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122、第 122 章

　　刘华听他一点不差地全说到了，反而被气得发笑，很少有学生能把校纪校规记得这么清楚的，余澈他既然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还非要以身试法？

　　“李望，你听清楚了？”她将目光转向一旁。

　　余澈说的每一个字都足以让他崩溃，记过，取消成绩，他不敢想象这件事让他妈得知了，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无助攥紧衣摆的手背上，他抽噎着、悔恨着，他颤声道：“听清楚了。”

　　刘华看着烦躁，这些学生总是这样，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什么不能做，自己偏要触犯，被抓到了就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好像她是个坏人。

　　她知道背地里这些个学生是怎么嘲讽她的，可那又怎样？她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一中是官洲最有名，口碑最好的学校，她希望学校越来越好，能对得起它在外的名声，也希望从这里出去的每一个学生都正直优秀。

　　所以她有必要杜绝一切违反校纪校规、践踏校训的行为，有那个责任让每一个犯错的学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叹了声气，“行了，都回去吧，对你们的处分，等学校正式决定后会告知你们父母。”

　　刚还不卑不亢的余澈在听见她说学校要通知家长后，脸上的淡漠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他抬头看着刘华，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该如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旁边的李望却已经开始声泪俱下了，清瘦的脸颊失去了所有血色，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李恺，拼命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急声哭诉道：“李老师，求求你，不要告诉我妈妈好吗？学校怎么处分我都可以，不要告诉她，求求你了。”

　　余澈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扭过头去，表情闪过一丝挣扎。

　　李恺向来和颜悦色，按他的脾气和行事风格，这时候该向刘华求情才是，可他却竖起眉眼，声音压得浑厚可怖，毫不留情地呵斥回去，“哭什么哭！现在知道事情严重了？！这件事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们家长，别想着钻空子！”

　　他突然这么大声说话，吓得刘华差点灵魂出窍，在一旁抚胸吐气的，她还以为李恺会护短，怎么突然转性了？不过既然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要联系两人的家长，自己也不用操心了，毕竟比起她来打这个电话，李恺作为班主任更加合适。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她把一伙人都遣散了，自己还要做期末考试的收尾工作。

　　李望出门时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像个神情恍惚的灵魂被黑白鬼使拿铁链拴着往前拖。

　　余澈出来便看见了紧靠着墙，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担忧的丛野，还有和其他老师一道抱着试卷上来的徐晓柒。

　　没搞清楚这低压气氛是怎么回事，一群人怎么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外，徐晓柒张口想问，旁边的老师比她还好奇，先她一步问了什么情况。

　　李恺不痛不痒地嗐了一声，“没啥，班上有点事，我先带着学生走了。”

　　徐晓柒和同行的老师点了点头，她又将视线在丛野和余澈脸上来回扫了一转，若有所思，又不得门道地摇了摇头，便走了。

　　李恺又沉着脸瞪魏乔和丛野，“你俩考完试还不走，在这里瞎逛什么？”

　　丛野没说话，一脸谁欠他钱的模样，魏乔干笑两声：“等余澈一起回去。”

　　李恺回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又恢复一脸淡漠的余澈，冷笑了声，“别等了，我还要带余澈上我那儿喝喝茶。”

　　魏乔哑巴了。

　　“我也要去。”丛野忽然倔强出声，余澈猛地抬头看他，对方却对他劝退的目光视而不见。

　　李恺气笑了，“你去干嘛？”

　　丛野说：“帮你分析情况。”

　　本来一肚子火的李恺让他来回两句折腾，突然气不起来了，甚至还想听听他怎么分析，正打算捎上他，身后的余澈却发话了。

　　“和魏乔先回去。”他说，语气不容置疑。

　　丛野作势要和他顶嘴，让魏乔眼疾手快地捂了回去，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往楼梯口费劲拉扯，“那我们先走了！”

　　“呜呜呜！！！！”丛野用力去扯魏乔的手腕，眼睛盯着余澈瞪得像铜铃，脚下不死心地往回迈，魏乔铁了心不让他过去，使出吃奶的劲拖着他离开，两个人拔河似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李恺一边摇头一边咋舌，“搞的像我要带你上刑场一样。”

　　这话自然是对余澈说的。

　　“丛野这么讲义气的人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充满新奇地回头和余澈分享自己的感受。

　　余澈笑得很无奈，心情却莫名轻松了许多。

　　李恺在办公室里一人给找了个椅子。

　　“李望，为什么突然想着要作弊了？你底子不差啊，进来的时候还是班上的前十，可能是高二的知识比较复杂难懂，成绩有所下滑也是正常的，我之前说了你两句是希望你赶紧把状态找回来，成绩很快就提上来了，干嘛要去走弯路呢？”

　　李望垂着头不吭声，一直咬着下唇，有那么一点倔强的意思，李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刚才在主任办公室凶你了，老师和你道歉，我那不是为了让刘主任放心地把联系你们家长的大任交给我吗？”

　　李望一愣，迟疑着抬起头来，感觉自己心脏又能扑腾扑腾地跳起来了。

　　李恺冲双双看向他的两人不正经地眨了下眼，“懂了吧？”

　　李望大喜过望，对他感激不尽，“谢谢李老师！”

　　这大概是李望读高中以来第一次说话这么有生气，表情这么活泼吧。

　　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多少有些讽刺和心酸。

　　但他还是不忘给两人打了剂预防针，“不过学校对你们的处分多半是少不了了的。”

　　果然，李望笑不出来了，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失魂落魄，毕竟自己也预料到了逃不过学校的处分。

　　比起李望会作弊这件事，李恺更想不通的是余澈怎么会帮人作弊。

　　“余澈，你又是怎么想的？老师觉得你不像是会在考试时帮同学作弊的人。”言下之意是李望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动摇了自己的原则底线。

　　“李望找上我的，他希望我能帮他，本来我不想的……”

　　听他不带犹豫的就回答李恺的疑问，李望有些惊讶，紧张地看向他。

　　他打算摊牌了？

　　不过他还是把余澈想得太简单了。

　　“我知道他家的情况，他妈妈对他并不算好，有一次我来办公室交东西，听见有老师说我们班可能会有学生下去，因为其他班有人匿名向学习反映我们班上期期末考试有人成绩比其他班学生差，学校应该实行滚班制，对他们才公平。”

　　“李望才费劲考上A班，如果学校采纳了他们的意见，那我们班下去的那几个人当中，有他的可能性太大了，你也看到了，他的成绩一次比一次低。”

　　听到这里，李望羞愧地把头埋得更低。

　　“他如果掉出A班，谁知道他妈妈会不会又打骂他，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对其他人不公平，但李望好歹是我同学，因为某些事，他在这个学校已经过得很辛苦了。”

　　他目光诚恳地望着李恺，“人是有感情的，李老师。”

　　李恺哑口无言，余澈说的话句句中肯，不夸张也不刻意掩饰，李望他妈妈的彪悍他上次家长会见识过了，只比丛野他爸稍好一点，也可能是因为李望不像丛野会逃跑，所以她也不用像丛野他爸那样夸张地满操场追。

　　匿名建议的事他也听说了，学校确实有在考虑，关于李望那档子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情况会像余澈形容的那样，已经感觉到“辛苦”了，这是他的失职，他应该早点和李望沟通。恐怕选择作弊，也是因为被压力搞得头脑不清醒了。

　　“我明白你担心同学的好意，可也不能用帮他作弊这种方式啊。”

　　“我知道错了，也接受学校的处分。”他心情很复杂，脸上的愧疚掩盖不住，“对不起，李老师，我让你失望了吧。”

　　李恺只是看着他叹息，怎么能不失望呢，可他又不忍心肯定地回答他，只好把他打发走，“唉……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你知道错了就行，快回去吧，免得丛野等不住了又上我这闹。”

　　“李望，你急着回家吗？老师有别的事想和你聊聊。”

　　他摇了摇头。

　　余澈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便往门口走去。

　　却突然听见李望在后面恳求：“李老师，我可以先和余澈说两句话吗？”

　　李恺同意了。

　　他跟在余澈身后，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视野前方的人停了下来。

　　“你要和我说什么？”余澈转过身看着他，平静地问。

　　李望握着手臂小小地挣扎了一会儿，别过脸，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背阴处，余澈淡咖的眸子微微放大，在李望看不见的地方倏地收拢五指，半握成拳，一瞬间又缓缓松开。

　　“录音我会删了的。”他匆匆瞥了眼高大清俊的男生，有些自惭形秽。

　　自己好像哪里都比不上面前这个人。

　　“谢谢。”余澈的语气算不上饱含情感，给人一种清高的感觉。

　　李望知道他没必要对自己说这声谢谢，自然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感激，他指了指身后，“李老师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嗯。”