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134、第 134 章

　　晚自习班上吵吵嚷嚷的，为了打听大礼堂的事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轮番轰炸老李，丛野只听到什么大公司出钱帮学校搞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魏乔给他发的信息上了。

　　——兄弟，有件事，不对，有个传言，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追到了：有屁就放

　　狗乔：这个屁不仅臭，还带毒，不好放，我再考虑考虑

　　追到了：……

　　“好了，都别问了，赶紧把书拿出来，都高三了，别管学校要修什么，反正也没你们享受的份了。”李恺无情地打击了大家好奇心。

　　丛野把手机静音塞进桌肚里，李恺说的对，马上轮到他们高考了，甭管学校有什么流言蜚语，再过大半年就什么都不是了，现在重要的是学习，就他现在这水平，离余澈还差十万八千里。

　　他也有自知之明，这么短的时间要追上余澈，他做不到，再多来三年自己可能还是做不到，学习这东西，每个人的上限不一样，但他还是有希望以体育生的身份和余澈进入同一所大学。体考接着就要来了，训练占用文化课的时间也变多了，别说提升了，要保持现在的成绩水平对他来说都很不容易，不管学校有什么流言，他不想去管，也没心思去管了。

　　截至现在，所有学科都已经进入了不同程度的总复习阶段，每天基本都是不停地做试卷再讲试卷，每个人桌上都摞起厚厚一摞试卷，只要老师没讲课，教室里始终回响着嘈杂的讨论声，下课了也很少有人离开座位，晚自习结束，其他班走了大半学生，A班也都是满座。

　　丛野正被电解池的大题搞得头痛欲裂，魏乔不知从哪出现，静悄悄地伏在他耳边说了句“放水去”，把他吓了一跳。

　　“操！下次出点声儿！”

　　魏乔一边乐，一边勾着丛野就赶忙从前门走，丝毫不给他喊余澈一道的机会。

　　被拐到天台的丛野扯了扯让魏乔搞拧巴的校服，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嗤了声：“来这儿放水？我可是有素质的人。”

　　魏乔递了支烟给他，“抽烟。”

　　丛野垂眸看了看他手上的烟，没接，身后涌入了越来越多来天台不务正业的学生，准备在回宿舍之前在这里解决一下烟瘾。各个年级的学生都有，当然还有他们原班的老同学，丛野和他们随便打发了两句便自顾自往靠墙的角落走去，魏乔把拿出来的两支烟都又塞回了烟盒里，插着兜跟了过去。

　　两个人靠着墙，都不说话，等了半天，丛野没耐心了，问：“你带我来吹风的？我题还没做完，不说我就回去了。”

　　魏乔赶忙拉住他胳膊怕他真走，“急什么？我这不是在考虑怎么开头吗？”

　　丛野又无奈又想笑，“那你想好了微信发我。”

　　“现在说现在说。”魏乔堪称严肃地看着他，清了清嗓子，怕被别人听见，又刻意压低声音，“五班的人说，余澈上学期作弊那事，是他自己故意叫别人举报自己的……这事儿你知道吗？”

　　因为离得近，即便天台上黑灯瞎火的，他也能看清丛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诧异。

　　“你也不知道？”

　　“但也可能是别人乱说的。”他又补了一句。因为丛野现在的表情很危险，像是一颗沉寂在土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引爆的炸弹，不免产生一些担忧。

　　好像瞬间想通了，丛野用不在意的口吻说道：“管别人怎么传，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意义，回去吧。”

　　魏乔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哦哦。”

　　天台上有人叫骂起哄，吵闹的声音让人烦躁，丛野脚步轻快，走近门口时像是随性而为一般扬起手，又缓慢落下，只是在那离门板不到两厘米的距离突然绷紧了肌肉，落在门板上“啪”的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天台一时寂静无声，他像不知道似的，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待周围恢复吵闹，门外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从大礼堂清出来的暗红色老旧礼堂椅被暂时堆放在了无人区红砖房中间的狭窄道路上，诡异又庞大的影子让本就阴森的地方更加恐怖。

　　丛野也不管椅子上积满了多少年的灰尘，随便拍了拍就大剌剌地坐上去，老旧的椅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余澈走到旁边，并指在扶手上轻轻一划，皱着眉搓捻指腹，厚重的灰尘打消了他将就的念头。

　　丛野笑他金贵，冲他大方地张开双臂，“班长，我抱你。”

　　余澈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他好一番，然后后退一步，表示非常嫌弃。

　　丛野被他逗得笑得不行，稍微缓了下，突然起身，一个箭步，逮着人猛地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坐在他腿上。余澈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被丛野牢牢圈在怀抱里。

　　“别动！怎么这么不老实？”耳边响起低沉的警告声，将热温从鼓膜传到了喉间心口。

　　余澈老实了，扭头看向地面两人重叠的阴影，莫名地有些紧张与不安，“卷子做完了？”

　　丛野一边说着没有，一边理直气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余澈刚要笑，就听见他说：“我们班长是不是有事没有和我交代？”

　　眼皮猛地一跳，余澈垂下眼帘，伸手来回揉，“什么事？”

　　见识过余澈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丛野也摸不准他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上学期为什么要帮李望？”

　　余澈犹豫了，丛野感到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想听到怎样的回答，如果余澈证实了谣言是真的，他该开心吗？开心余澈最后还是和他说了实话。

　　“他求我。”余澈说。

　　丛野愣了一下，忽然低头把脸埋在余澈单薄的肩上笑个不停。

　　肩上传来的颤动让余澈心脏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他闭上嘴，将脸别向漆黑空荡的道路，他不知道丛野怎么知道的，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为当初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了。

　　丛野笑了好久才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他很难受、很悲哀，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相信余澈说的话，他竟然更愿意相信那个传言是真的。

　　余澈在骗他，即便谎言都要被戳破了，他还是不肯告诉他为什么。

　　周遭的气压忽然变得有些低，余澈能感觉到圈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正在一点一点松开，手腕动了动，却没能鼓舞勇气去抓住它。

　　他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可就是不想说，至少不想亲口承认自己干的事有多可笑。

　　“回去吧。”没等丛野开口，余澈反而先挣脱怀抱站了起来，好像无论境况有多凄惨，他始终都不会去当那个最落魄的人，他永远可以做到镇定自若，云淡风轻。

　　“余澈。”丛野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余澈拧起了眉心，他不想听到丛野一本正经喊他的名字，因为那样会让他害怕，是不是即将有一条不起眼的裂缝出现在他们还不稳固的关系里。

　　“没关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没关系，我是你男朋友，我和你永远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不小心掉水里了，我就跳下去救你。”他低头在那微凉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缓慢又郑重地抬起头来。

　　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这阴暗可怖的地方竟然耀眼到不可思议，“你要是故意跳下去的，那我给你殉情。”

　　余澈喉咙一紧，竟有些哽咽的势头，无论是那双热烈又真挚的眸子，还是那句似威胁似安慰的话，都让他震颤不已。

　　如果我没有你，该怎么办？

　　余澈想。

　　传言像平地而起的龙卷风以不可阻挡之势刮遍了整个学校，老李还为此特意把余澈叫去办公室想问真假。

　　只是没想到赶了个巧，五班班主任正好在盘问吴晓雯，吴晓雯哭成了一个泪人，显然审讯已经到了尾声。

　　余澈在吴晓雯隔了一条过道一个办公桌的距离战战兢兢往这里看时依旧没表露任何情绪。

　　李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指向吴晓雯，“你看看你，害得人家女同学委屈成什么样了？”

　　余澈还是不说话，没有表情，甚至没有往旁边看一眼。

　　吴晓雯羞耻自责到双耳通红，将嘴唇咬到发白，眼泪凶猛地掉着，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却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

　　是她不该贪恋余澈对她的温柔，不该因为自己替余澈藏着一个秘密就洋洋得意，不该因此就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更不该这样自顾自地就陷进去，私存了他的照片还被人发现。

　　她们说她恶心，举报了余澈竟然还有脸喜欢他，说她是贱人，扒她的衣服，嘲笑她的身体，还拍照威胁说要发给余澈看喜欢他的贱人长什么样。

　　她很委屈，可现在没资格委屈了，就为了证明自己那可笑的感情有多正当，她彻底背叛了那个给予她温柔和信任的人。

　　气氛变得诡异又压抑，这场景任谁看了都觉得余澈冷血又自私。

　　五班班主任刚还理骂吴晓雯不懂事，自己给自己惹麻烦，这会儿又生出护犊子的心来了，当场喝出声，“这就是你要帮的人？你巴心巴肝对人家，让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人家有问过你一句？现在站在这里因为他挨批评，哭成这样，人家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余澈眉心微微皱起，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握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