见动静，也一个劲往窗户外张望。

　　“什么情况？”

　　“感觉是被老戴逮了，不知道要干嘛。”

　　丛野路过二班倒数第三排窗外时，下意识往教室里看了眼，发现余澈也在看自己，气焰一下子嚣张了两倍，就差鼻孔怼天了。

　　血可流头可断，气势不能弱，他就是沦落街头要饭，也要拿出丐帮气势来，更不要说一个区区旁听了。

　　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这恰恰显示了他丛野与众不同，和这些个凡人不一样。

　　余澈快速转了下手上的中性笔，嘴角噙了一抹笑。

　　傻狗……

　　当丛野一手拖拿着椅子书本和笔，一手摸着自己的秃瓢脑壳踏入二班教室时，气氛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震惊就是懵逼，不……还有某些惊喜脸，毕竟……他虽然秃了，但颜值还是在的。

　　老戴拿细棍敲了敲讲桌靠近门一侧，“就坐这儿。”

　　“戴老师，啥情况啊？”有人忍不住好奇问。

　　他就等着人问，好拿丛野这个反面教材来警醒其他人，“啥情况，不认真写作业，敷衍了事，人家题目问大小顺序abc怎么排，他给我填二氧化碳，逼得我只能把他抓过来看着他把作业重新写了。”

　　丛野一坐在椅子上就习惯性后仰，踩着桌杠一晃一晃，老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就这么公开处刑，丛野觉得自己脸皮有些挂不住了，毕竟二班又不是自己地盘，出门在外他还是想要点脸的，而且……

　　余澈还在这……

　　总觉得在他面前丢脸就是丢的双倍。

　　不爽，很不爽。

　　有时候老天爷就是故意和你作对，你越想避开什么，他就越把什么往你跟前送，当丛野听见老戴开口喊余澈的那一嗓子，屁股下面的椅子就跟卡住了样，晃不动了。

　　余澈绕过身后时，一阵极浅的香也匆匆飘过，不是刻意往自己身上喷了香水，而是那种因为干净而散发出来的清爽的味道。

　　丛野找不到形容词，暂且把它定义为有钱人家小孩儿的味道。

　　余澈拿了套试卷和老戴探讨，丛野听了几句，没懂，又伸长脖子好奇是啥题，也不知道余澈是长了第三只眼睛还是怎么的，他刚表现出要看，余澈就把卷子从桌上拿了起来。

　　此刻丛野心里除了一句“你他妈”，无话可说。

　　“对对对……你想的没错，如果溶液中还有三价铁离子会和一价铜离子反应，那剩下能和碘化钾反应的就是二价铜离子，对，就是你这么算的。”

　　老戴看完余澈的解答过程，欣慰地拍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男生的肩膀，夸道：“不错，好好干，以后代表咱学校去参加化学竞赛，拿个国奖回来。”

　　余澈很是腼腆地笑了下，丛野在旁边看得浑身一个激灵。

　　假就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