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124、第 124 章

　　余澈他家今晚吃螃蟹，唐晏清剥不来，用手拎了螃蟹放自己碗里，然后用手指一点一点把碗推到余澈面前，然后两手并拢抓着桌沿，把下巴搁上去，就露个脑袋出来，眼巴巴望着余澈，软声软气地说：“谢谢哥哥。”

　　余澈会想，他弟弟将来只怕是个人精。

　　果然，人精看见余澈给他剥螃蟹了，赶忙欢喜地从盘里挑了只大的放余澈碗里，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笑呵呵地说这是给哥哥的。

　　坐在对面的余若兰差点一个嗝打出来，唐晏清粘余澈的样子总让她浑身不对劲。

　　唐鸿文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儿子从来没给他这个当爸的夹过一次菜，很难受，白养了。

　　“对了，你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没？”余若兰忽然问到。

　　余澈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回答她，“出了。”

　　“考得怎么样？”

　　“还行。”

　　“多少分啊？”

　　余澈犹豫了，在余若兰因为不解他的沉默而抬头时，他说：“700出头。”

　　“比上学期下降了点。”余若兰说这话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语气也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下学期的内容要难一些。”

　　唐鸿文安慰道：“高二下期还能考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不知道700分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是什么概念，也不妨碍唐晏清在一旁鼓励余澈。

　　“哥哥加油！”

　　余澈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余若兰又忽然想起网吧里那个男生，好奇地问了句：“你那个同学呢？”

　　唐鸿文一边扒着饭吃，一边来回看两人。

　　谁啊？

　　“差一点上500，”怕余若兰看不起这分数，他补充道：“他底子不好，上学期只考了400多，这学期进步挺大了，而且他还是体育生。”

　　“那还是可以。”她也知道但凡读艺体的，少有成绩好的，丛野考这么多挺不错了，再努力努力，没准能过一本线。

　　“你们在说谁啊？”唐鸿文觉得自己这顿饭吃得特没存在感，母子俩聊天也不带上他。

　　“丛野。”余澈说。

　　“哦！他啊，挺厉害的嘛。”唐老师在能夸人的地方总是特别大方。

　　“他就是丛野？”余若兰没想到他就是假期里家里出了事的学生。

　　唐鸿文：“对啊，以前还住我们家对面，唉……”不愿又说起丛野的遭遇，怕余澈难过，他便转了话锋，“你怎么知道那孩子的？”

　　唐晏清一边吃着螃蟹，一边竖起耳朵听大人们谈论丛野。

　　“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还坐我前面，小男生长得就挺调皮的，坐在座位上也不怎么老实，总是动来动去，就记住了。”她没提之前在网吧的事。

　　“丛野哥哥以前还剃过光头！”唐晏清兴奋地参与进来，洋洋得意地分享别人不知道的情报。

　　余若兰奇怪，“你怎么知道？”

　　唐鸿文在一旁解释，“嗐，晏清他们班有个叫陆丘泽的男生，总喜欢欺负同学，有一次欺负到晏清头上了，一中和一小不是只隔了一堵墙吗？丛野翻墙过来把那几个孩子给吓跑了，当时是剃的光头。”

　　余若兰还不知道唐晏清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有些冒火，“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的家长是怎么当的，把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成天就知道欺负同学。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告诉老师，告诉我和你爸，知道了吗？”

　　唐晏清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小声炫耀，“丛野哥哥说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他，他会帮我”。

　　余澈：“……”有点头疼。

　　余若兰和唐鸿文互看了一眼，又埋头剥蟹壳，“行，那你就打电话给他。”

　　余澈注意到，他妈妈嘴角带着笑。

　　她好像对丛野的印象，还不错……

　　＊

　　丛伟烨休了十天的假，为了回来看看儿子。这几天暂时在梅老爷子家借住，老爷子本来想让丛野读大学之前也一直住他家，丛伟烨给推拒了，梅九州一大把年纪了，怕丛野住过去给人家添麻烦，只是嘱咐丛野有空多来看看他梅爷爷。

　　夜里，两爷子坐在槐树下乘凉，远方传来KTV里朦胧的歌声，听不清唱的什么，但丛野觉得这旋律有点土。

　　“爸，你猜我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

　　望着幽深的巷子路出神的丛伟烨用余光瞟了他一眼，问：“多少？二百五？”

　　丛野嘿了一声，“我要是现在揍你一拳犯不犯法？”

　　丛伟烨说：“不犯，但会遭雷劈。”

　　丛野懒得和他犟，“你乘个二算算。”

　　他爸终于舍得扭头重新审视他。

　　“500分？”

　　丛野露出一口白牙，“减个三。”

　　丛伟烨失笑，497也很不错了，他在丛野头上薅了一把，“给你发个红包？”

　　“不要。”丛野想都没想就拒绝。

　　“爸爸不缺这点钱。”

　　“我不需要钱，就是告诉你让你开心开心。”

　　“儿子懂事了。”丛伟烨欣慰地看着他，不禁想到，曹瑜如果还在，看见他们的儿子这么懂事又这么努力，一定也很开心吧。

　　他曾以为丛野会走上一条歧路，只能说万幸，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糟糕，丛野他正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前进。

　　“不过能考这么好，都是因为余澈一直在辅导我。”

　　余澈？

　　“就是把你送进医院的那个同学？”他想起来了，那个长得干干净净，看着斯文，却能撂倒一个大汉的男生。

　　“嗯。”他还不能告诉他爸他和余澈的关系，但他想让他慢慢了解余澈。

　　“他人可好了，我还想大学和他读一个学校，就是不知道自己考不考得上。”

　　丛伟烨越听越迷糊，“你女朋友呢？分了？想和余澈读一个大学，不想和女朋友读一个大学？”

　　啊这……

　　丛野一时结舌。

　　看他不说话，丛伟烨翻旧账来嘲笑他，“谁当初说自己喜欢别人喜欢的不得了，还和我生气表决心，这才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忘……”丛野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便胡说一通，“她也想和余澈读一个学校。”

　　丛伟烨沉默了。

　　儿子，我感觉你头顶的颜色不对。

　　丛野后知后觉，他好像自己把自己绿了。

　　“不是……我们仨约好读一个大学……”

　　“……”丛伟烨拍了拍他肩膀，“出门在外，还是长点心吧。”

　　怎么办？他爸是不是对余澈产生了误解。

　　＊

　　余若兰时隔多年第一次和隋冉碰面是在中心大厦高层的会议室里。

　　两家公司有项目上的合作。

　　她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尤其是在工作上，所以即便和隋冉有一些私人恩怨，也不会因此就驳了这个项目，影响公司盈利。

　　合同敲定，两人为公司之间愉快的合作面带笑容、握手拍照，镜头一撤，余若兰便迅速收手，表情也恢复一贯的严肃，招呼上自己的秘书和几个项目经理便要走。

　　刚转身，隋冉便喊住了她。

　　“余总，可以麻烦您稍留一会儿吗？我们公司在官洲刚起步，还想向盛华请教些经验。”

　　余若兰不想理他的，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还不清楚吗？只是这里还有两家公司的员工在，隋冉又装得这么彬彬有礼，姿态放得这么低，自己要是拒绝了，难免落人口舌。

　　不得已只好让几个项目经理先走，秘书在车库等她。

　　她被隋冉请到了自己办公室里，站在落地窗前能把官洲的景致尽收眼底。

　　这里是整个官洲的最高点。

　　“看来这几年隋总果然混得风生水起，出手这么阔绰，一来就拿下了中心大厦的高层开公司。”

　　对于她的调侃，隋冉并不在意，他只想知道对于当年做出的那个决定，她是否还那么坚持，是不是依旧不肯余澈认他这个父亲。

　　“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你确定你是想问我过得怎么样？”余若兰转身用刻薄的语气质问他。

　　隋冉眉宇间有一丝痛苦，余若兰知道他难以启齿，因为他知道自己没资格问。

　　“你如果想问余澈这十几年过得好不好，那我告诉你，很不好，我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不敢在我面前哭，不敢在我面前笑，无论再喜欢的东西，也不敢让我给他买，每天都看着他弟弟被大人宠爱，自己却像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在一边嫉妒！”

　　“余若兰！！！”隋冉喝止她再说下去，他怕自己听到的越多，心越痛，自责会将他吞噬，他不敢再出现在余澈面前，不敢再听他叫自己一声爸爸。

　　那个孩子都没怎么怪罪他，明明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痛苦的模样让余若兰畅快不已，这个心狠的男人终于尝到苦果了，他会后悔的，在他抛弃余澈的那一刻她就坚信。

　　“孩子是无辜的……就算我该死，你也不该把对我的恨意都发泄到余澈身上……那五年，你不是很爱余澈的吗？”

　　啪——

　　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隋冉懵在原地。

　　余若兰像是被人扒了逆鳞，眼中冒火，对着他咬牙切齿，“隋冉，你真该骗我一辈子！是你亲手剥夺了我对余澈的爱！”

　　办公室的门被人砰的一声关上，余音震耳，隋冉精疲力竭地靠在办公桌旁，闭上沉痛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